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记忆中我见过两种颜色的月亮,一种是黄色,一种是橙色。</p><p class="ql-block"> 黄色的月亮应是最为常见了,只要地球还在转,它每天都会出现。和太阳一样,一个保卫着白昼,一个守护着黑夜。当然,也并不是总划分得那么清楚,黄昏时分,傍晚时分,月亮交接太阳去站它的夜岗时,天的这边是沉沉的落霞,天的那边是初升的皎月,一半酡红如醉,一半月白风清,好一幅迷人的图景。</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妈妈常常问我“天上又有月亮又有太阳叫什么啊?”</p><p class="ql-block"> “叫日月同辉。”</p><p class="ql-block"> 可惜这般漂亮的黄昏不常有,欣赏这种黄昏的闲时更不常有。更多的时候,天上往往只有一个太阳或者一个月亮。而太阳除了晨曦和落霞,其他时候都太耀眼,没有人想顶着眸子的刺痛去欣赏太阳。</p><p class="ql-block"> 可是月亮就不一样了,赏日没听说过,赏月却是屡见不鲜了,对于我这样时常需要被迫赏夜的人来说,若是有一轮明月,我想我能在那儿站成一棵树。有时候月亮躲在树后面,微风拂过,树叶摇曳,枝桠中透过那灿灿的微茫,像一枚金色的钱币,心里似阿里巴巴在整个幽邃的黑洞里发现了四十大盗的宝藏一般狂喜激动。自古以来,多少诗歌多少童话,多少情愫多少相思,寄托在了月亮里啊。月晴时分,良人长久,共赏婵娟;月阴时分,凭栏遥望,望穿秋水;月圆时分,月亮是广寒宫,嫦娥在里面袅娜起舞,鸾回凤翥;月缺时分,月亮是梦工厂,小熊枕在那弯弯的月牙尖儿上,听着熊妈妈唱着的童谣,酣酣的甜甜的睡去。</p><p class="ql-block"> 橙色的月亮则为很少见了。</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见是在外祖母的灵堂外,那天晚上在烧她的遗物,我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前停留了,从火堆里抢了一个她生前常戴的紫色毛线帽,上面还残留着慈爱,病弱又无限遗憾的气味,我搂紧在怀中,仿佛这样可以留住所有。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漆黑的夜空中有一处模糊血色的痕迹,揉了揉眼睛,才发觉那是月亮,只是它不再是亮亮的黄,是血橙色,跟火烧一样,跟我面前的燃烧的大火一样,挣扎着,嘶吼着,绝望着,叹息着。</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再见,已是相隔五年之久了。之前还在双人站哨时,一天凌晨,我微抬头,又见到了那个橙色的身影。我问身边的强子“你看见天那边月亮了吗?”</p><p class="ql-block"> “看见了。”</p><p class="ql-block"> “你觉得像什么?”</p><p class="ql-block"> 他沉默了</p><p class="ql-block"> “多像我心口上的一道疤啊!”我几乎是脱口而出。</p><p class="ql-block"> “你这个比喻,真厉害。”</p><p class="ql-block"> 我转头看向了另外一边,一转就是两周之久。再转头回来,强子已经不见了,血色的月亮也不见了,但在远山的后面,我还是能看到透露出的一点点红,此时的夜空,就像一块要燃尽的炭,末端那一点点还在借助氧气,微弱的呼吸着,马上就要熄灭了。</p><p class="ql-block"> 多像我心口上的一道疤啊!蓝色口罩后面的嘴哽咽着。这道伤痕裂开着,好多热血从这儿汨汨流出,聚集,凝结,结痂,待到真的疤痕愈合,才能让皮肤后面的热血继续流动吧。</p><p class="ql-block"> 我不想再看见血橙色的月亮了,可我知道我还要看见很多次,无可避免的看见。</p><p class="ql-block"> 你们在哪里呀?!</p><p class="ql-block"> 我又在哪里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