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

<p class="ql-block">招工回桂林后,几个原插队福利公社的知青到七星岩游玩,色彩为后来添加。</p> <p class="ql-block">我的初中毕业证上撕下的照片,此时还未满16周岁。尽管当时只有小学文化,不久却要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插队。</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 我的知青岁月</b></p> <p class="ql-block">  1969年12月20日,我们13名同学,作为桂林二中69届初中毕业的第一批知青,乘坐饮料厂的一辆大卡车,启程到了阳朔县福利公社插队。</p><p class="ql-block"> 那天清晨,我背着简陋行李离家时,母亲不忍心看着我离别,为了不让我看到她流泪,是由外婆送我去的学校。 </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刚满16岁,由于家里经济拮据,没有条件为我准备更多的生活用品。母亲怕农村冬天太冷,特为我弹了一床8斤重的棉胎。并交代我,晚上睡觉时,如冷就把被子卷起,并用绳子将脚那头捆住,不让脚底透风,这样钻进被窝里,冬天即便睡在蓆子上也不冷了。因为我没有床单,无论春夏秋冬都只能睡蓆子。</p> <p class="ql-block">  到公社两天后,我和一个姓杨的同学,被分到了马鞍大队白山底村(生产队),是我们这一批同学中被分得最边远的。</p><p class="ql-block"> 在去生产队的路上,我们多次问来接我们的生产队长,村子还有多远,他总是指着前方最高的大山说,就在那座山边。好不容易走到了山脚,看他还要带我们继续上山,我们几乎就崩溃了。他说村子就在山的那边了。我们没办法,只好又跟着他上山。沿着山腰的水渠又走了好几里路,还路过了一个村子,在一个山坳里总算又见到了一个小山村,那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白山底村。那天也是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走了那么远的路。</p><p class="ql-block"> 铺好床安顿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队长,村里有几家地主富农。怕以后万一不知道进到了地富家,被别人说自己立场不分。虽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无产阶级阵营的,当听到队长说村里没有地主和富农,仅有一户是中农,其余都是贫下中农时才放了心。</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就是煮晚饭。由于我从没有自己烧柴火做过饭,点火点了好久柴火都没燃。队长进来看到,就从外面拿了一把干草进来,点燃塞进灶里后,火一下就燃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剩下我俩在屋内,我们两个人默默地坐在床边,想到从此告别了城市的生活,一辈子要在这偏僻的山沟里扎根,想到以后如果再想回一趟桂林的艰难,和对以后前途的迷茫,我不禁黯然泪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我们想着从这里到公社有近20里路,从来路走出去太远了。我们看着山坳的另一边,猜想是否翻过那边山坳,可能就要到平乐县了。如果那边有公路,以后从那边回桂林可能就还方便一些。谁知走过了山坳,展现在我们前面的却是更高的连绵大山。我们的念想完全破灭了,从此只能在这山沟里开始我们艰难的知青生活。</p><p class="ql-block"> 此后,母亲由于不放心,还几次走路进来村里看望过我。</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们是在年底去插队的,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广播里又在宣传,提倡知青在农村和贫下中农过个革命化的春节。我们那时也是很单纯,非常听政府的话,决定第一年就在农村过年。过了初一,也算是和贫下中农一起过了年,到初二才动身回桂林。</p><p class="ql-block"> 那次回桂林,除了带了点村民送的年货,我还帮小舅买了一只刚断奶的小狗仔带回去。结果走到福利,等兴坪班车到时,车上的人太多,车没停直接就开过去了。那时每天只有这一班从兴坪路过福利到桂林的班车,搭不上当天就没有到桂林的班车了。无奈,我们只好又徒步走去阳朔县城,看到那里后能否搭上从阳朔回桂林的班车。</p><p class="ql-block"> 直到中午走到阳朔汽车站后,那里当天和第二天到桂林的车票都早已卖完。