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永定河

楠木青青

在北京地区自西北向东南蜿蜒170公里的永定河，是北京的母亲河。据考证推断，永定河诞生于300万年前，是一条古老的河流。它来自两大支流，分别发源于内蒙古和山西，两个支流在河北省怀来县交汇，此为上游；交汇后东流至官厅水库，纳入来自延庆的妫水，奔流于幽州山峡，到三家店出山，是为中游；进入北京平原，穿京畿，抵天津，流入海河，注入渤海，称为下游。对我们来说，上游较远，下游较熟悉，这次看永定河，锁定在中游，即从河北怀来县到门头沟三家店这一段。 我们一行12人，有同学、同事、朋友、旅伴，都是退休人士，平均年龄近70岁，在旅行一事上，都是志趣相投之人。大家分开3辆车，用3天时间，“贴身”探访永定河，兼顾周边一些古迹。本想安排的休闲一些，实际走下来也还是紧紧张张。 第一天清晨分车集合出发，到预定入住的“欧菲城堡酒店”汇合。酒店坐落在怀来县官厅镇北寨村拉斐水岸小区之内，设施不错，价格也好，就在官厅水库边上，位置尤佳。 出酒店大堂，5分钟就可以走到官厅水库边上，近赏水景。 垂钓者 放下行囊，就进入“开心”的节奏。 怀来县由于得天独厚的纬度、气候等条件，是有名的葡萄和葡萄酒产地。小区就有自己的葡萄园。 怀来县官厅水库边上，有个土木堡村。1449年（明朝正统14年），在这里发生过一次血雨腥风的战斗，史称“土木之变”。时年，明帝宋英宗朱祁镇听信谗言判断失误，带领三大营20万大军御驾亲征，北伐瓦剌(蒙古族的一支），结果被瓦剌部队5万人打得一败涂地，明军死伤十几万人，皇帝朱祁镇被俘。这在明史上，是一场主动发起的耻辱之战，是明朝从光辉时期瞬间转向危在旦夕的一场恶战。 如今，当初20多万将士浴血厮杀、刀枪剑戟、战马嘶鸣的场景，早已烟消云散，只立有一个牌坊作为历史见证。当地老乡鲜有人知道这一事件，过客更是一头雾水。 当初的战场已是成片的海棠园，大粒海棠硕果累累，殷红殷红的，似是没有忘记…… 怀来古城遗址。新建的城楼大门紧闭，不知何时可以向后来人展示述说…… 午餐搜“大众点评”，到评价较高的“品知餐厅”，老板是东北人，饭菜比较实惠。有点搞笑的是它位于“国际风情街”，从名称上可见投资者的雄心，但里面长长的街巷，未见一个人影。 当地没有很好的就业机会，盖了这么多楼房，谁来住呢？ 第一天的重点，我们是要去找寻永定河源头。导航并没能把我们准确带到目的地。大家一路走一路打听，驶过大片大片的葡萄园，几经周转，来到夾河村，经村民指点，终至所愿。 发源于内蒙古兴和县的洋河(右面深色，称为北支流）与发源于山西宁武县的桑干河(左面黄色，称为南支流)在这里交汇，开始称为永定河。 永定河是一条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河，它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拥有不同的名字。在中国所有河流中，没有哪一条河比永定河的名字更多。从先秦开始，它先后叫过浴水、治水、漯水、高梁河、清泉河、桑干河、卢沟河、小黄河、浑河、无定河……现在的永定河时断时续，安静乖巧，历史上，它却是一条桀骜不驯的大河，尤其在下游，汪洋恣肆，频繁改道，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是海河水系中洪灾最厉害的一条河。从金代到新中国成立前的800多年间，永定河就有81次决口，9次改道。清康熙三十七年（公元1698年），康熙皇帝下令大规模治理无定河，疏浚河道，加固河堤，并赐名“永定”。从此，永定河这个名字沿用至今。 有资料显示，清代在下游修建堤防以后的250多年中，永定河还决口、漫溢总计达78次，平均不到4年就发生一次洪灾。新中国成立后，于1951年10月动工修建官厅水库，1954年5月竣工，水库运行40多年，为防洪、灌溉、发电发挥了重要作用。