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三)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香水百合

<h3><br>  “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 “天山有雪长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br> 这些是我从唐诗宋词里对天山的基本印象。<br>  </h3> <h3><br> 列车在天山脚下奔驰,沿着两汉时张骞班超出使西域的足迹,巡着盛唐时玄奘的西行之路。不论是那些持节云中,不辱使命的使臣,还是那个一心求法,普渡众生的高僧,他们在自己的向西之路上都历经万难,但却初心不改,于是向西的本质就是修行。</h3> <h3>  列车经过轮台县,我想起起了那个文人加战士的陆游,他满腔热血,经常凝首北望,梦想收复山河,怎奈岁月无情,也只能皓首高叹。“早岁哪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天山脚下的轮台自古是边塞重镇,是曾经远征将士戍边卫国埋骨他乡之地,是曾经闺中少妇夜难成寐翘首望夫之地,更是向那个陆放翁状志难酬抒怀咏志之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是长安古道上的送别,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这是塞外荒原上的送别,这里同样曾经见证过无数次的挥手泪眼,或许某一次的相送,就是一场生离死别。</h3> <h3>  过了轮台是库车,库车就是曾经的龟兹,中学时学历史,总把“龟&quot;字读错。这里是唐时“安西都护府”首府所在地,丝绸之路要冲,连接东西方贸易,印度,罗马,汉等多种文化在此交汇,人们来到这里,要穿越大漠戈壁,当最终来到这片绿洲上,便载歌载舞,佛教徒来到这里,便称这里“爱歌舞的人”,梵语再汉译便是“龟兹”了。今天来到库车,根本不需要费多大周折,要感谢现代科学技术的大发展,电气化铁路穿越荒漠,打破了几亿年的死寂,地下勘探技术使这里又成为塞上石油之城,炫目的灯光汇聚来五湖四海的语言,库车,正张开着手臂,迎接八方来客。</h3> <h3><br>  天山是一座神山,它的冰雪融水就是这片土地的血液。在雪水的滋润下,形成了无数个绿洲,冲击出了一望无际的平原。碧绿的玉米林,硕大无边果树园,高耸参天的白杨树,白云般洁白的棉花地,还有阡陌纵横的黄绿色水稻地田,在阿克苏这片土地上,我分不清列车是走在天山脚下还是在关中平原。</h3> <h3><br> 十五年前的我心怀幢憬义气风发,想用工作中不懈的努力换取缥缈中的“前途&quot;。是临时的决定让我去成都一趟,我没有来得及辞别妻儿。云遮雾罩的秦岭深处,我在默化这次工作方案,同事提醒车过广元,我不想听这是武则天的故乡,经过绵阳,宽广的成都平原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趣,我始终在想如何平安带回毒品,成功将毒贩抓获。窗外扑漱的雨停了又下了,铁道边五彩的夹竹桃去了又来了,春熙路,青牛区,武侯祠擦肩而过,我的心始终不在过往的风景。那时我很年轻,那时我太热爱工作了。<br>  </h3> <h3><br>  有人说这是工作的需要,也是我自身素质的体现,我戴着高帽子就开启了另一段工作的旅程,这是2012年。之后的近十年,我没有休过假,我曾心慌慌求民拜官完善手续,我曾意悬悬琢东磨西推进工作,近十年,过去的只是过程,没有风景。我从不慨叹自己有什么付出,相反我经常感谢太阳。</h3> <h3>  在天山脚下我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车窗外,波斯菊花开八瓣,一从一从娇艳得无与伦比,沙柳树枝迎风飘摆,枝叶婆娑。《般若波罗蜜经》上说,“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巅倒梦想,究竟涅槃”,此刻天地无垠广阔。<br></h3> <h3><br> 今天又是一个开学日。塔里木大学和新疆理工学院的迎所接待点格外醒目。志愿者举着牌子热情激荡,准大学生们个个稚气未退,推着箱子,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就和刚进入大学校门的余路一一样。在此献上我最朴素最真诚的祝福,祝福你们将走上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旅程。</h3> <h3>  余路一发来了和同学一起吃饭的照片,他的妈妈几天来第一次脸上现出了活泛。要吃好呀,要穿暖呀,要照顾好自己呀,要团结同学呀,有什么事要及时给我打电话呀……微信上一连串的唠叨。“谢谢爸爸妈妈,你们外面注意安全,我好着哩。”<br>  他第一次给我们说谢谢了,离开父母的日子,儿子似乎一下长大了。<br>  </h3> <h3>  侄子和我是同行,在阿市工作刚刚起步,言语间充满对未来的向往。五年前大学刚毕业的他四处求职,天大地大,天水没有他的家,他一路奔跑,一路向西,终于在这里停住了脚步,今天的他青涩已俨然褪去,眉宇间透着刚强,阿克苏,就在阿克苏有了他的一方天地。哪里的五谷不养人啊,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好男儿志在千里。</h3> <h3>  沿阿塔公路向南行,比湿地公园更让人震惊的是多浪湖的烟波浩渺,用浩渺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多浪湖波光潋滟,芦花飘白,水天一色,我以为走在了大海的边上。<br>  </h3> <h3>  多浪湖南边的阿拉尔,宽阔的王震大道,兵团一师三五九旅农垦纪念馆。</h3> <h3>  三五九旅,这支铁打的队伍,在那个兵戈挠攘的岁月里,凭借亦兵亦农的努力,创造出了一种精神,当战火销烟散去,三五九旅率先将兵戈融铸为犁铧,在茫茫戈壁上创造出人间奇迹,绿树,棉花,葡萄,红枣。<br>  </h3> <h3><br> 向南行170公里,就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边沿,塔里木河向一条带子缓缓流过。这里颜色变得单一,沙丘起起伏伏,太阳光异常强烈。抓起一把细沙,它却从指缝间轻轻流下。<br>  </h3> <h3><br>  我想起了一些人和事,就在这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远了近了,来了去了,我们其实都象这塔克拉干里的一粒细沙,渺小得再不能渺小,有的人永远刻在灵魂的深处,有的人就是握不住的沙,刻在灵魂深处的,我会永远珍惜他,而握不住的沙,我会立即扬了他。<br> </h3> <h3>  儿子高唱国际歌竞选班干部获得了成功,凭着现代通信技术,我们在大漠边缘为他加油股劲。<br>  </h3> <h3><br>  你看,路边上巨幅宣传牌多么知性又温馨:<br>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