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上阿里(十一)小上海”三十里营房

随大流

中印边境中段调研任务已顺利完成,在狮泉河休整一天,告别阿防区,向新疆方向开进。从冈底斯、喜马拉雅模式正式进入喀喇昆仑模式。 中印边境西段,有个守防军人、地方货运司机和旅游发烧友都熟悉的地名—三十里营房。这不是一个边境哨卡,而是新藏公路上的一个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站点, 海拔3800公尺。 现在的正式称谓:和田地区皮山县赛图拉镇。由于历史原因,自从有新藏公路,三十里营房一直作为驿站存在。那时赛图拉还只是地图上的一个标志,更多的存在于段子和故事里,没有设立办公机构。在这里过往的以军政公务人员为主的年代,赛图拉存在感很低,叫着挺拗口,至今经过这里的人还都愿意用更有时代印记的老称谓——三十里营房。 <h5>前方的路乌云压顶,沿着多玛-界山达坂-泉水湖进入新疆界,再过奇台达坂-红柳滩-康西瓦达坂到三十里营房。在这里人们走向荒野,在这里人们重归文明。</h5> 三十里营房位于新藏公路363公里处,喀喇昆仑山脉中段,阿克赛钦盆地的北端。印度一直主张这里属印控克什米尔。 高原的天,孩子的脸,去往三十里营房的路途·并不顺利。7月末的一个清晨,从狮泉河出发时晴空万里。高原行车视野开阔,过了日土县班公湖,远远的路前方一团浓雾从云端直落地面,恍若一块巨大的纱幕罩住了前方公路和两边的山。 从狮泉河镇沿新藏公路向北行驶百多公里就到达日土,20天前往返斯潘古尔边防站曾数次隔岸远眺。县城建在明显高于国道的山的斜坡平缓处。从班公湖南岸远远望去,藏区风格的彩色建筑既五彩斑斓又佛气浩浩,恍若耸立半山的一座城堡,给人以遐想和近观的冲动。班公湖就在日土县城西向几公里,219国道边。 那时的旅游生态纯洁简单,不像现在这般商业宣传的“见缝插针”-—到处靓女美男大头照海报。近乎原生态的县城除几百原住民生活必要的最简单基础设施,没有现如今所有生态景区常见到的民宿小吃店外涂抹一通,摇身成为“成都饭店”“兰州大酒店”了。 因为班公湖区域南岸的重点区域已勘察过了,那里离拉达克的列城近,对面军人的坦克装甲部队通过楚舒勒谷地既可以向东直接攻击新藏线,又可以经狮泉河谷南下绕道包抄阿里首府。班公湖以北受地势及恶劣气候阻碍不利于集团展开,突发性威胁相对降低,故此次绕过班公湖直接奔往下一个点。 还是在和田,老邱卖关子说,班公湖上有“海军”。惊讶之下接着问,才搞明白隶属和田军分区边防团的水上巡逻分队,坊间称“西海舰队”。在阿防区的砂石土路、翻山钻沟的20多天,记住了狮泉河、象泉河、马泉河,邂逅了曼冬错、玛旁错、拉昂错,就惦记着班公错的“海军”。与“西海舰队”和日土擦肩而过,着实遗憾! 车过日土,一头钻进那张从天罩到地的浓密“纱幕”,行走间,雾竟成了细细的雨滴,再往深里走雨变成了小冰凌,继而大雪。原以为穿过浓雾又是一片天地,哪曾想“浓雾”里的雪伴着我们翻越界山大板,过“死人沟”,“甜水海”,涉过几百公里阿克赛钦盆地,一直追到晚上的宿营点三十里营房。 <h5> 库地达坂 </h5> 原本老邱、老窦和我编在一辆车,每天总是腻在北京212吉普狭窄的空间里共同体会高海拔带来的头昏脑胀、搓板路的剧烈颠簸和笼罩在前车肆虐狂奔扬起的黄尘等各种感受。一个点到另一个点,从出发到目的地往往十数个小时,我们除昏昏欲的睡再云天雾地的諞能捱过一天。 我总是说我们这车是最合理搭配,并“封号”这辆车:“司、政、后”。放眼87.6分队只有我一人出自政工部门,享此殊誉非此车莫属。“司、政、后”号上,作战、训练的问老邱,而且老邱本来就是事事通,特别是边境敌我态势和战场建设,解释得清清楚楚。