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的美篇

庄主

连根草 江南月 二 自打顺德去了小长山林场，慢慢的，美凤独自撑起了这个家。 照顾老人，侍弄女儿，买来新鲜的花布，给女儿剪裁好看的衣裤。教会孩子说活和一些做人的简单道理；屋里院儿外，大小活计打理得井井有条…… 开春的时候，自己趁晌午，赶着犁仗把园子趟起来。浇透水，闷好。第二天，再把咔啦，打碎，打细。种各样的小菜，土豆儿，地瓜…… 当看到那些嫩生生，绿油油的香菜，波菜舒展着春天的光景，散发着美美的，家的味道；当看到可欣能把菜里的肉先夹给爷爷奶奶，美凤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顺得在林场，兢兢业业。每一天的工作都非常认真。 林场实有多少晌的土地，每年投入多少，产出又是多些；多少种苗木，多少种花卉；哪种植物挣钱？又各自能挣多少？要用多少人工……这些，他都要摸个门清，白天，在屋里很难见到他的身影，所有的账目，明细都是在晚上做出来的。 五一过后，林场周边的鲜花烂漫，引来好多的蜜蜂，蝴蝶围着醉人的风光翩翩起舞。一条弯弯的小河，懒洋洋的从林场中穿过，绿色的柳丝，垂下千丝万缕的情话；枝头上那粉红色的温存一一倒映水中，还有裹着串串笑声，那惬意的微风共同写意着如诗，似梦的季节。更有好多穿着时髦的女人在花枝下，在镜头前定格自己飞扬的青春。 这天顺德正在树丛中，细心地查看果树的坐果情况，忽听一个似乎很熟悉的语声:“顺德，到这多长时间了？”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瞟了一眼，“王漫云，是你！”“对，是我，我就挨着你们林场，墙外那两间小房就是我家。”能在这相遇，两个人同时感到有些吃惊。 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勾起了两人的心酸…… 漫云是顺德的中初同学，两个人所住的村子相距五六里地，在班上又是前后桌。那肘漫云是班上的班花。好多男生对漫云都是垂涎三尺，一位大队革委会主任的儿子，对漫云说:“你要是不跟我好，用刀划破你的脸！”这下可把她吓得不轻，好几天没敢上学。顺德听说后真就没信那个邪，把那个鬼头蛤蟆眼儿的小子打了个满地找牙，直学狗叫，再也不敢对漫云动歪心思了。 从此漫云对顺德慢慢对顺德有了好感，每每总是把城里的姑姑家给的水晶香糖偷偷地塞进顺德的手里；顺得也是把漫云约到自己的屯里看电影。两人坐在高高的草垛旁，憧憬着日后的那些天长地久，看完电影顺德再送漫云回家…… 等两人中学毕业后，更是情义绵绵难舍难离，双方的父母也是非常看好这们亲事。就在他们要淡婚论嫁的时侯，大队的李书记找到了洪广，很严肃地说:“听说你的侄子要跟地主富农的女儿结婚，更要命的是有人直接把这事捅到了公社。我也知道两个孩子很好，但我真的帮不了他们……” 无计可施的洪广只好找到顺德说明情况，最后叹了一口气:“孩子，你叔没用啊！” 顺德见到漫云含泪说这一切，两个人半晌无言相对而坐，最后抱在一起，泪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襟。慢慢地，慢慢地放开了手，从比，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各奔东西…… 一股淡淡的香向顺德围拢过来，打断了他的回忆。漫云正迎面走来，像一阵清新的风，泌入顺德的心脾。抬眼望去，漫云依旧那么的俏丽婀娜。但，岁月这把杀猪刀在漫云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顺德几步迎上前去，一时间不知怎样开口，想了一会儿才说“漫云，这几年过得咋样，怎么一直没见到你呢？” 漫云一笑:“挺好的，我跟五岁的女儿一起生活，在小学校里教书。自由自在的！哪天有空儿，我炒几个菜，到家里喝点儿，今儿学校那边有事先过了！” 望着漫云的背影，顺德的内心久久的不能平静…… 要说这过日子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顺德美凤马不停蹄地耕耘着自己的那份幸福的时候，却愁坏了本村的小队会计王长安。