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 • 酒

JJ Bar

孔子去见南子，被人沸沸扬扬议论了两千五百多年。原因很简单，因为南子“美而淫”。

俗人和卫道士们议论也就罢了，就连本应最了解孔子为人的得意门生子路也跟着起哄，害得孔子他老人家指天画地为自己表清白。（见《论语 • 壅也》）事情如此地戏剧化，我认为这是孔圣人一生中最狼狈的一刻，比他在郑国城门下“累累如丧家之犬”还要难堪十倍。难怪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述这段历史时要加上见面时南子是在帏中隔着珠帘坐着的，而孔子进门后规规矩矩，“北面稽首”。然后才引用《论语》中那段“子路不悦。孔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说孔子见南子是好色，就像说唐僧过女儿国时故意绕道一样荒唐可笑。那为什么还要大惊小怪呢？

关键在于南子的“美而淫”。南子是卫国国君卫灵公的夫人，说她美大概率是靠谱的。她的风流似乎也是出了名。不过她参加管理国家，见卫灵公的人要先找她报道——与孔子的见面只是她日常工作的一例；孔子不见她就见不到卫灵公去游说他的治国安邦之道——抛头露面多了，风言风语大概难免。南子也的确和现在的许多明星一样挺爱出风头，攒关注，傍着卫灵公招摇过市。有点赞的，自然也有嫉妒的。看文献记载，南子的“淫”似乎不过如此，就像网上很多关于女明星的污言秽语。不过既然南子有污名，正人君子就最好不要去打交道，即便如此就无法实现你的人生理想那也不行。——不然就是好色！这就是世人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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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色，自然想到被称为“色媒人”的酒。

对酒的污名化，历来不乏。以至于洁身自好之人一定要“滴酒不沾”，以示清白。在英语里他们的标签是teetotaler。可滴酒不沾真的和“出污泥而不染”一样很高尚吗？

科学家发现，人喝酒脸红，是因为酒精在体内代谢的中间产物乙醛刺激了血液循环。我们体内有一种酶（ALDH）专门管这件事，帮助把各种醛降解成二氧化碳和水，这样吹口气上个厕所就没事了。可问题来了：这个酶它平时干什么？生物进化大概不会弄一个酶放那儿等着猿变成了人然后堕落了喝酒的时候用吧。（噢，对了，动物也有它呢。）其实这个酶每天都没闲着，体内新陈代谢生成的醛都靠它清理。

DUANG！真相大白了。原来我们体内一直都有醛，是新陈代谢的产物。与生俱来，就像基督教说的原罪。告子说：“食色性也”；笛卡尔说：“To be, or not to be…”；科学家现在说：“酒，原本就在你体内，喝不喝，它都在那里。”（对了，”食色性也“其实不是孔子说的。孔子的确说过类似的话，意思是君子好色而不淫。南子如果真的“淫”，孔子一定不会赞同。）

有人可能会像子路一样不悦：“难道你否认酒有害吗？！”我可不是说酗酒无害。别忘了，不讲量的说法那可都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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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子路给老师脸色那天，我真希望孔老夫子拿出他自己的一句名言来骂他的笨学生：“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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