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在车站等,看是否还能搭上路过的车。但我们在车站一直等到最后一班车过去,都没能搭上车。</p> <p class="ql-block">  由于我们是第一次从农村回桂林,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回桂林要开证明,而且大队部离我们村有7~8里路,所以临行前也没有专程去向大队领导报告。那天晚上我们在阳朔去找旅社时,结果因为没有证明,所有的旅社都不让住宿。那时的阳朔县城跟现在根本不能比拟,我们在西街上转来转去,都找不到能休息的地方。到餐馆吃了晚饭后,我们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阳朔灯光球场旁边,看到戏台子后面有个废弃的杂房,我们就钻了进去,又搬了几块砖头当凳子才坐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夜深,又冷又黑又困,煞是难熬。带的那只小狗仔,刚离开了娘被带到了陌生地方,又不停的叫,很是烦人。当时想起来,我们也是和这狗仔的命运差不多。未成年就被迫离开家庭,来到一个陌生贫苦的地方,看不到未来的独立生活,自己也只能在心里暗自流泪。</p><p class="ql-block"> 那晚半夜,有个警惕性蛮高的不知是什么人,听到这空房间里有动静,就打着电筒过来,从窗口往里照看到了我们。他就询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说是知青,回桂林没搭上车,找到这里歇息。他又问为什么不去旅社住?我们说没开证明旅社不让住。随后他看了一下就我们两个小青年,周围也没什么可疑东西,就走了。我们原来还幻想着他能带我们到哪里住宿一晚就好了的。</p><p class="ql-block"> 那个晚上我们过的真是好狼狈,夜是那么的漫长,我们两个人都不爱说话,只能一直默默地在那个黑房间里坐着,旁边只有不时的狗叫声。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又没有水洗漱,我们灰头土脸满身疲惫的才又赶紧去车站等车。一直等到了下午,我们才挤上了一辆加班车回到桂林。</p><p class="ql-block"> 从那次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留在农村过年了。而且也知道了,以后不管出去哪里,都要开证明了。即便回到桂林家里,我也曾经遇到过半夜被查夜检查证明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  过了年回到村里不久,队里接到任务,要派5个人去兴坪公社的大山里参加修大源水电站。为了尽快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我们两人也报了名,5个人中有一个副队长带队。谁知道,从村里到电站工地相距可能差不多有6~70里路。那天,5个人带着工具,挑着锅碗瓢盆和行李,从早上一直走,仅在兴坪镇吃了午饭。一路打听,到天要黑了才好不容易找到那里。到了大山下,已累得一身骨头架都像要散架了一样。经过队长与施工管理组联系,派给我们的任务是到山上挑土方修水渠,吃住都要在山上自己解决。当时坐在地上真不想起来了,但没办法,只能又挑起担子上山,在山上工地旁找了个棚子才歇下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5个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开始去挑土方了。那时我才16岁多点,身体也还单薄,而且从城里到农村还不久,从来没做过这么高强度的体力劳动。100多斤的担子,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的从早挑到傍晚,仅在中午吃饭时才休息一下。一天干下来,扁担把肩膀也磨肿了,两条腿也累得走路直打哆嗦,好想直接躺到地上了,已是欲哭无泪。第三天早上,那个队长看我们累成这样,也怕把我们两人累垮了,一起吃了早饭后,我们5人就返程回村了。这样,连来回一起三天,我们只做了一天活,却被累得过了好多天才恢复过来。过了几天他们重新又去修电站时,就没有再叫我们去了。</p> <p class="ql-block">  在我们这批同学来福利公社插队之后不久,学校又有一批同学来福利插队。其中有四个男同学被分配到福利公社最边远的龙尾瑶。他们听到是要到遥远的大瑶山后,就不肯去。当时公社武装部长生气的把手枪拔出来拍在桌子上,大吼道:现在是无产阶级专政,你们来农村就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改造的,不服从分配就是抗拒毛主席革命路线。有个同学当时就吓得哭起来。没有办法,最后四人还是只好老老实实跟着来接他们的队长去了龙尾瑶。</p> <p class="ql-block">  在农村期间,大队支部书记是我们村的,他对我们知青还是很好的。有一年招收工农兵大学生,大队推荐我去。