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再读苏轼“中秋词”与重读《红楼梦》的中秋

羽木

[中秋节]中秋节是我国四大传统节日之一。中秋节又称祭月节、团圆节。 中秋节自古一家子人便有祭月、赏月、吃月饼、玩花灯、赏桂花、吃团圆饭等民俗，流传至今，经久不息。 现在，中秋节活动渐渐从祭月、赏月向团圆、吃饭过渡。 中秋之夜，常常想起宋代大词人苏轼“中秋词”中“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写词背景]苏轼（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享年64岁）世称苏东坡、苏仙。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栾城。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美食家、画家，历史治水名人。 四十三岁以前的苏轼，一直受到宠爱而自己不知道。当他四十三岁被传唤进京，因“乌台诗案”入狱，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落难到这种程度。中秋佳节，被贬在外，不能与亲人团聚。于是他给弟弟写了《水调歌头》。 [全词]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要放下]词的上阕表达:苏轼对明月、对月宫最浪漫璀璨的怀想。 词的下阕表达:苏轼有着对人的眷恋、对人世的牵挂。 可是他每天写文章又说“我要放下”。吃饱饭他就摸自己的肚子，然后问别人：“你知道这肚子里都是什么吗？”有人吹捧他，讲是“一肚子文章”，他自己却说是“一肚子不合时宜”。 [苏仙]“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他或许觉得自己是天上的仙，要回到天上去。人世与天上可以这样转换，给人以自由、随意的感觉。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他在调侃明月吧？说你不应对人有所憎恨，为什么会在人们分别时圆满呢?对于生命的无常，我们根本无从了解，这时他带出了最直接的句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回来做人]苏轼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他回来做“人”了。 修行其实是为了回来做人，而不是为了告诉别人我多了不起，能告诉别人自己没有那么了不起，才是修行。 可是苏轼的每一次悟道过程都会破功，他就一笑置之，觉得破功后反而轻松了，不必背负悟道者的那种尊严。 其实大部分烦恼都是由于没有办法自嘲和调侃自己而僵在那个地方。如果能够一笑置之的时候，就会发现生命中的问题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活出自己]到了结尾，他写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表示他还是有愿望，他不会因为无常而变得沮丧、绝望。 苏轼建立了北宋另外一种开阔，另外一种豁达。他以一种开放的心态、一种开阔的个性，树立起自己的生命典范。这个生命典范让我们知道其实文学重要的是活出自己。 [《红楼梦》的中秋]在再读苏轼“中秋词”之后，又重读《红楼梦》的中秋。 《红楼梦》前80回，明里暗里写了三次中秋节。一次比一次凄凉，关于三个女子的遭遇，都说月圆人更圆，可《红楼梦》的中秋节却是遭难的开始。 正如脂砚斋评批：“用中秋诗起，用中秋诗收，又用起诗社于秋日。所叹者三春也，却用三秋作关键。”点明“中秋”是书中的关键节点。 [开宗明义]《红楼梦》第1回暗示香菱的遭遇。中秋节前，甄士隐就得到暗示。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要度化甄英莲，并留下四句谶语: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天时。 中秋之夜，甄士隐踏着月色去邀请贾雨村酌酒赏月，贾雨村趁着酒兴，吟出一首中秋诗：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一笔带过]《红楼梦》第11回暗示秦可卿的遭遇。从尤氏口中讲到秦可卿在焦大醉骂后的病症。尤氏道：“他这个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顽了半夜，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也懒待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秦可卿在中秋节陪着贾母王夫人等玩了半夜，到八月二十后一病不起。中秋节成为秦可卿命运的转折点。 [凄凉中秋]《红楼梦》第75-76回暗示黛玉的遭遇。这是一个凄凉的贾家中秋。没有端午节铺陈大，没有元宵节热闹，没有除夕春节庄重，却透露出一丝不详的预兆。这一夜中秋节贾母过得没意思，林黛玉更是一夜未睡，她与史湘云联诗，与妙玉再喝体己茶。从“匝地管弦繁”、“良夜景喧喧”、“蜡烛辉琼宴”热闹景象，到“酒尽情犹在，更残乐已谖”悲音状况。 黛玉的“阶露团朝菌”、“壶漏声将涸”、“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预兆她的生命将尽。 至80回，林黛玉只在贾宝玉祭奠晴雯的《芙蓉女儿诔》时出场。更有“黄土垄头，卿何薄命”的恶谶。根据香菱的故事影射，中秋节后，大概在下一个元宵节前后，林黛玉会最早出现变故。刘姥姥的故事茗玉小姐活到十七岁，林黛玉当时刚好十七岁。 那个中秋节，是林黛玉人生的最后一个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