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

欣月🌙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 原创/欣月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醒神州大地初期，流行两个名词：广佬、外来妹。南下我们是外来妹，回家我们成了广佬。于是乎，就有了留守儿童，就有了无穷无尽的乡愁。            记得那年正月，我儿子尚不足两岁，为了生活，经回家过春节的远房亲戚介绍，我们夫妻报名加入了南下大军行列，同行二十来人。那时代春节期间的火车票可谓一票难求，为了能节约费用，我们 集体购买的货车票，类似无座无窗的闷罐车。                  火车上，大家都席地而坐。看着身边一位妈妈怀里的孩子，想起离家时儿子被外公刻意抱走的情景，我哽咽着泣不成声。“阿姨怎么了？““阿姨在想她的宝宝了呢，快唱个歌给阿姨听听吧”……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被哐当哐当的火车声拉得越来越远！渐渐的，黑色掩盖了一切，夜幕降临了。我的儿子是不是还在找妈妈呢？此刻，我的乡愁是那车窗外的万家灯火……       我们的工厂座落在广东肇庆的一个小镇。流水线上，一张张陌生且鲜活的面孔，带着各自乡音的普通话无不充斥着你的每一根神经。工作之余就在附近的农村角落闲逛，领略南方特有的异土风情；让我这从没出过远门的菜鸟耳目一新。白天在一起打打闹闹，互相调侃我们湖南人的塑料普通话，暂且忘记了思念之苦。可每当夜深人静时，那噬心的思乡之痛总也饶不了我！男人的思念埋在心底，爸爸的鼾声里总伴有做妈妈的抽泣声，多少个失眠之夜湿了枕头?       年关总是兴奋的、幸福的。早早就在空余时间采购父母亲，孩子们的衣服鞋帽礼品。无数次的掀开日历数着回家的日子，期盼拉着行李箱赶车的激动时刻。虽然旅途劳顿却也雀跃着，恨不得车轮变成翅膀 ，可以越过千山万水；可以不用晚点；可以不用中途停顿。近乡情怯，脑海里，孩子长高了多少呢?还认识我吗？总在幻想着各种见面的情景！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贴了春联，放了鞭炮，年就走了，我们又该奔赴下一程，妈妈也早准备好了腊鱼腊肉豆腐乳。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即是女儿也是妈妈 。各种的沉重心酸无法言表！        那山旮沓，饱经风霜望眼欲穿的，是那条羊肠小道 延伸的梦；村头那棵迎来送往守望着的大树，模糊了渐行渐远的背影；更有流水线上偶尔的一句方言，掺杂着轰隆轰隆的列车长鸣声；莫不牵扯着你的灵魂！这里有多少离愁别绪， 就有多少魂牵梦萦的情结！每一次短暂的相聚欢快，就意味着又一次别离的揪心！       时光如同这滚滚车轮 ，穿越岁月的隧道，渐渐接近又偷偷远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的青葱岁月就这样在流水线上悄无声息的挥洒。两点一线的打工生活浑浑噩噩，积蓄没见涨，年龄却在叠加。期间，我的女儿降生了，九个月的时候送回家同哥哥一起在外婆家养着。        那个年代有那个年代的特征，农村几乎看不到年轻人 。孩子们在这周而复始的重逢、离别中渐渐长大。每次的家书中，总有外公外婆力不从心的无奈！可我们还是两手空空无颜见江东父老，特有的家乡味道还是只能在梦里咀嚼！           随着社会的发展需要，公司为了留住老员工。跟当地政府协商，给我们这些外来工申请福利，孩子当地就读享受当地待遇。于是，我将两个孩子接来身边，孩子爸爸的工作是早出晚归，照顾孩子的大小事情基本上落到我肩上，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了。       儿子上初一倒是可以自理，女儿上幼儿园可是操碎了心。早上校车在公司的保安室接孩子，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了。这时候我还没下班，她就在楼下拼命的喊妈妈丢钥匙，有时候还被保安叔叔怂恿着连名带姓的喊。挺佩服女儿的交际能力的，我们的出租屋是卷闸门，她知道请对面做生意的四川阿姨帮忙开门。周边的小朋友被她带的团团转，书包放下，出门玩还不忘把门拉下来。脑瓜子灵的她知道拿一个凳子垫着，拿着专门的勾子勾着卷闸门，然后双腿一悬空就把门勾下来了，这些都是对面的阿姨事后告诉我的。晚上我还得加班，回想起那时，真心感谢广西的一位躲计划生育的阿姨。她的女儿跟我孩子在一个班，经常是下班了去她家床上抱孩子。        时光匆匆的脚步，更迭了四季的风景 ，也成熟了我们的心智。这些年，送走了我的公公婆婆 、我的爷爷。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我好像更能懂得，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意义。        就这样跌跌撞撞过了些年，公司搬迁，考虑到儿子升高中，女儿升小，父母亲鬓角平添的白发，我们不能同往。人生又一转折点摆在面前。我不再是那个柔弱只会抹眼泪的母亲 ，果断选择回到属于我的那片蓝天         就在那个瓜果满枝头的五月，我带着女儿回来了，闻着熟悉的泥土气息 ，再看看我那两间年久失修的破瓦房，五味陈杂！生活的不易容不得我矫情。再次把女儿交给外公外婆，只身来到临湘。伫立十字街头，看着琳琅满目的橱窗 ，川流不息的人流，面对亲切的乡土方言此时竟不如白话悦耳。何去何从?何处才有我的一席之地?很是孤独无助！我朝思暮想的故乡竟是如此陌生！十三年的流水线生活让我整个人都机械化了。最终我在一所学校对面租了个门面做生意，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不再让孩子跟着我们颠沛流离的生活，这就是我的初衷！        回来第二年，我们在老家建了一栋三层楼房。可为了孩子读书也为了生计，我们还是得租住在城里，感觉这个城市还是不属于我，没有归属感！我们还得卯足了劲干。好在儿子也就业了，三个人赚钱。很快，我们在城里买了房。2016年搬进了新家，虽然装修特简单我也知足了。住进来那个晚上，回想起自己站立街头，暗自给自己定的目标，十年计划超前完成，我百感交集！时至今日， 各种网络平台颇多，微信群让失散多年的工友们又都联系上了。回忆起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撞击着我感性的灵魂。笔随心走，记录下这流金岁月闪烁的光环。        岁月流转，芳华不再。未圆的梦总是念念不忘，就像那次没说出口的约会；没舍得给自己买的那件连衣裙。头上的那枚果实 ，你总想踮起脚尖奋力一跃。可再快也难以握住时光流逝，却又遗留下些许的温馨与甜蜜。人们总喜欢说的一句话：如果时光倒流，可是，时光倒流你又能明白什么呢？够了，这些足以当做美味老来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