我当时天真的想,既然贫下中农推荐我去读书,自己也努力争取一下吧,满怀希望能圆自己的求学梦。</p><p class="ql-block"> 开始填表时,我又按照离开学校时老师指定的那样填,即家庭成分填“伪职员”,父亲栏就空着,并注明了从小和父亲划清了界限,一直就跟着母亲生活。但表交上去后不久又被退回,公社要我把父亲那一栏也填上,说即便父母离婚了也要填,而且还要写明离婚的原因。还是本着对组织不能隐瞒的原则,我就把我所知道的父亲的情况也填了进去。还天真的想,既然和父亲脱离不了关系,如果能作为黑五类的一个“可教育好的子女”被录取也好啊,因为这也是当时的一个宣传口号。结果是自己想多了,花了好大精力填好的表,交上去后,就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了。好悲哀,我连想做“可教育好的子女”都不够格。</p> <p class="ql-block">  在农村,每年的7、8月双抢季节,既要抢收夏粮,又要抢种晚稻,是一年中最累的时节。我们村的田在山外,离村里有几里路。通常都是天不亮就要吃早餐,随后就一起去田里收割稻谷,中午把谷子挑回村里,吃了午饭后再继续去收割。这段时间,我们最难的就是中午把谷子挑回来后,两个人就赶紧分工挑水做午饭。然而,往往菜还没来得及炒,队长又叫出工了。因为村民们家里有老人,或者大点的儿女这时也已放暑假在家里了,也可以在家里帮做饭,他们回家后就能吃饭了。而我们只能收工回到家后才煮饭,所以我们经常来不及做菜。为了赶着去出工,往往就是赶紧在砧板上拍碎几颗砂盐,加点生油拌饭后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然后挑着箩筐紧跑又跟着去出工了。正午的天气又热,连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傍晚回到家,困得往床上一躺,马上就睡着了。到这时,连饭也不想吃,澡也不愿起来洗了。</p><p class="ql-block"> 72年双抢时,因为下田收割太累,我就报名给队里晒谷子了。这样虽然工分少点 ,但是轻松多了,而且两人也可以有个人在家做饭。但是,由于我们村是在山窝里,周围都是高山,有一天正晒着谷子,突然一下,一大片乌云就飘过山头到了头顶。我们谷子还没来得及收拢,倾盆大雨就下来了。等收拢谷子并遮好后,我也被淋成了落汤鸡,晚上睡觉就开始头晕脑胀的发烧了。在屋里连着睡了三天,饭也不想吃,大家忙着双抢,也没人理我。吃了赤脚医生开的药,也没起作用。村里有人说可能是伤寒,弄不好会死人的。我听了也紧张了,感觉必须到医院看病才行了。但是要到公社即镇上才有卫生院,没办法,身体要紧,再远也必须去了。第四天一早,尽管我一身无力 ,还是一个人坚持走到了福利。但半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心想在福利的小卫生院看病,即便看了病,拿了药,还要又走近20里的路回村,也不知道那药有没有效果。不如直接回桂林,还不用走多远,到大医院看病也好得快些。因此我就转到公路边等车,坐车又回了桂林。</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外婆听了我的情况后,就放了些葱煮了一碗面条给我吃。还真奇怪,吃了热葱面后发了些汗,就感觉精神好多了,医院也不想去了。我就在桂林又休息了一个多星期才回的农村,这一年的双抢就这样躲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到73年临近双抢时,有一天大队支书跟我说,公社粮库要几个人去协助征收公粮,他们每年夏收时都要招三个人去临时协助两个月的。支书问我愿不愿意去,如果去,粮库是每个月给工资30元,我可以交18元给生产队,队里就给我记300工分,相当于平时出了30天工,自己还剩有12元伙食费。这等好事,而且还能名正言顺的不用参加双抢了,我马上就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在粮库的工作,我主要是负责看着农民把过秤了的谷子挑或扛到仓库里,并要他们沿着放置的踏板,走到谷堆顶上倒谷子。由于仓库里不通风,非常闷热,而且灰尘也大。以前负责这个工作的人,通常就站在下面或仓库门口,叫农民自己把谷子挑上去。而谷子要堆满仓库,要堆得有3~4米高,挑上去很费力,很多人都是挑到半坡就倒掉谷子了。这年我接受这个任务后,本着外婆从小教育我们的,做事不要偷奸耍滑,不要吝惜力气,力气去了还会来的,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尽力去做好。在仓库里,我总是对农民好言招呼,自己也一直呆在谷堆上,并随时根据顶上谷子堆起的情况,调整踏板便于别人挑谷子上来。自己也经常呆在上面,叫挑谷子来的人把谷子倒在低凹处,我再将谷堆高起的地方扒平,直到谷子平堆到墙上的标线处。由于那些农民看到我自己也在上面,大家也自觉的把谷子挑了上来。这样,谷堆面上经过我整平后,粮库以后就不用再请人来平整谷面,直接就可以在谷堆上铺设塑料薄膜,并施药防虫和防霉了。这样就节省了很多人工。