官厅水库曾是北京供水水源地之一，后因污染，水质恶化，1997年被迫退出城市生活饮用水体系。我们盼望着永定河水全程贯通，再现清流。 永定河系水流示意图 从公示牌看，河北的“水系河长制”落实得挺到位，谁管哪段，从哪到哪，管什么，各级责任人(从省到乡镇)一一说明。上游北支流洋河段河长。 上游南支流桑干河段河长公示牌。看到桑干河，想到丁玲的《太阳照到桑干河上》，感觉很亲切。 夾河汇流处到官厅水库段河长公示牌 凑巧，偶遇北京电视台拍永定河的摄制组，他们说9月28号永定河全线通水，届时会播出他们的摄制的片子。 这也是地标 请导演给我们拍集体合影，他欣然接受。 晚上，我们到当地名气较大的森林饭店用餐。饭店在官厅水库边上，可以近观水库风景。 水库大坝 高铁桥 水库出库水文站 森林饭店的餐食特色是吃水库鱼和玉米面贴饼子，有鲤鱼、草鱼、胖头鱼和嘎鱼等，混在一起，柴锅垮炖。根据重量，一锅260、300、400、500元不等，我们要了400元的，另点了一些小菜，12人消费500多元。鱼是活鱼，很新鲜，但做法不敢恭维。因为这几种鱼肉质不同，大锅炖熟后，嘎鱼都炖碎了，也吃不出鲜味来，都是大酱和大料味。但他们不会，也不想去尝试其他做法，整个怀来县的饭馆都这样做，从这种思维模式可看出河北省经济不发达的因由。 第二天，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穿行幽州古道，亦称永定河大峡谷。在这里，两面都是石头山，从官厅水库出库的河水，在山谷中逶迤前行。 进入幽州古道 这一段的路程大约100公里左右，比较难走，路面多为砂石铺垫，一面是高山崖壁，一面是沟豁深涧，关键是路很窄，错车困难，且山洞隧道很多(没数，估计有20来个），有人称之为“小挂壁公路”。为安全起见，第一天傍晚，我们先去试走了一下，走得司机腿软，大家心惊，没出去多远，就都催促回程，害怕天黑(黑天和雨天，这条路是不能走的）。大家对峡谷道路的艰险程度心里有了底数。 这里的隧道很原始，里面没有照明，且只能一辆车通过，万一碰上对头车，只能一方退出去，找地方错车。 出隧道啦！这一段相对比较宽敞。 出隧道就是山间小路。 右下角是行车路，很窄的大弯道。 听到喇叭声，在略宽敞地方等待会车。 又进隧道 在这里面是错不了车的。 出隧道 古法凿出的隧道 山涧另一侧的村庄 下得山来，到了水流开阔地。 得以停车稍息，旅伴们游兴高涨，潇洒一把。 继续在山间沿路前行，路边多为枣树，有小枣，有酸枣。 幽州村是计划要去的，但因为疫情，一辆卡车横在村口，堵路封村，只好作罢。 终于看到北京的标志牌，要出峡谷进北京啦！ 河北与北京，虽然毗邻，但公路状况截然不同。一到北京界，路马上宽了，沙石路变成了柏油路。 顺路专门去看了丰沙线的落坡岭站。这个车站之所以小有名气，一是它是日伪时期1939年修建的；二是它很小，有说是最小的一个火车站，三是这里的铁轨和周围景物都比较“原始”，适合拍“怀旧”照片。 恰巧有一列货车驶过 中午为进餐顺路来到“沿河城” 始知这里还是明长城遗址 城门洞上面的墙砖尽显“老颜”。 城中有老房老院 这个老邮局，好眼熟啊！ 从大众点评上搜到的这家“古城饭馆”，菜品一般，还有点“宰客”。我们主食要的是米饭和贴饼子，一小盆米饭竟然收费36元，询问，答曰：按上桌的人头收费，每人3元。不管你吃没吃，几个人吃。好霸道，此行的一个败笔。 饭后去到珍珠湖，有山有水有人撑船，湖光山色清静宜人，在几乎封村的情况下，让我们扫码进入实属优待。 他们要拍出有珍珠(气泡)的水景。 从珍珠湖出来，沿着潭王古道(潭柘寺到王平镇），我们去看了位于潭柘寺镇的“赵家台村”。这是一个废弃的老村，为躲避山石滑坡，村民已整体搬迁到新址。 老村位于山腰台地之上，东北西三面环山，只有南面有下山出村之路，地形易守难攻。村里明清世事可查可考，还有说可上溯到北宋时期。村内现存明清时期的古地道，全长1500米，蜿蜒曲折盘旋贯通于老村地下；五百余年的古宅老院，到处留存着岁月的痕迹，历史的沧桑。 