别人家整天的为钱而忙，被生活所困。而长安的家里在那个年代真的是“不差钱儿”。 自己的两个姑娘都在供销社上班。屋里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样样不少，手表人人都有。四季都能吃上大米，白面…… 可自己的儿子，就足够长安喝一壶的了。 说起儿子，无论装样，个头，还是嘴码子都不比任何人次。偏偏就是那个谁都看不见的那个东西，那个传宗接代的玩意，照别人短了那么一点儿，只有一节指头那么长。 前年，风风光光地娶家一房媳妇儿，可是新婚的头一个晚上人家女方就不干了。“我啥也不照别人少，咋能嫁个废物？！”这下，长安家的这点秘密，在屯里算是被传开了！从那时起，长安又托人弄景的在外面为儿子张罗婚事。 今天，长安买了鱼，杀了鸡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请来个专门能保媒的。老两口子让孩子们都到外间屋去，像恭敬八辈祖宗似的给媒人添酒续菜，那人果然吃得很开心。“你们放心，我做媒多年也是出了名的！我保你家娶个电影名星似的姑娘。……就是……没等他说出笫二个“就是”长安的媳妇儿把厚厚的一答子钱足有二百多块塞进了他的腰包，“……就是我家里有点事儿，得先办完了再给你们跑，也就十天半月的。一定能成的！”媒人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慢条斯理地说。“不急，不急能成就行。到时候……” 长安边说一边又笑着给媒人续上满满的一杯…… 夏天，曼妙多姿。藤蔓上各种各样的鲜花吐露着芳华；田间嫩绿的禾苗舒展着傲人的身姿，托起了早春的梦…… 顺德在小长山林场已经半年有余。在这段时间里，林场的里里外外他都摸个门儿清，大小帐目丝亳不差。得到了老场长的高度认可:“孩子，好样的！没给你叔丢脸。再有几年我就不干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到时候，我去跟公社说说这个场长就是你的！” 有些时候，顺德夜里醒来，下意识的摸一把，身边却没有美凤，一种莫名的孤独袭上了心头。仔细一想，自己原本是跟美凤在一起的。必竟这么年轻。但为了这个家，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就眼前来说，只能这样。美凤更是如此，一个人在家即是女人，洗衣做饭；又是男人，扒炕抹墙，院儿里田间的所有农活儿样样都会！他觉得自己得对得起美凤，对得起这个家…… 半年下来，美凤虽然很累，对这个家她充满了希望，顺德回家几次，跟她说过自己在林场这一年下来，能挣四百多钱呢！在当时，一户四个壮劳力的人家，在生产队里苦巴苦业的干上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 顺德每次回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看房坡上有没有漏雨的地方，看到哪有，马上就查。眼里能看到的活儿插把就干……生怕累坏了美凤，他常说:“等孩子读完书，我就回来，看你一个人在家真的是太累了！” 美凤却说:“顺德，在外边好好干吧，我在家里多忙活点儿，过上五六年，咱盖所大瓦房，让爹妈享点福。记住了，你干的可是良心活儿，不是咱的钱一分也别给我往回拿！” 美凤压低了语声，“我又怀上了，感觉是个男孩……”顺德听了这话，浑身上下更有使不完的劲。 一间小屋，那个五岁的小姑娘早已沉沉的睡去。一张小桌，两碟小菜儿，一个女人伴着昏黄的灯光，望着桌边那半杯老白干儿落下泪来…… 她就是漫云，从见到顺德的那天起，她的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这个夜晚，那段心酸的往事令她难以自拨…… 那年，自己和顺德被人无端的拆散。从那以后，无论是家里或是周边的人都向她投来“白眼”，“一个黄花大姑娘上赶着嫁给人家，人家都不要，丢死人了！”