而且仓库面积大,在堆满谷子后,要想人工扒平那么多疏松的谷子,难度是很大的。由于我尽心尽力的工作,粮库的领导对我很满意,以致后来连续几年粮库在夏收招人时,他们都要叫我去协助收公粮了。这样,在农村6年,我只有前两年算是在村里参加完了全过程双抢。</p><p class="ql-block"> 在75年初桂林地区粮食系统来阳朔县招工时,公社粮库所长还推荐了我。但公社党委考虑要尽量照顾年纪大的知青先,所以就让老三届的老高中生去了。</p> <p class="ql-block">  1974年国庆前中专招生,当时福利公社我们一起有四、五个知青报了名,后来公社也通知了我们到县医院体检,而且体检又都合格了。当时我们认为比较有希望了的,至少应该会有1~2个人被录取。国庆节刚过,我就赶回村里等通知。正好生产队又接到修阳朔龙头山水电站的任务,我还想到阳朔消息灵通一些,也就一起去修水电站了。谁知等来等去,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几个人,最终一个都没被录取,因为我们都不是根正苗红的人,而且没有后台。</p><p class="ql-block"> 在农村期间,大家都在想方设法,利用各种途径想离开农村。我也曾利用包括征兵、因病照顾返城和转点到郊区等方式,想离开福利,但都没有成功。从此,我对凡是需要政审填表的项目,都完全失去了信心。特别是以后看到那些家庭成分较好的同学,逐渐被招工进厂,心里更有说不出的自卑。</p> <p class="ql-block">  在农村时,还发生过这样一件糗事。当时村里有一个比我年纪略大、和我要好的青年何xx,他空闲时经常都会到我们住的屋玩。因他从未出个远门,有一次,他提出也想跟我们到桂林玩几天。但那次我们回桂林探亲时,他家有事,又不能和我们一起走。我只好和他约定,我们回桂林后的第三天,我和同插队的那位杨同学一起到汽车站接他,他在桂林玩的那几天就住在我家。 </p><p class="ql-block"> 谁知到那天,我叫上杨同学一起去车站接何时,一直等到福利的那趟班车过去了,但没见到他。因为当时从福利到桂林每天就一趟车,当时沙子公路没修通,仅有兴坪一趟路过福利的班车,这趟车也不太准时,而且一般乘客多的话也不容易搭上,我们第一次回桂林时就没有搭不上车。因此当时没看到何,我们就猜测,可能他的事没办完不能来了。那年代还没有手机和公用电话机,因此双方也没办法联系。我们又等了一阵,兴坪班也到了,还是没有看到他,我们也没办法了,估计情况有变,他不来了,我们就分别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在桂林待了将近一个月后,我一个人先回到了村里。这时,何的哥哥见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就来问我,他弟弟怎么还没回来?我听了大吃一惊,忙问:“他还是去了桂林?我们两个人去接车时没看见他呀”。这时大家都惊慌了。</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几天,仍没见何回来。有一天出工中途休息时,何的三嫂还和别人说,她小叔已经一个多月了没音讯,不知道他已经死在哪里了。还说她晚上做梦,梦到他已经死了,蛆还从嘴里往外爬。说着还流眼泪。我在旁边听着,一直都不敢出声。</p><p class="ql-block"> 何有个哥哥是生产队长,他也来警告我,他弟弟从没出过远门,这次说好到桂林是在我家住的,人生地不熟,他不可能到其它地方去。并要我有什么隐情必须说出来。我只能一再说明,那天确实没接到他弟弟,而且我们还是两个人一起去接车的。队长看实在问不出什么,就到公社去报了案。</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公社也把我叫去问话,要我把具体情况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因没有什么证据,立案后公社就要我先回村里等候传唤,不准再到处乱走动。我这时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到这个时候,我也开始相信何可能已死了。但也没有办法,自己即不甘心逃跑,也无处可逃,就只能任由处置了。心想,不要说以后再回桂林,可能今生就要被当成一个杀人犯了(那时还没有嫌疑犯的说法,公安办案时往往认定了后还会被屈打成招)。</p><p class="ql-block"> 偏偏那一次,和我在一起插队的那个同学,回桂林的时间又特别长,一直没有回村里。那段时间,我连个证明和商量、寻求安慰的人都找不到。每天晚上,一个人在屋里躺在床上,想着遇上了这飞来横祸,自己又是那么的孤独无助,脑海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真的是惶惶不可终日、度日如年。</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又熬过了将近一个月。