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活.十二》

风之一(何彬)

十二

七七年夏末有天晚上七点多，天空突然黑暗下来，没一会轰轰隆隆地雷声由远及近地从南面小村方向压了过来。我们寺村大部分人刚吃罢晚餐正在门口聊天，一看这阵势都赶紧散伙各自回家。

第五生产队的知青马俊婷、孙莹莹和吴中伟（小名叫点点）三人还在厨房兼仓库的中间屋里吃饭，一声很大的炸雷把马俊婷和孙莹莹吓了一跳，马俊婷赶紧说:“快点吃，吃完了各自回屋睡觉。点点你快点，吃完了赶紧回你屋去。一会再下大点，你回去不方便了。”

“没事，你怕啥。我就在隔壁，两步路，有啥不方便。怕啥，你怕打雷？”点点可能感觉马俊婷怕打雷。

“谁怕打雷了，你才怕呢。知道你在隔壁，但下大了，你再回屋不是会淋着吗。真是的，你不怕淋着，就在这给我们当保卫，看门。”这个厨房兼仓库的房间是马俊婷和孙莹莹她俩住的外间，两个女生在厨房的东边的里间，出门西边隔壁就是点点的房间，所以，马俊婷顺势呛了一下点点。

“就是，你给我俩当门卫多好，我们就不怕打雷了。”马俊婷的话音刚落孙莹莹笑呵呵地帮腔。一看这样，点点脾气好，就说:“好吧，我快点吃，一会就回我屋去，这可以了吧。你看你俩厉害的。”点点说完一边吃一边晃晃头，像是一种无语的抗议。

“行啦，行啦，点点你别磨蹭了，男子汉干嘛总要磨磨唧唧的。”马俊婷人长的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又漂亮，很有女人味，是女知青中比较突出的美女，但性格直率，大大咧咧，充满了男人的豪爽，从来都显得风风火火，很多男知青就喜欢找她玩。而人高马大帅气，浑身很多艺术细胞的点点，好像对男知青的吸引力不太大。也许是异性相吸的缘故吧。

雨哗啦啦的下了一阵子，不怎么下了。开始光打雷不下雨，让人听着不舒服。一会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今天是马俊婷值班，她很麻利三口五口就吃完了自己的饭，站起来看看孙莹莹和点点，有点不耐烦，说:“你俩快点，我还等着刷锅呢。”

“好的，我不吃了，我也吃完了。点点你快点，锅里的都是你的，快点。”孙莹莹好像啥时候都听马俊婷的，她一看马俊婷又催了，赶紧把啦几口也吃完了，顺势督促一下点点。

点点是一个细心的人，吃饭也细心。他还照旧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的，好像没听见她俩说话，叨一口菜，吃一口馍，喝一口汤。然后抬头看她俩，像是在说:急啥，打雷下雨，怕啥。

一看点点这样，马俊婷眼睛一瞪，直接把汤锅端起来走到点点面前，不由分说地把剩下的汤都倒到点点碗里，然后恶狠狠地说:“你慢慢喝，我还刷锅呢。”

点点笑呵呵地看看马俊婷说:“好呀，我慢慢吃。慢慢吃对胃好。吃快了不好消化，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个球。你就喜欢磨磨唧唧的。”马俊婷是刀子嘴豆腐心，外表有点像王熙凤，内心却是付十二金钗的尤氏，充满了善良。

一看马俊婷训斥点点，孙莹莹在一旁直笑，她喜欢马俊婷雷厉风行的样子，不像自己缩手缩脚的，犹犹豫豫的。所以，她仨一个知青组，住一起真是很好的搭配，强弱互补，拿捏的真好。让外人感觉马俊婷是一家之主，他们仨就是一家人似的。

三人斗嘴、玩笑中吃完了晚餐，点点洗罢自己的碗，擦擦手，回头对她俩说:“我回屋了，如果你俩晚上怕打雷了，给我说一声，我过来陪你俩。”说完，他吹着口哨出去了。

当年，点点的口技了得，吹的一口绝技，歌曲鸟叫吹的不仅像口琴演奏，更像有鸟在身边唱歌。当然他的口琴演奏也很漂亮。所以，点点的才艺无处不在，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的表演和自娱自乐。吃完饭，走出门也不忘他的才艺。

当听见点点回到他的房间后，马俊婷对孙莹莹说:“这雨虽然下的不大，雷声倒是不少，咱俩也不出去了，早点洗洗睡吧。”

“好。”

很快两人洗完，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拉下蚊帐熄灯，静静地看着窗外。五队知青点的三间房子坐南朝北，最东边一间是套间对外没门有一个比较大的窗户。马俊婷和孙莹莹的两张床南北顺向顶头放在最南面。

