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上世纪60年代初,我在沈阳市三经街小学就读,也就是现在市165中学。刚开始是本年级4班的学生,后来新组建6班,我离开4班,来到了6班。在原班级学生里,好像只有我一人来到新班级,当时自己觉得有点恐怖,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只身“独闯龙潭虎穴”,去面对那些陌生的面孔,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可我却是原班级的学习委员呀?!小孩子的思维,本就弄不懂许多问题,只能听之随之。</p> <p class="ql-block">来到新的班级之后,认识了许多新的同学,大家在一起也很快乐,这很快打消了我的孤独恐怖感。岳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当时她很年轻,教我们算数和语文。我喜欢看她冬天穿的一件衣服,那是一件浅蓝色雪花点的便服袄罩,套在棉袄外面,脖子上系着一条淡黄色的纱巾,我觉得这种搭配很好看。前些天我告诉同年级一同学说,他们找到了岳老师。她对我说,岳老师很漂亮,当时就觉得在老师里,你们班的老师最漂亮,两条大辫子,别看我不是你们班的。她是一班王和丽的学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可这么漂亮的老师,却给了我一次</span>批评<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处分,让我尝到了</span>批评处分的滋味儿,也让我难以忘记<span style="color: rgb(1, 1, 1);">!还</span>记得,<span style="color: rgb(1, 1, 1);">那是我们来到新班级之后,学校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岳老师为全班同学编排好了家庭学习小组,并布置了假期作业,班级同学都按照要求参加小组学习,学校的一些通知也按照班级和</span>学习小组<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层层进行传达。在开学之后,学校教室出现紧张状况,我们班级只能上午上课,下午在家庭学习小组写作业,这种情况好像持续了一个学期结束,我们又开始了在学校的</span>全天<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学习。在编排家庭学习小组的时候,我和肖瑛在一个学习小组,这个小组只有我们俩名女同学,男生有古太平、张志恒、孙晓敏(孙向明)、吴恩儒、孟庆钢等,在班级课堂上,</span>岳老师<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宣布我是学习小组长,学习地点在我家。岳老师要求第二天上午学习小组就要开始学习,那好像也是寒假的第一天,这也意味着我这个小组长开始上岗。</span>当时我们班级的男生班长是张志恒,女生班长是贾俊婷(贾芯红)。<span style="color: rgb(1, 1, 1);">班级里始终没有学习委员,自己一直感到挺纳闷,觉得这个班级真是奇怪,竟然没有学习委员?!</span></p> <p class="ql-block">那天放学之后,回到家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爸妈,并说明天上午同学就要来家里学习。听了我的话,妈妈笑了起来,她说,真是不巧,你哥哥的学习小组也定在咱家了,昨天跟我说的,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也是明天来咱家,可咱家装不下这么多孩子,只能有一个小组留在这儿。他们班级是先说的,只好他们在咱们家,你们要另外找地方。我说,那怎么办,明天我的同学就要来了。妈妈说,谁是学习小组长,我说,我是。妈妈问,还有其他班干部吗?我说,班长在我们这个小组里。妈妈说,那明天我跟你们班长说一下,让他跟老师解释一下这个情况。听了妈妈的话,我才知道我们的行动晚了一步。后来等我长大之后,全家又聊起这件事情,聊起我和哥哥的学习小组时,妈妈才说出了当时她的真实想法,我才理解了妈妈的这一选择。妈妈说,其实我最希望你哥哥的小组在咱们家,因为我知道,在他们一帮同学中,我儿子是最淘的,要是去别人家学习,都不知道会淘成什么样子,惹出什么祸来,那家的家长肯定会天天来找我。而让他们小组在咱家,无论他们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了,他们一起在咱家祸害,总比他去祸害别人家强。你是女孩子,在外边不会给妈妈惹祸,刚巧这事儿也是他们先提出的。那时,我哥哥的学习小组有七、八个人,他们每天就像长在了我家一样,写完作业也不回家,直到玩耍够了才走。他们最喜欢把吃饭的桌子当成兵乓球案子,中间用文具盒隔开,计分排队打乒乓球。后来我跟他们都很熟,还经常参加他们小组的活动,几乎成为他们小组的一员,直至今天。