一天在村边出工的时候,突然看见何从村口走进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跑过去也顾不上问他,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当时真想捶他一顿出气,那时的心情真说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他到我的屋来,把他这段时间的经历详细的告诉了我。</p><p class="ql-block"> 原来,他来桂林时没赶上福利那趟班车。因为已经和大家说了是到桂林的,他又不好意思这样返回村里,就又走到阳朔,才坐上了路过的班车到的桂林。</p><p class="ql-block"> 到桂林后没看见我们接他,就自己出了车站。由于当时全国都在搞备战备荒,他那天到桂林的时候,正好遇上市里进行防空演习。警报响后,行人都躲了起来,街上空荡荡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人仍在街上走,这样就被工纠队抓了起来。他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出外需要证明,因此也没有到大队部开证明。没有证明,他就被工纠队当做流窜犯送到了拘留所。进了拘留所后,也没审问他,直接把他押去和犯人一起修防空洞了。就这样一直过了两个多月,拘留所才提审他,随后把他送回到阳朔县拘留所。阳朔县拘留所重审问过他后,又打电话到福利公社核实,最后他才得以被释放回来。</p><p class="ql-block"> 他这次到桂林,结果就是来白做了两个月的苦役,但是却给我造成了从未经历过的恐慌。以后他再也不好意思和我说到桂林玩的事了。</p> <p class="ql-block">  知青招工被冻结三年后,从74年起,由于国民经济的复苏,工厂逐渐开始又到农村面向知青招工了。随着招工量的增加,对政审的要求也逐渐放宽。这时大家人心浮动,都在到处探听招工信息。</p><p class="ql-block"> 在公社当年的知青学习班结束时,公社管知青的邓秘书通知我和一个姓唐的同学,叫我们两个人马上到阳朔参加河池氮肥厂的招工体检。由于听说河池氮肥厂处于六甲偏僻的山区,离桂林更加遥远,我就不想去,但又不敢明说不想去,怕以后招工时公社就不给我去了。我就在体检时故意做假,平常我是不抽烟的,但那天在室外等待时,连着抽了两支烟,又憋气,憋得满脸通红。进去检查时,我的血压收缩压差不多到了200mmHg,因此招工的当时就把我刷掉了。到了75年4月份,河池氮肥厂又到福利公社招工。这次大队又推荐我去。而我这次不敢再弄体检不合格了,怕以后如再有招工时,公社和大队认为我身体不行,就不推荐我去了。这次我只能直接跟招工的说我是独子,不想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最终这次就又没有去河池氮肥厂。</p><p class="ql-block"> 75年10月份,桂林齿轮厂和造纸厂一起到阳朔招工,而且要人的名额还蛮多,但这次大队却是推荐别人去了。我知道消息后,赶紧去找支书,希望也能推荐我去。但支书说怕我又不去,浪费了大队的名额。我就对他说,桂林的工厂我肯定会去的,因为是回家了。他就叫我准备好,如再要人就给我顶上。我赶紧又去公社,趁招工的目测被推荐人的时候,跟着一起进去。问完别人后,负责招工的齿轮厂卫生所的徐所长也问到了我,我就说,如果还在我们大队要人,大队就会推荐我上来了。由于齿轮厂招工的名额多,我们大队接着又推荐了我和另一个女同学到齿轮厂。这样,在插队6年后,我终于得以在75年11月18日被招工回到了桂林,至此才结束了我的知青岁月。</p> <p class="ql-block">  转眼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们即将进入古稀。过去那段经历,时常还会浮现在脑际。毕竟我们的青春岁月,大好年华都耗费在那里。有人说,知青的青春无悔,我说那是讲屁话。悔得了吗?如果时光能倒流,谁还会去吗?当时是形势所迫,特别是我们69届的知青,即没文化,仅读完了小学,却被说成是初中毕业。插队时年纪又小,都是16岁左右,是历届知青中平均年龄最小的。在我们这届之后,基本再没有初中毕业去插队的了。而且我们这一届,家庭成分好的同学,能升学或进工厂,甚至到部队。而我们这些另类,既不是因为学习,也不是因为表现,仅是因为家庭出生的原因,只能到农村去。于是,街委会三天两头的上门动员,不能留在城里吃闲饭。我们如果不去农村,恐怕还会影响到父母的工作。无奈,只能把我们苦涩的青春,合着汗水和泪水,挥洒在了那片土地。即便我从农村回来多年后,还时常会在梦里,被又遭遣返回农村的场景所惊醒。</p> <p class="ql-block">  现在我们也老了,进入了怀旧的年纪。当年日子是难熬,但那已是过去的经历。现在回味也有趣,那也是我们特殊的青春岁月。我们这些插队的伙伴,在一起聊起当年的话题,已是笑声不断。现在大家还时常约起一起回去看看,我们曾经的蹉跎岁月,惟愿不要再重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