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罩我去旅行/Boston2

Catherine

有別於其他州（state），美國東部的四個州——馬薩諸塞、肯塔基、賓夕凡尼亞和弗吉尼亞的官方名稱都冠有「聯邦」（Commonwealth）一詞。原因除了這些州早年都曾是英國殖民地（從衆多複刻英國的地名就可見一斑），法律上一定程度受英式「普通法」影響外，大概就是當年參與立國、簽署共和時地方的文化初心和價值堅守，并不影響此後作爲美國一個獨立州的總體利益。

我們起個大早，特意繞道走回昨晚經過的唐人街，除了逛逛周圍環境，也想順便買份早餐囘只供應熱咖啡的小客棧，以節省時間，好緊凑一天的行程。

和先前看過的幾個大城市唐人街的衰頹面貌不盡相同的是，波士頓唐人街給人的總體觀感與周圍商業大街的景象除了多了座龍門碑坊和漢字之外，并無任何差異。中餐館的門面整潔雅致令人好感。與競選期間大街上隨處可見候選人廣告那樣，唐人街幾條街口當眼処懸挂的是年輕華裔女市長候選人的中英文廣告，有意無意間似乎也意在提升少數族裔的主流意識和認同感。在衆多只有華人才分得清省份口味的餐館食肆中，我們選了家港式茶餐廳。他們不僅有新鮮出爐的「菠蘿包」、「豬仔包」、「餐蛋麵」，更有香濃的奶茶。店家一句響亮的「早晨!」，熟悉的家鄉味覺一下子被喚醒過來… …。

歷史厚重的波士頓是個充滿故事的地方，而這些「故事」又大多發生在我們下榻的小客棧斜對面一大片中央綠地。這片由多條大街環繞起來的五邊形開闊地由「波士頓共地」（Boston Common）和「公園」（Public Garden）共同組成。中間由一條筆直的查爾斯街隔開。

殖民時期的1620年，載著百多名英國清教徒的「五月花號」船隻經過七十天橫跨大西洋的漫長行程，從荷蘭來到馬薩諸塞灣。這些人剛開始不適應北美冬季惡劣氣候而大範圍染疫，所幸獲本土印第安人的幫助才渡過難關並迎來第一個豐收季。於是有了每年的「感恩節」。十多年後的1634年，逐漸安居下來的清教徒，每戶至少支付六先令合資共同買下波士頓這幅二十公頃的土地用於教徒家庭共同養牛。並立憲只作公共之擧不可授予任何私人用途。是爲「共地」。

隨著歷史脚步的推移，「波士頓共地公園」這座世上最年長的城市公園，一直是美國歷史的中心舞臺：它曾經是公共畜牧場、糧倉、墳地、軍營和各種聚衆抗議場所。它不僅見證了早年清教徒絞死違反殖民地法律禁令的貴格會傳教士瑪麗.戴爾，也親歷了殖民時期糧食短缺所引發的襲擊糧倉、槍殺副總督的騷亂。當然也聆聽過民衆在一街之隔的「老南聚會所」(Old South Meeting House)抗議殖民者徵稅的辯論和醖釀後來成爲導致美國獨立戰爭爆發關鍵因素的「波士頓傾茶事件」。「共地公園」還接待過馬丁路德金牧師和教皇約翰.保羅二世，並舉行過北美第一次教皇彌撒……儘管時至今日，「波士頓共地公園」依舊是大大小小不同事件、不同主題訴求的抗議和群體活動場所。然而，已慢慢適應了現代生活的公園益發像是一處綠色的休閑隱居地。林蔭綠地間那些無處不在的歷史雕像和紀念碑文字，不時會勾起人們對這個城市傳奇過去的記憶。

清晨的波士頓公園星羅棋佈的林蔭草地，各有雕塑主題或水池花圃配合，像一幅幅用心剪裁的風景：初陽下鮮艷的花朵層層曡曡覆蓋園中小路兩旁，花瓣上還帶著剔透的露珠。不遠處一道明晃如鏡的湖光映著翠色岸柳，倒影綽綽。水天留白浮雲如絮，竟讓人看出些許「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縧」的中國水墨畫感覺來。

波士頓共地以帕克曼——一座古典歐式圓形演奏台爲中心，呈放射綫狀的六條公園小道上有許多帶著看似初、高中學齡孩子的家庭。他們大多走馬觀花地匆匆從花間走過，往北去，想必是趕著去參加「自由之路旅游團」徒步參觀波士頓的十幾個主要歷史建築和景點。

我們沿著共地公園中間那條筆直的查爾斯大道，漫步在燈塔山周圍依舊保留著殖民時代維多利亞風格的磚砌行人道和舊式煤氣燈老街巷。聯排的舊英式住宅沿街有許多精緻的小店鋪和閑坐著顧客的露天餐廳。斜斜向上的小街遠處可望見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的馬薩諸塞州議會大廈金色的圓頂… …靜謐無人的小巷、窗臺外擺著售賣品的低矮鋪子、只有三、兩個顧客的街邊小郵局… …時光好像倒退了上百年。就這樣發懷古幽思一路往北向的查爾斯河岸走去。水波粼粼的查爾斯河岸邊閑泊著游艇，一條有著多個橋頭堡的古典鋼筋長橋可以通往對岸的劍橋區（Cambridge。有譯作：坎佈里奇。或有與英國劍橋大學相區別的意思）。大名鼎鼎的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就在河的對面。（待續）

2021/08/26 寫於紐約

《菲律賓商報》刊載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