</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午妈妈没有上班,专门在家处理这两个学习小组的事情,我和哥哥也都在家里等待自己同学到来。是古太平、张志恒和孙晓敏最先来到的,我给他们开门之后,就对他们说,今天我们不能学习了,我哥哥的学习小组也在咱家,他的同学马上就要到了,妈妈要把这件事情跟班长张志恒说一说。此刻妈妈和哥哥坐在里边的屋子里,听到我的同学到了,他们说,快让他们进来,哪位同学是班长? 我就把张志恒领到了里边的屋子,妈妈说,你就是班长? 张志恒说,是。也许都是男孩子,哥哥也跟他闲聊起来。哥哥问,你家住在哪里?张志恒说出了自己家的地方。最有意思的是,是妈妈问道,你的爸爸在什么单位上班?张志恒答道,聚宾楼。哥哥接了一句问,那你妈妈呢? 张志恒说,勺园。听了回答,当时我看哥哥差点没有笑喷,他一边笑,一边说,全都是好饭店!我不知道这两个饭店这么有名气,就是通过这件事儿才知道的。后来一提起这件事情,哥哥就会说,简直太有意思了,当时我没想到他妈妈也在饭店工作,看看人家的爸爸、妈妈,都在沈阳的有名饭店,那他家饭菜肯定好吃,谁家也比不了!一番闲聊之后,妈妈才把这里情况告诉了张志恒。在第二天岳老师决定,我们学习小组的学习地点改在张志恒家。后来每天,我和肖瑛都去那里学习,我先去找肖瑛,然后一起走向张志恒家,开学之后大家下午在一起学习。</p><p class="ql-block">就是这个学习小组,给我带来了小学的这次批评处分,起因是张志恒炸果子(油条)给全组男生吃,而我没有制止。结果是,他们吃了香喷喷的果子,我却吃了一次批评处分。那是开学后的一天下午,我和肖瑛来到小组学习,当我俩进屋的时候,所有男生都到了。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估计这些男生也是长在了张志恒家,只有我们俩个女生每天准点到达。在学习的时候,男生在一起写作业,他们使用的是炕桌,我和肖瑛在地下的桌子上写作业。在那天,我觉得男生写作业非常认真,屋子里也非常安静,根本没有人说话。他们平时写作业时总爱说话,我都要去加以制止,不让他们说话。所以那天与平日里一边写作业,一边说话的情景,形成了鲜明对照,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在每天都是我和肖瑛先写完作业的,然后等着他们写完,等大家都写完了,按照学习时间规定,才离开小组回家,小组长要保证大家做到这些。可是在这天,他们几乎与我和肖瑛同时写完,还有人竟然比我和肖瑛写的还要快。</p><p class="ql-block">我坐在地下那张桌子旁,桌子靠着火炕的小矮墙。在看到大家都写完了,可还没有到学习结束时间,我就开始整理文具盒,那是我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想在桌旁坐一会儿,到时间后回家。这时,就见坐在炕上的吴恩儒转过身来,隔着火炕的那个小矮墙,急切地对着我说,张志恒会炸果子,咱们想吃他炸的果子,你别告诉老师呗,他把面都和好了!听了他的话,我一愣,张志恒还会炸果子?许多大人都不会这门手艺!正在我愣神之中,古太平冲了过来,对我说,你别跟老师说,我们谁也不跟老师说,老师就不会知道了。我们男生保证,全都不跟老师说,老师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就不会批评你了。听了他的话,所有男生全都喊了起来,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他们不会跟老师说这件事儿,保证不让老师批评我——不起小组长作用。喊声最大的是吴恩儒和古太平,现在我都记得吴恩儒当时脸上的表情,记得那个小矮墙。在他们一片喊叫声中,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想,张志恒是班长,应该听他怎么说!就看着张志恒,我问他,那你看怎么办? 听到我的问话,张志恒一声不吭,只是呆呆看着我。我看他作为班长,此刻不管不问的,还成了带头当事人。再看到我问过他之后,他们大家根本不去央求他别对老师说,却全都冲着我来了,一个个“吃情激愤”,整个屋子就像是一口油锅鼎沸,仿佛我要是不答应,就会把我按到油锅里炸了一般。见此我很生气,就冲着张志恒,说了一句,那我也不管了!说完,拉着肖瑛就走了,留下一帮吃货在那里炸果子。</p><p class="ql-block">当时自己天真地认为,如果老师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毕竟大家的作业都写完了。另外还是班长在带头炸果子,他也没起什么好作用!过后自己也想明白了,其实在我和肖瑛到达之前,他们大家已经算计好炸果子了,就是想要说服我,让我别告诉老师。张志恒已经答应他们不跟老师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就是“自投罗网”。我估计张志恒会对他们这样说,只要张菱不跟老师说,我肯定不说。所以,才有了后来张志恒的一声不吭,才有了他们对我的满腔“热情”,才有了屋子里的安静,才有了他们急匆匆地写完作业,而当时我哪里能知道这些!