当然,了解党的建设宣传教育方面的尽可以找本人了,我可以从建军初期支部建在连上的老传统照本宣科,谝个一半天的谟麻哒。不过,但似乎此类话题过于宏观,一路上留给我展示的机会并不多。 老窦是后勤交通战备部门的,交通道路他是行家。诸如,边防战备道路状况这么差,我问就不能修好点。老窦从专业角度分析山下和山上维修战备公路的成本,得出的结论是:在阿里每公里道路维修改造核算下来要一个亿人民币。 <h5>阿卡兹达坂是新藏公路阿里到叶城的最后一个大阪, 终于可以脱掉厚厚的“冬装”了。</h5> 哎玛,原来我们每天被颠簸呛咳折腾的搓板路,根本不是想象中回去划拨一笔经费解决了事那么简单。完全改变现状,未来的投入将是天价。原本我的印象,后勤工作整天拨拉算盘珠子,发点物资,挺“事物主义”。过去在基层部队每次出差报销,那位像个账房先生的财务助理总是从眼镜片上方翻着狡黠眼神盯着我,询问票据缘由,弄得被剥光了衣服般浑身不自在。诸如绕个道看战友、顺路观个小景点之类与公干毫无干系的车票都被毫不留情“揪”出来,其认真刻板的工作作风既令我尴尬又无奈。 在阿里天空防区调研近一个月,真切感受强化后勤保障对于改善高原地区部队吃、住、行、打落后现状的迫切需要。老窦们的专业精神也彻底颠覆我过去“账房先生”的固有印象,并为自己的“小格局”惭愧。尽管在“司、政、后”号上“吵架”逗乐,我使尽浑身解数或左突右挡与“群儒”舌战,或虚与委蛇舞太极顾左右而言他,驳斥所谓政工部门“务虚”论。但后来与同事聊天都认为司后同志的务实精神值得学习。 边防建设,“军队要忍耐”时期,为了全局,还须继续忍耐! 西北东南走向的喀喇昆仑山主体横亘在新疆和克什米尔之间,现被印度占领的我国西藏故土拉达克就位于喀喇昆仑与喜马拉雅山脉之间的峡谷地带。高海拔,干旱寒冷,氧气稀薄,紫外线辐射极强,驻守这里的官兵常年应对比阿里边防更加凶险恶劣的自然环境。哨所艰苦指数冠盖全军。 <h5> 远眺喀喇昆仑</h5> 如果说阿里边防驻守在高原,喀喇昆仑哨所则完全可称为屹立在山巅。阿里还生长红柳,偶尔能见到草甸、湖泊,这里则是寸草不生。哨所的存在和坚持就是人类与自然抗争的奇迹。 直接去往三十里营房是因计划的改变。最初喀喇昆仑几个重要边防哨站点都需走到,但这一段时间,我军在东西段边境的积极应对措施和不惜一战的决心给对方以震慑,本就摇摆不定的政府和投机冒险的军方更加动摇,释放了积极的信号。李参谋私下说,“家里”电话要求加快调研行动进度。因时间紧迫,已经不能按部就班一站站走下去。于是兵分两路,苏副部长带领作战、军训、情报、战勤、交战一干同志去天文点,我和通信部小吴、小崔随去三十里营房顺带红山河机务站。 作为中印边境中、西段的前进保障基地,三十里营房战略地位不言而喻。海拔5120米的全军最高的红山河机务站,担负保障阿里边防与新疆的通讯联系,这条阿里与外界联系的生命线,分分秒秒都必须保持畅通,通信联络更是现代作战中不可替代的要素和单元。通信兵部小吴参谋早嚷嚷这个点必须去,我们组的任务也不轻! 存在了二十多天的,《司政后号》正式“解体”。做了二十多天的车友,“恋恋不舍”的与老窦、老邱相约神仙湾见。 狮泉河到三十里营房,全程700公里。一路行进在被昆仑山和喀喇昆仑裹挟的阿克赛钦高原盆地,那时不叫国道,称新藏线,全是石子土路。经多玛、甜水海、红柳滩,中间翻越横亘在西藏新疆间著名的界山大阪,穿越泉水湖(死人沟),高寒荒漠,气候十分恶劣。从界山大阪到“死人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甜水海到多玛”,这句形容此段道路和恶劣生存环境的顺口溜,过往的司机谁不知道。<br> 中途到达全军海拔最高的红山河机务站,驻地海拔5120米。那时的机务站,几间简单的平房,几名战士常年坚守巡线。