这句话像一把刀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更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死水，差点儿给漫云淹死！所以那二年她基本上都是伴着泪水度过的。 直到有那么一天，集体户里的小赵，赵青山跟她们编到一起割谷子。从城里走出来的孩子哪会干这活儿！看着小赵儿越忙越乱的笨样儿，好多姑娘笑出声来。漫云那副天生的热心肠儿，怎忍心看他的笑话，于是就过去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样抓谷子，怎么拿刀，咋朝后挥刀，怎么样系谷腰子，怎样捆割好的谷子…… 小赵并不笨，一教就会。漫云一边教他基本要领，一边给他讲怎样割能即快又省劲儿。就这样一天下来，小赵算是把这套农活儿学会了，深深地记在了心里，也计住了漫云。 还有那么一天，小赵也是和大伙一起干活儿，忽然刮起一阵风，刮起的尘土迷了他的晴眼，正巧有漫云在他的身边。又是漫云轻轻地把他的眠皮翻开，伸出舌头把里面的土细心地舔了出来…… 慢慢地，小赵对漫云有了好感，“云姐”两个字挂到了嘴边。 在漫云的内心，没人能敢代顺德的位置。然而，在现实面前，爱情，理想又是那么的渺小…… 一个女人，毕竟是要嫁人的。成家，生子，了去父母的心愿。渐渐地漫云跟小赵好了起来。一个金色的黄昏，在那条小河边，小赵挽着漫云的手，漫云把头埋深深地埋进了小赵的怀里；在浓浓的绿荫下，两个人许下了海誓山盟。 小赵的父母极力地反对这门亲事，“怎么能把一个农村姑娘娶回家呢？”最后，破于小赵的坚持，“那你就在那个鬼地方呆一辈子吧！”小赵的爸爸狠狠地把这句话甩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就这样，漫云跟小赵结了婚，集体户的一间小屋，成了他俩的新房。婚礼当天，只有小赵的姐妞在场，她把一个红包塞进漫云的兜里，“这是姐的一点儿心意，爸妈的岁数大了，有些胡途，妹子别跟他们一样的，凡事有姐呢！”漫云眼含热泪，给这个大姑姐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个大大的纸箱子，成了漫云的衣柜，装满了新婚的味道。 日子虽苦，新婚必竟还是甜密的。 小赵对漫云非常好，总觉得自己的家太不起漫云了，家里的活儿样样都抢在妻子前边做细，做好。要是有一点儿好吃的，更是先可媳妇儿吃……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漫云的心里，小赵早已成为了自己的生命。 白天，两个人一起下地挣工分，夜里，两个人常常抱在一起憧憬着明好的明天。漫云常对小赵说:“青山，咱们这个家一定能过起来的！”自已起五更爬半夜的，养猪喂鸡，这个小院儿洒满了她青春的汗水。 对着迷离的灯光漫云又喝了一口，几滴泪顺着思绪滚落下来…… 婚后二年，漫云生下了她们的女儿，孩子的咕咕坠地，给这个小家带来了幸福和希望，小赵更爱漫云了。计划着多干点儿活儿，盖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 是他们的姐姐心疼自己的兄弟，找到了县革委会主任的公爹，很是为难地说:“爸，我的兄弟媳妇儿是高中毕业生，跟我兄弟在农村生活，他们的日子过得太累了，能不能给她按排个民办教师！”“这样吧，明天爸去问一下！”她的公公很顺利地答应了这件事。 就这样，漫云以一个扎根农村先进知青家属的头衔儿，在小长山大队当了一名民办教师，姐姐又拿出二百多块钱给他们在林场的院外盖了两间土坏间房，又买了衣柜。姐姐深知，这儿是漫云上班最近最近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变好的这个时候，青山因心脏病突发离开了谩云…… 每一个清晨，都是梦的起点，一个新的开始。 几个月后，美凤生下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子，起名张志学；顺德评上了县级劳动莫范，会计长安的儿子结了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