诗意成都（4）

锦城云乐

十五夜观灯

卢照邻（约636～约680），字升之，号幽忧子，幽州范阳（今河北涿州）人，初唐四杰之一。博学能文，起家为邓王李元裕府典签，迁益州（今成都）新都县尉。离职后漫游蜀中，离蜀后，寓居洛阳。因身染风疾，痛苦不堪，自沉颍水而死。有《幽忧子集》。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注释：【十五】指农历正月十五，是传统的元宵节。成都元宵之夜有赏灯的习俗。【开芳宴】始于唐代的一种习俗，由夫妇中的男方主办，活动内容一般为夫妻对坐进行宴饮或赏乐观戏。【兰缸】也作“兰釭”，是燃烧兰膏的灯具，也常用来表示精致的灯具。【缛彩】也作“縟采”，绚丽的色彩。【分地】遍地。【九枝】一干九枝的灯具，枝上放置蜡烛或加灯油，也泛指一干多枝的灯。

译文：在色彩华丽的灯光里，夫妻举办芳宴玩乐庆祝，精致的灯具下，年轻人显得更加光鲜艳丽。灯光绚丽的色彩，遥遥看去好像分开了大地，繁多的灯火远远的点缀着天际。连接天河的灯光烟火好像是星星坠落下来，靠着高楼的灯似乎月亮悬挂空中。还有美丽女子的美好笑容映照在九枝的火光下。

赏析：卢照邻“染疾”之前，作过一些写景诗。《十五夜观灯》就是其中一首，诗中生动描摹唐初成都元宵之夜火树银耳、美妙绝伦的灯景，色彩艳丽，天上人间，星火辉映，华丽璀璨，驳杂的灯光，在天地间流动闪耀。在一干九枝的烛灯前，不时传来赏灯伊人的盈盈笑语。真是好一派初唐锦城灯会的盛况啊，令人赏心悦目。可见此时诗人平坦顺畅的人生旅程，让他的诗句里更多体现的是绚丽多姿的明艳，成都让诗人的身心得以慰安。

“诗人蜀事”：卢照邻在蜀地的五六年是他一生中最后的温暖时光。正是在新都尉任职期间，他与芳华正盛、妩媚动人的年轻女子郭氏相恋。郭氏是新都平民女，对卢照邻一往情深。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卢照邻有苦难言，不辞而别。两年后，673年，骆宾王重返成都前寻卢照邻，遇到郭氏，方知细情。骆宾王喜欢管闲事，“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闻一多语），他愤怒了，在一篇题为《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的长诗里，严词谴责卢照邻，诗中极写郭氏的相思之苦，“悲鸣五里无人问，肠断三声谁为续”。骆宾王揣测卢照邻已经变心了，因为“也知京洛多佳丽”。实际上，此时的卢照邻，沉疴已深，双腿枯缩，五官歪斜，生命迅速进入枯萎的状态。卢照邻曾写过“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只可惜，郭氏的这份情债，卢照邻是还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