“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的状态,艰苦岂止仅来自物质的匮乏,有机会与外界信息交流才是他们最享受最奢侈的时光。 简单吃了行军干粮。一路陪伴我们的北京212轮胎爆了,坚决谢绝了战士代劳的好意,车上四个人用打气筒轮换着给车胎打气,每次200下,几轮下来,在含氧量不足平原50%的高原,着实体验了一把通信兵爬杆巡线的苦与累。在海拔5000多公尺的高原,北京212吉普油门踩到底也跑不起来,司机小张调侃说,车也高原缺氧了。的确,过大阪的时候很容易就开锅,司机小鬼不时到附近的河沟找水或雪加进水箱。 说归说,跑高原的军人还是喜欢北京吉普,泼皮,结构简单,零件替代方便,坏了鼓捣鼓捣又能走了。总部关心边防,给每个边防连配了进口“山猫”用于巡逻,可边防路况极差,吃洋面包的机器娇贵大都水土不服,找不到零配件替代而趴窝了。那时又没有4s店,进口车是小众用户,为边防配备的进口车更是小众中的小众,采购一批车总不能再林林总总储备所有零件吧。连队干部笑说,最值得信赖的是战士的两条腿和忠实陪伴官兵巡逻的军马。 <h5> 7月下旬,路旁的积雪融化后形成一人高的美丽冰凌。两个月后大雪又要封路。给我们《司政后号》志愿兵司机师傅留张影</h5> 中午时分,阴沉的天,大地被积雪覆盖到处白茫茫,北京吉普小心翼翼行驶在通往三十里营房的砂石路。路旁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野山羊血淋淋躺着,我们猜测是狐狸还是狼杀死的,不久前刚看到路旁一只狐狸闪现,火红毛皮在雪地中特别显眼。阿克赛钦海拔四、五千公尺寸草不生,几百里没有人烟,肯定不是人类干的。<br><br> 南接西藏阿里,西邻印控克什米尔,北接喀喇昆仑走廊,去往三十里营房必经的阿克赛钦盆地,是连接新疆西藏的重要通道。由于战略地位重要,1957年印度得知新藏通车时,不断提出抗议。上学时读过一本印度作家泰戈尔小说,克什米尔的一位一位印度教猎人的故事,书名记不清了。印度社会复杂拗口的种姓名称和阶层矛盾令我懵懂惊讶,快乐的猎人从克什米尔到帕米尔山区捕猎野山羊,用诗词般的语言赞美肥羊肝情节记忆深刻。 那时以为克什米尔在遥远的南亚,离我国远着呐。到阿里实地后,地理方位搞清楚了。19世纪克什米尔强悍的锡克部族东侵,占据了“小西藏”拉达克,英殖民者将其划归查谟.克什米尔邦。至此印度就认为这里是克什米尔疆域。 阿克赛钦译自维语“白石滩”。19世纪中叶,侵占了拉达克的英属印度,为克什米尔与新疆、西藏之间构建“缓冲地带”划定疆界,派出一个名叫约翰逊的官员“勘察”后画出一条线,自拉达克为支点,南起日土班公湖,西至帕米尔高原的瓦罕走廊,将原在喀喇昆仑山脊上的中印传统习惯线向北退至昆仑山。如此一来,就将原属于新疆西藏管辖,共三万平方公里的阿克赛钦“打包”装进英属印度版图。 “约翰逊线”也是大英帝国为应不断攻城略地的沙皇尼古拉二世,与其对抗瓜分中亚乃至新疆,划定势力范围的构想。由于沙俄与日本在东亚的矛盾放缓了在中亚与英国的争夺,加之清政府的抵制,约翰逊这一通“跑马圈地”的神操作,仅仅在纸面上。对惯于用洋枪长炮轰开别国的国界疆域的“日不落帝国”,已经将“绅士”风度演绎到极致了。 但这个连英国政府和清政府都不认可,且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约翰逊线”,却被尼赫鲁政府作为依据,生生说成归属克什米尔并越境设立哨所蚕食我国领土,而后就发生了1962年能令几代印度人耿耿于怀的边境冲突事件。 <h5> 约翰逊线</h5> 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时,解放军西线前进指挥所就设在离三十里营房不远的康西瓦。 现在的三十里营房,源自距此30里的一个古老的赛图拉哨卡而得名。