也就是这天之后,“张志恒会炸果子”的美名传遍整个年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在沈阳油条也被称为“果子”</p> <p class="ql-block">对于他们这些吃货来说,大果子进到肚子里之后,第二天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然而对我来说,这件事情根本没有轻易过去。第二天早上,我来到学校走进教室。几乎刚刚坐下,就听见岳老师站在教室前面,对着全班同学说,张菱他们那个学习小组,昨天不好好写作业,学习时间炸果子吃,小组长不去制止,没有起到自己的作用,今天宣布撤销张菱学习小组长职务。此时的我,目瞪口呆地听着老师的宣布,今生都令我难忘。听过之后,我很生气,我的课桌座位旁边就是张志恒,我气哼哼地低声问他,你们不是说,不让老师知道吗?张志恒灰溜溜地,赶紧小声说,可不是我说的呀,是古太平说的。听到这话,我更生气了,因为昨天喊声最响亮的就有他!尽管吴恩儒喊声也响亮,可是人家说到做到,恪守信用。你古太平却是昨日今天两重天,早上一到学校,就把我出卖了。你把大果子吃到了嘴里,落得个平安无事,却让我挨了个批评受处分。接下来,犯错误的我被调整到另一个学习小组,在汪奕丰家学习,小组长好像是沙仲,还有有田熙伟、李桂文(女)。这个小组更热闹,每次学习他们都是先讲故事,然后再写作业。讲故事时,人人争先恐后,个个绘声绘色,也不知道他们咋那么多故事?小组长根本不管不问。我从不敢讲故事,因为害怕再犯错误,再被批评,只是他们的一个忠实听众。他们大家写完作业,还跑到胡同里踢足球,我也被编为运动员,有时就穿着凉鞋踢。当时自己就想,这还不如我原来的学习小组呢,老师咋不知道呢? 现在明白了,主要是没有古太平!再后来,我们恢复了全日上课。接着“文革”来了,学校不上课了,大家无作业可写,学习小组也失去了存在必要。</p><p class="ql-block">当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古太平是怎么对老师说的,是他给我带来了这次批评处分,从那以后我从心里非常恨他,简直就是痛恨。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敌人,再不跟他说话,再不理他了。冤家真的是路窄,越不想看到谁,就越遇到谁!当我们升入沈阳48中之后,来自两个小学的学生全部打乱,重新进行班级编排。结果我发现,自己怎么又跟他同在一个班级里。我心想,这怎么还躲不开,甩不掉了? 到哪里都遇见他,真是烦死人!后来不久,他随家走五.七去了农村,我心里高兴极了,总算躲开他了,再不用天天看他了!也可以说,没有古太平的教室明亮了许多,整个班级也可爱了许多。可人不能胜天,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真的会安排。就在我大学毕业来到市政府工作,刚刚报到几天之后,在政府院子里我就看到了他,担心自己看错了人,我冷眼仔细地远远看着,没错,就是他!心中的那股仇恨立刻翻腾起来,他让我再次想起小学受到的批评处分,我决定继续不理睬他!冷冷地看到了他之后,我扭头就走了。其实他也看到我了,他的眼神让我知道,他已经认出了我,却没有跟我打招呼。当时自己想,是不是他知道我恨他,心里发虚,不敢同我打招呼!后来我发现他也是刚大学毕业,来到市政府机关工作,再后来不久,他去了别的单位,离开了那所大院。可以这样说,数十年时光才慢慢冲淡了我对古太平的深仇大恨,我才能够做到后来见到他时,抛开满腔怨气怒气,平心静气地同他说话。</p><p class="ql-block">在工作多年之后,自己也弄明白了当年班级为什么没有学习委员。当时张志恒、贾俊婷在原来班级就是班长,来到我们班之后仍然担任班长,属于干部“平调”。我在原班级是学习委员,且原班级仅来我一人,明显也应该“平调”,可来到新班级后,我屡屡地犯错误,先是被撤销学习小组长,后来又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当然就要被“降职”使用,所以在班级我只是一名小队长,而班级学委一职始终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对于我来说,这样一些经历也也未必是一种坏事。因为过早地经历了这些,结果就让自己很早知道,并学会无论做人做事,都要小心谨慎,也让自己今后面对逆境时,有了一种免疫抵抗能力。从而在经历“文革”之痛,面对社会上的那些羞辱,面对中学个别老师的挑刺侮辱,面对自己的各种不公平待遇时,心理上能够做到淡定从容,尽可吞下那些眼泪,也可咽下那些委屈,安然地度过了那场运动。</p><p class="ql-block">今天,再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再想起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坎坎坷坷,所有那些过去的一切,全都变成了自己心中难忘的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