天天晚上两人对过在床上聊天一会，今天也不例外。外面虽然继续下着小雨，雷声不断，她俩聊着聊着，一个小时后马俊婷居然慢慢不吭声了，睡着了。孙莹莹还睡不着，瞪着一双较好看的眼睛，透过蚊帐看着窗户和闪电。闪电过后让屋内瞬间明亮一下，马上又是黑黢黢的。她睡不着就在心里查数几下后是雷声。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也许半个多小时，也许一个多小时，她迷迷糊糊的刚想合眼睡觉，一道比较强的闪电又把她的眼睛闪开。突然她看到窗户上有个很大的人影，好像一只腿已经跨进了她们房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影吓坏了，不自觉地“啊”的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她那渗人的尖叫声是闪电过后一声很响的炸雷，把马俊婷吓醒了，也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然后赶紧问:“咋回事，莹莹你叫啥？吓死我了。”

“有人，你快看，窗户上有人。”孙莹莹已经吓哭了，她回答马俊婷时已经是惊恐不已的哭声。

马俊婷赶紧往窗户上看去，此时窗户上的人影也被孙莹莹的惊叫吓坏了，正在抽腿逃跑。马俊婷厉声喊到:“谁？你是谁？哪里跑！”她刚想下床开灯，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她还是战战兢兢地拨开蚊帐慢慢下床到门口去开灯。

灯亮后，她发现两扇窗户已经完全打开，紧挨着窗户下的桌子上有着一个明显的泥水脚印。马俊婷赶紧过去把窗户关上，这才想起她们的窗户确实没有插好。否则，坏人不可能那么轻松就能进到屋里。

看着马俊婷起来开灯，关窗，孙莹莹的心跳慢了下来，她也大着胆子下床，走到马俊婷面前提议说:“咱们把点点也叫过来吧！今晚我怕。流氓还会来吗？我怕！”

“怕，谁不怕？我也害怕。吓死我了。但我想这个流氓今晚不敢再来了。否则，你一叫咋把他吓跑了。他不会再来了。不过，咱还是防范着好。给点点说一声，让他也准备着。不然，如果流氓再来了，咱俩斗不过就坏了。你说的对，给点点说一声。”

她俩正在商量怎么办时，只听门外点点敲门，问话:“咋回事？刚才怎么了，你俩大声叫唤，啊啊的乱叫。把我吓醒了。没事吧？”

“有事，有大事，你进来说。”马俊婷赶紧到外屋给点点开门。

一听事情经过，点点也惊出一身冷汗，他骂骂咧咧的说:“他妈的，这是谁？你俩看清了吗？明天咱们找人收拾这个王八蛋。”

“看清个屁，黑灯瞎火的，要不是闪电看什么看。能看清了不就抓住了吗？”马俊婷嫌点点说的都是废话。

孙莹莹倒是说:“我看有点像郭某某，但也不确定。我总感觉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们三个一直说话到十二点，雷不响雨也不下了，都非常困了，马俊婷提议:“算啦，咱仨不说了，明天再说吧。今晚量这个流氓也不敢再来了。睡觉吧。点点你回屋去吧。注意听着就行了。”

当夜再无事。第二天，点点就把昨晚的事给我们几个说了。大家恨的咬牙切齿，纷纷表示今晚大家埋伏在点点他们屋顶，非要逮住这个流氓不可。

现在想来当年我们几个真的非常可笑。流氓夜闯马俊婷她们房间的第二天，整个村好像都知道了。我、孙武建，惠民，康伟，刘礼斌几个晚饭后都集中到了五队，还商量怎么抓住流氓。谁在屋顶藏着，谁在屋内等着，大家忙活大半夜，也没发现流氓。好像流氓是傻子等我们抓似的，当夜必定会再去似的。

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当然一事无成，但却有机会和两个美女聊天，一聊大半夜，连续两天结束了我们的义愤行动。最后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流氓，反而快快乐乐地玩笑了一场，开心的如过节日。一群十六七岁的男女孩子，无拘无束的打闹一场，成为永久的记忆。抓流氓之事不了了之。

但说起来，流氓夜袭女知青房间的事，这已经是第二起了。七六年夏天，也就是我下乡半年后发生的事情。因为我和二队的知青不熟悉。如男知青孙斌、周广华和潘卫平，女知青喻爱珍和徐玲珍。所以那年二队发生流氓偷袭女知青房间的经过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天三个男知青都不在，流氓居然弄开了喻爱珍和徐玲珍的房门，进到房间里了，已经摸到床边时被喻爱珍发现，吓跑了流氓。第二天，受惊吓的喻爱珍和徐玲珍就回铝矿回家了，吓的她俩近一个月不敢回寺村。

当年下乡，光我知道寺村就发生了两起流氓夜袭女知青的可恶事件。虽然都是未遂，但确实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女知青的心灵。真不知她们多长时间调整好了心态。可见女知青要比男知青艰难困苦多了。十六七岁，不仅要干很多农活，自己照顾好自己，而且还要提防流氓，包括知青中的流氓。当然，洛阳铝矿男知青中没有流氓，都很好，但当时整个知青中确实有这样的败类。也许这就是人类，是人类必然会发生这样的丑陋事吧。任何时代也很难免除，但十几岁的孩子时期，人类最好不要发生这样的坏事。

如果你当过知青，你经历过这些吗？但愿没有……。

待续

《我的知青生活.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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