19世纪中后期,国力孱弱的清政府面对列强坚船利炮的海上威胁和英、俄在西部的不断侵蚀,内忧外患。以陕甘总督左宗棠为代表的“塞防”派与两广总督李鸿章所代表的“海防”派为战略方向孰重孰轻争论不休。最终坚持收复新疆的“塞防”派协防蒙古,构建拱卫京畿的北方坚固防线的奏折得到了难得清醒一回的“老佛爷”的赞许支持。 <h5> 赛图拉哨所遗址,那时还有碉堡 </h5> 抬棺西征的左宗棠颇为悲壮,然“缓兵急战”策略,摧枯拉朽剿灭英帝国支持下肆虐南疆多年的阿古柏势力,逼迫沙俄伊犁退兵,一举收复南北疆,显示他的老辣和过人谋略。特别是在兴修水利,屯田积谷,稳定边疆的同时,组织清军敢死队员骑着骆驼、马匹,历尽艰辛,来到古丝绸之路通往南亚次大陆途中的赛图拉。这里曾被划入“约翰逊线”,左公的格局和认识当时朝廷尚无人出其右。否则现在的新疆成了一个甚至数个什么“斯坦”的话,大爷大妈看天池、看喀纳斯看独库风光得办签证了。1877年清朝政府正式在赛图拉、克里阳卡和麻扎达拉设卡,形成纵深支撑。 后民国在此成立人数100人的边卡队,以大清和民国那时的生产力及马匹加骆驼的原始交通运输能力,加之连年战乱和外敌入侵,从新疆保障这个人数并不多的边卡着实有些力不从心甚至“鞭长莫及”了。 但这一守就是几十年。那时未经丈量的传统习惯线一定是模糊概念,仅就喀喇昆仑传统习惯线上的重要山口、商道、要点全部走一趟下来需要几个月时间,且充满艰险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我们不知道是否定期巡逻,能坚持守护也实属不易了。 由此,这个拦挡在古丝绸之路上的边塞小地赛图拉,因为与一代代吃粮拿饷忠实履职尽责的普通军人相傍相依,见证了中国近代发生在此的重要历史时刻和无数家庭悲欢离合的戍边故事。赛图拉也从当初的闻所未闻成为驴友争相打卡的网红名镇。 <h5> 赛图拉哨卡遗址与山下的营房旧址</h5> 1947年才独立的印度那时还是日不落帝国殖民下的数个部族状态,一盘散沙还必须围绕宗主国的指挥棒转。且宗教信仰差异,凝聚力向心力乏善可陈。独立前的印度军人甚至连传统分界线克什米尔连接新疆西藏的山口商道都没有到达过。后来尼赫鲁政府所主张拥有这块土地的归属权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有一个段子,50年代初,从新疆出发翻越昆仑山的进藏先遣连到达塞图拉哨所时,衣衫褴褛的国民党官兵竟拉着我军战士的手激动地说,等了几年终于等到你们来换防了。再看看解放军服装,哎,什么时候换装了。一席话说的本来高度戒备的我军官兵已是泪眼婆娑。 <h5> 赛图拉与喀喇昆仑山口</h5>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时守卡,取暖做饭用牛粪,照明点煤油,100多年来都是谁来到这里,奉献过后,又默默离开,没有记录。但大家都知道这里的雪山和冰河被一代代中国军人守护着又传承下去,续写出无数感人的戍边故事。 我军解放新疆、西藏,修建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新藏公路,天堑变通途,对喀喇昆仑和阿里边防保障能力大大改善,哨卡向西推进到了距离边境线更近的重要山口要点,彻底改变旧中国有疆无界的历史。赛图拉作为巡逻“冲击出发阵地”功能不再,转型为前进保障基地。于是驿站东移30里到于生存和保障更为有利的喀拉喀什河边,“三十里营房”由此成为了219国道上标志性的地名。 三十里营房也是新藏路上海拔高度的里程碑。砂石路时代,从新藏公路零公里的叶城到这里,一路颠簸翻过五、六座大阪后,很多人出现高山反应,这只是三分之一路程。 