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式月饼，前世的乡愁

曾万紫

　　“月饼”一词最早出现于宋代的《武林旧事》。琼式月饼承载着海南人中秋的回忆，许多上了年纪的海南本岛居民都还记得，以前的琼式月饼都是一筒一筒包装的，4个的称“四头”，6个的称“六头”。“北铺市，糖糕铺；道堂墟，缝衣裤”是解放前流传于海口羊山地带的顺口溜。当年北铺市是何等辉煌已不得而知，但提起北铺，人们脑子里就会联想到花样繁多的糕点，感官里也会占满香色俱佳的小吃。据说，琼式月饼被发明出来后，最早就是在这里走向市场，进入海南人民生活的。

　　民国时期，海口地区的糕饼铺最多时达到30多家，几乎都是前店后厂的形式，集中在现在解放路、中山路等繁华街道。大多饼铺中秋都会制作琼式月饼。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海口的“蔡全记”“冠全珍”等饼家生产的琼式月饼已声名远扬。提起海口老字号月饼，海口中年人最了解“红星”，老年人最熟悉“庄琼珍”，其实二者一脉相承。

那么，琼式月饼的主要地方特色是什么？其中含有哪些海南文化元素呢？首先，琼式月饼的饼味特别突出；其次，琼式月饼的馅料配制具有本地特色；而且，琼式月饼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朴素实在，恰似我们海南人的性格。也就是说，它的包装简洁，装潢简单，货真价平，走亲民路线，一般不追求铺张浪费，就连最原始的纸筒式包装依然保留至今。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月饼也一样。很多海南本地人对琼式月饼最为留恋的，也是它独具特色的那张酥皮。就因这一张“皮”，成就了琼式月饼在饮食界的“自立门户”。

琼式月饼也充盈琼籍海外乡亲思乡记忆，并曾经随着华人华侨到了东南亚一带，成为琼籍海外乡亲思乡的“念物”。每到中秋时节，海外琼籍华侨也总喜欢品尝一下故乡的琼式月饼，以回味那一缕浓浓的亲情。日军侵琼时期，琼式月饼仍然大受欢迎，经常有华侨专程在中秋前过来买饼的，然后再辗转带到马来西亚、新加坡。其实，那时的月饼保质期仅一周左右，酥松的饼皮很容易破散，恐怕带到南洋后，饼大多已经破损了，但人们仍然愿意用它来寄托思乡之情。

琼式月饼其“松、酥、软”的鲜明特色，蕴藏着丰富的文化理念和人情伦理，承载着人与人之间浓浓的情感，也符合现代人的健康饮食理念。海南在建省之前，在行政上也曾经隶属于广东省。这么多年来由于各方面的原因，琼式月饼一直受到广式月饼的挤压，市场份额越来越小，许多原本生产琼式月饼的厂家纷纷转产广式月饼。很多“时尚人士”认为，琼式月饼虽说传统古朴，但是因为其外形太“朴实简单”，如果送礼的话会“败色水”（丢面子）。也许生活好了，在流行“吃盒不吃饼”的时髦风气下，年轻人更热衷包装的事儿。

　　也曾有记者问：“作为一名作家，您如何看待外来文化对海南本土文化的冲击？” 我的观点是这样的：海南向来就是一个移民岛，外来文化与海南本土文化相交汇，形成了一种风格独异的文化杂糅。但是世界上只有一个海南，这种唯一性和不可替代性不仅表现在海南美丽的自然景观中,同时还表现在海南本土文化独特的魅力上。海南文化不是单独存在的，它之所以有悠久的生命力，就在于它具有开放的性质和特色。建设自由贸易港，发展海南旅游产业，必须把海南本土文化的元素发扬光大，使贸易港在世界旅游业中独树一帜。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面对多元文化，一定要处理好它们之间的关系，努力实现文化的和谐。

在广式月饼的冲击下，海口很多老字号的琼式月饼解散了，其它市县的小作坊更不用说。目前我国市场上销售份额最多的就是广式月饼（包括港式、潮式），而做为土生土长的“琼式月饼”，虽然表面上看不是那么珠光宝气，争奇斗艳，可它却是深深扎根于市民百姓中间。它物美价实，是老百姓买得起，吃得可口，而又最能体现传统特色的中秋月饼。琼式月饼留给人们更多的是对海南传统文化的关注，琼式月饼里蕴涵着一种海南文化元素，一种浓浓的海南乡情记忆。

琼式月饼不仅是美味的点心，而且是海南传统文化的标志之一，品尝琼式月饼更是精神的享受、文化与怀旧心灵的深切交流。琼式月饼这么多年来，没有被广式月饼挤垮，而是顽强拼搏地生存下来，并且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片灿烂天地，这足以证明琼式月饼是有一定生命力的。

　　海南人都知道，吃琼式月饼有个特殊的动作，老一辈人或者美食家，只要看到这个动作就是知道吃的是琼式月饼。这个特定动作的由来是因为琼式月饼的酥、松、化，一吃了以后就容易掉。

琼式月饼的代表性传承人、非遗大师符志仁先生说：“月是故乡明，琼式月饼不仅仅是一份味道，更是一份属于海南人的记忆和情怀，所以我会用我的执着坚持，守护这轮心中最美的故乡明月。”

其实，作为一种海南特色食物，琼式月饼是有“内涵”的──它不仅是一种技艺，更是种记忆；它不仅是一种历史，更是一种人文。

琼式月饼，海南人前世的乡愁！

（ 此文曾经发表于《海南农垦报》）

曾万紫，女，中国作协会员，海南作协理事，海口作协副主席。祖籍文昌，生长在海口，现任教于海口四中。从小舞文弄墨，业余笔耕不辍，致力于海南本土文化的挖掘，笔端触及各处风俗人情，世态百生。曾经出版长篇小说《守望妇》《红雨轩》、长篇励志书籍《前途是设计出来的》《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和散文随笔集《芳龄》《海南女人》等个人专著十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