近代赵家台的名气，出于一句民间说辞：“铁打的赵家台，纸糊的北京城”。在日寇侵华之前，土匪是赵家台最大的忧患，为防匪治匪，村里地上地下建有院通院、房通房的通道，冲街的院墙有射击孔，鼓励大家买洋枪造土炮，建立自卫武装。1937年日寇攻陷北京后，曾与土匪勾结组织上千人攻打赵家台，未果。一年多后，攻进村子时，村民早已从地道躲进山中，靠搭窝棚存身度日，直至抗战胜利。 这是一个大户人家，这样的家庭一般都有以自家为主的地道。 地道的入口很隐秘，在房后仅有二尺宽的夹道里，夹道上面和侧面一掩盖，难以发现。 这里的地道不似平原地区那些在地下挖的土质地道，它是在山里凿出来的，十分牢固，这个地道的顶部，还砌了石头进一步加固。 人已走，房还在。 上百年的石碾 村里的石板路 北京近郊，像这样有特色的古村落已基本绝迹，希望能把它修旧如旧的保存下来，让年轻人来触摸历史，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第三天我们的重点，是探访号称京西古道第一村的三家店村，永定河从这里就开始进入平原地带了。三家店村古迹、传说非常之多，老房老院比比皆是。 我们到的这天是星期日，所有的庙堂均不对外开放。巧遇一位在市里和这里都有房的热心黄女士(中间那位，后来知道是航天二院的），见我们参观之意很诚恳，主动提出帮助联系管理员。还真给找来了，真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 请来开龙王庙大门的，是一位78岁的老者(姓连，官称“连哥”），有底蕴，有问必答，但很倔，不让拍照，谁拿出手机必被大吼。 这是有一个正殿，两个侧殿的龙王庙。因为大雄宝殿看多了，我说这是个小庙，连哥不高兴了，说：小庙？这是永定河流域最大的一座龙王庙，别的庙只供一尊龙王，我们这里是五尊，有东西南北四海龙王，还有一尊河神。每年农历二月二和六月十三(龙王爷生日），这里都要举办祭祀活动，有关领导也来参加。进入大殿，香气扑鼻，里面插满了新鲜的百合花，问连哥，他说是两个供奉者敬献的，每月初一、十五更换一次，常年不断，已有数年。敬重这些虔诚的人，执守心中善念，惠及造化他人。 关帝庙铁锚寺，很奇怪的名字。进去才知道，这里除了供奉武财神关公，还供奉着一个大铁锚。小黄找来的开门者“武山的媳妇”介绍：老年间，永定河中的行船，很容易在这里翻船，还能听到哭声。后来先人们决定I探挖河道找因由，挖出来一个大铁锚，把它供在庙里，此后就不再翻船了。所以这个庙叫“关帝庙铁锚寺”。 观音庵，大门紧闭。 过去的山西会馆，已改建成三家店小学。想进去找找看看老会馆的余韵，被保安拦下。 京西古道过去主要是运煤，天利煤场曾有过历史的辉煌。 天利煤场的大宅门。门洞、影壁是标配，但里面比较凌乱，住的全是租户。 大宅门楣上精美的木雕 老房的砖雕同样精美 典型的老北京四合院大门口，已作为历史文物保护。 老房子进大门都有过道，供来人歇脚。记得我们小时候，一到夏天，各家都把做饭的煤炉子搬到过道，因为放在自家门口太热，过道有棚子又不怕下雨。 门脸不大，但里面挺深，有好几进院子和过道。 要想寻找过去老北京大杂院的模样，到三家店来走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久违了，蜂窝煤！问住户，告诉：这里冬天取暖还是用烧蜂窝煤的火炉子，蜂窝煤送到家，8毛一块，自己去拉，5毛一块。 门口站着这光膀子穿大裤衩的大爷，更像早年间的老北京城。 门楼上衰草丛生，门口的大妈忙在当下。 这个“青年饮食店”的年龄，60岁不止吧？是该退休了。 窄逼的夹道 里面两人碰面要侧一下身 有年头的这堵墙也还保留着呢，在旁的住户说：有100多年啦！大家在等待着政府投资，很好地把这个有浓厚历史气息的老村保护起来，保存下去。 门头沟的地标建筑～永定河畔的永定楼。至此，对永定河中游的探访”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