再往前穿越海拔四、五千公尺的阿克赛钦无人区,经甜水海、红柳滩、死人沟,翻越昆仑、冈底斯、喀喇昆仑三条山脉交汇的5800多米的界山达坂,才能进入阿里高原。加油医疗都没保障,听着吓人,反应严重和少数意志薄弱者适应不了干脆转身折返了。 作为新藏线叶城—狮泉河区间最大的补给站,2010年皮山县赛图拉镇正式挂牌成立。虽简陋的旅馆、饭店、加油站、修车铺应生而起,但大都带着“探秘”想法行走这一路段的驴友还是做不备的“应急”的需要。 <h5> 在当年的赛图拉哨卡战壕过过瘾</h5> 三十里营房在阿里-天空防区官兵中还有一个响亮的绰号——“小上海”。七、八十年代,守防官兵可能不知道里扎达土林、古格王朝遗址;可能没听说过与圣山、神湖相邻的还有一个“鬼湖”;不了解“甜水海”没水,“死人 沟”无沟,“红柳滩”少柳。但一定听到老兵念过一首歌谣:"昆仑山,真荒凉,只有野驴和黄羊;三十里营房好地方,好地方来好风光,好就好在有姑娘"。 三十里营房的姑娘是军人,叶城18医院的一个高山前进医疗站。医疗站前身是中印自卫反击战康西瓦前指战地医疗队,延续至今,医疗站常年都派出一批女护士在喀喇昆仑为守防部队诊疗。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只有几栋平房和仅有的一栋简易二层楼,兵站,医疗站及通信机务站,土胚墙,铁栅栏简陋的不能再简陋。 在守防战士眼里,这里是医院,任何高原急症送到这里就安全了。比起哨卡独处一隅的寂寞,缺氧,兵看兵的日子,能望着通往遥远家乡的公路和听听偶尔过往汽车的马达轰鸣,伴着阵阵拂面的山风静静的发呆,让无处安放的思绪暂时歇歇脚足矣。 三十里营房,三、四个单位几间简陋平房,天路上过往的物资旅客加一群扎小辫“红二团”姑娘,守防官兵累了可以歇歇脚的驿站,思乡的战友闷了聊聊天的“茶坊”。军语“红二团”即老百姓俗称的“高原红”,紫外线加缺氧赐予双颊的“健康”。这里就是喀喇昆仑的“上海”,这是喀喇昆仑最繁忙热闹的地方。 梦幻般存在的女兵,是生命延续的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高原女神。从这里新兵走向高原和山巅,在这里官兵又见“生命”与希望! 我们20多天前第一次经过这里还是乘坐“黑鹰”临时降停,刚开辟的和田至狮泉河直升机航线,总共五个多小时,在三十里营房中途加水加油。机上载着带给阿里军分区的几筐蔬菜,卸下了两筐给了这里的几个单位。 有福共享!开辟首飞航线,空军得到了三十里营房诸单位的支持,几位飞行员还专门去了菜市场寻购和田大黄杏,说是带给帮助过她们的医疗站的战友。此次再过三十里营房,已走遍了阿里、喀喇昆仑边防哨卡,通信、运输、兵站、医疗等保障系统,对守防及保障官兵的艰辛不易更多了理解和感悟。 早知道大名鼎鼎的18医院这个前进医疗站是享誉全军的先进单位,我、小吴、小崔等人想目睹医疗站“高原女神”真容,就踱出兵站的小白楼,傍晚的喀拉喀什河边,夕阳映照着峡谷中伸向远方的新藏公路和蜿蜒的小河以及两边灰色昆仑和喀喇昆仑山脉。医疗站围墙门掩映,院内无人,也就没进去打搅。因第二天要上神仙湾,保存体力是硬道理。加之到叶城后,还要去18医院、汽车团等,毕竟打起仗来,后勤保障是重中之重。 30多年过去了,祖国的发展日新月异,微信、网络上不断有驴友介绍新藏公路情况,得知三十里营房有了方便驴友的旅店、民宿、饭店。部队也建立了副食品保障基地,医疗站“高原氧吧”常年为官兵开放,从海拔5000多米的哨卡换防下来的官兵都会在这里调养。许多哨卡都在上级机关指导下建立了蔬菜大棚,结束了汽车、直升机带菜吃的历史。2019年12月,新疆叶城县至三十里营房交通线路客运班车开通了。解决了驻三十里营房及沿途部队官兵的出行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