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草应该是世界上最普通、最普遍的植物了,夏天的时候几乎是随处可见的。草是草本植物的统称,是相对于木本植物而言的。草的品种非常多,多到没有确切的数量,而且有相当一部分野草还没有自已的名字呢。</p><p class="ql-block"> 野草是有利用价值的。有的可以药用,有的可以食用,有的可以物用。我这里想说的是我小时候利用野草的事,是关于野草的“物用”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关东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乌拉草名气可谓大矣,与人参、貂皮并列为三宝。乌拉草只所以贵为“三宝”之一,当然是它的物用价值决定的,而这个价值就体现在保暖抗寒上,所以说它是关东的“宝”,而不是南方的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关东地区也就是东北地区,冬季天气特别寒冷,一般的棉鞋难以御寒。很早以前,东北原住民发明了“靰鞡鞋”,表面用皮革缝制,里面絮捶软的乌拉草,既透气防潮,又舒适保暖,深受人们的喜爱。</p> <p class="ql-block"> 我小的时候,人们已经不穿靰鞡鞋了,但所穿的胶皮棉鞋和绵布鞋仍然难以抵御三九天的严寒,所以在胶皮棉鞋或棉布鞋里再絮一些柔软的乌拉草,便成了比较困难家庭的唯一选择了。刚入冬的时候,父母便催着我把割回来凉干了的乌拉草捶好。于是,我便找一截可手的木棍子,抓一把乌拉草放在圆木墩上,一下一下地捶,边捶边抖动、翻动,直捶到像毛线一样柔软为止。三九严寒的时候,便是早晨絮草、晚上凉草,并享受乌拉草带给你的温暖了。</p><p class="ql-block"> 乌拉草其实是很普遍的,草甸子里很多,收割也不是一件难事,但却给人们、特别是贫困的人们带来了温暖,这也是另一种自然界的平衡吧。由于乌拉草细长有韧性,它也是草编的良好材料,只是我并没有编草编的经历而已。</p> <p class="ql-block"> 北方农村人很长时间住的都是泥草房,是用草苫房盖的那种房子。人们称这种草叫苫房草,也叫小叶樟。用于苫房的草是要纯一色的,不能掺杂其它的草在里面。草要长一些,齐一些,方便使用。因此,打苫房草是相对比较难的,挑挑拣拣的,效率也不高。所以,一般都是买苫房草用,而不是自已去山里打草。正因为打草比较困难,所以苫房草的价格要比柴禾草贵十来倍。柴禾草2分钱一大捆,而碗口粗的一小捆苫房草就卖5分钱。</p> <p class="ql-block"> 在东北,我家最早住的就是两间泥草房,扒炕抺墙一年一次,苫房盖大约四五年一次。所以,我只赶上一次苫房盖的过程。我们住的是一栋六七户人家的泥草房。虽然是泥草房,但却是公租房,苫房盖也是由单位统一组织的,我们住户只是帮忙而已。当时我大约七八岁,跟着忙前忙后,传草递草,不亦乐乎。苫房盖是像模像样的技术活,手把好的,苫的房盖不仅平整,而且棱角分明,非常漂亮,远不是毛林草舍那般样子的。</p> <p class="ql-block"> 打草帘子不算技术活,家家都可以干,而且可以送到土产站换钱,这对于生活处于贪困状态的人家是很有吸引力的。虽说打草帘子不是什么技术活,但打出的草帘子质量也是参差不齐的,足重的、平整的、宽一点的定的等级就高,也能多卖毛儿八分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那里没有水稻,也无稻草,打草帘子用的就是平常的柴禾草。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可以独立打草帘子了,而且“手艺”不错,打出来的草帘子大都能卖个好价钱。打草帘子的“技术关键”是捊草,使每一绺草粗细、长短相当,打出来的草帘子就有了质量保证了。</p> <p class="ql-block"> 水稗子草的利用价值不在草桔上,而是青草时的叶、秋草时的籽。鸭子和鹅喜欢吃青草,特别是喜欢吃水稗子草的嫩叶。如果赶上下雨天采不了野菜给它们吃,打一些水稗子青草也可以应付它们一下。水稗子草籽成熟了以后,是不错的饲料,喂鸡鸭鹅都可以。那时候农药用的比较少,秋天的时候,土豆地里的水稗子草长得比土豆秧高许多,把土豆地都染成紫红色似的。把旧床单系在腰间,带一个麻袋,一把剪子,个把小时就可剪一麻袋水稗子穗。扛回家来,也不用倒出来,捂上半天多时间,再倒出来晒干了,轻轻地敲打敲打,草籽就掉下来了!如此这般,一个秋天可以收上两三麻袋的草籽,解决了很大一部分鸡鸭鹅的饲料问题。</p><p class="ql-block"> 水稗子的绿叶还是乐器呢。掐一片绿叶,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半紧不紧的,双手半握相叠,放在嘴上,就可以吹出悦耳的歌声来。“劳作之余闲吹叶”,别有一番情趣。</p> <p class="ql-block"> 我们已经多次提到“柴禾草”这个词了,但它却并非单指某种特定品种的草,而是以用途定义的,是作为烧火用的草,是一个集合概念。不论你在山边草甸子和在水边草塘沟里打的柴禾草,都是不用挑、不用选的,镰刀横扫,混杂的各种草一起搂了。不过有一点是有点区别的,就是山里的柴禾草要比水边的柴禾草好,老百姓讲叫”抗烧”,实际就是可燃的干物质多。</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每家都有一个柴禾垛。家境好一点的花钱买二百捆,差一点的则自已去打草。上中学的时候,每年深秋季节,我都到附近的草塘里打“毛毛烘”,就是草塘沟里的黄草。待到下雪时,能打一百多捆,也能垛成一个小柴禾垛呢。我曾写过一首七绝小诗《打草》,抄录在此。</p><p class="ql-block">孤影少年迎夕阳,</p><p class="ql-block">闪光黄草满秋塘。</p><p class="ql-block">歌飞蚊闹镰刀舞,</p><p class="ql-block">草重身轻扁担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一首最脍炙人口的诗,诗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野草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不论外部条件如何,它都会无处不见地生长着;它没有奢望,没有过高的追求,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心态;它一年一度地无私地奉献自己的微躯,成全人们的需求而不求回报,既或不被人所利用,也会化作春泥滋养未来。我喜欢野草,为了它的奉献,更为了它的品格。</p><p class="ql-block"> 2021年9月于哈尔滨</p><p class="ql-block"> 注: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