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十七

邵东万春

　　大清早起来洗漱好，小车已等在楼下。我扶母亲坐进豪华的小车，她满脸是高兴。一路顺畅，很快到达南方医院。小车司机等着我们，我陪母亲找到曾主任办公室。他给母亲诊断后，开出CT等检查化验单，吩咐我缴费后到检查化验室检查，明天下午再来取诊断结果。当年的费用不低，我头天已询问过，所以带足了现金。陪着母亲完成了所有的检查和化验，花去了一个多小时。

　　然后陪母亲回到小车上，吩咐司机就近找一家熟悉的酒店喝早茶。不一会下车来到一家比较旺的酒店，点上该店有特色的早点，一边吃一边聊。母亲很兴奋，将刚才经历的检查情况一一道来，对那些设备很惊奇。喝过早茶后，我吩咐司机车开慢一点，选择一些繁华的路段，让母亲在车上欣赏。遇到有特色的景点，便将车停下来，慢步观赏一番。一游大半天，母亲兴致勃勃，精神抖擞，一点也不觉得累。我和小车司机很熟，象老朋友一样。所以，一天下来，他把我母子俩服务妥妥当当。

　　快要天黑才回到家，爱人正在准备晚歺。女儿一见奶奶回来，欢呼雀跃地扑到她的怀里，让母亲更加开心快乐。看到祖孙俩亲热的样子，我的心象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便走进厨房，一边帮忙，一边谈起我的揪心。爱人宽慰我，事已至此，你要挺住，尽量让母亲少一点遗憾和痛苦。晚歺时，母亲的胃口还不错，心情也很好。我心里在暗暗地祈祷，但愿母亲还能有救。

　　第二天下午，我从厂里请了车，赶到南方医院。走进曾主任办公室，他很沉重地告诉我，经过CT检查和诊断，母亲得的是原发性肝癌晚期，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存期。已经失去治疗的机会，只能保守治疗维持，尽可能减轻痛苦，尽可能满足她的愿望。我听完悲痛万分，感谢曾主任后告辞，乘车回到办公室，我不敢回家面对不久将要永久离别的母亲。

　　这时已下班，我关紧办公室门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伤心欲绝地痛哭起来。除小弟上高二外，眼见其他儿女们都已成家立业，日子过得比曾经向往的更美好，父亲也已退休，正好是可以享福的时候，苦命的母亲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上苍是何等的残忍！我一边哭一边唸叨，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平静下来。整理一下思路，决定打电话将母亲的病情告诉弟弟妹妹。

　　我拔通大妹的电话，将母亲的情况简要介绍一下，大妹一听，也大惊失色，忍不住哭起来了。我要她转告父亲和弟弟妹妹，并且争取弄到火车卧铺票，陪母亲回县城过春节。原本母亲是准备在广州过年的，我还得编一个理由说服母亲。我将检查诊断结果放在办公室，带上托曾主任弄的假诊断书，到洗手间洗去脸上的泪痕，照照镜子，看到自己恢复了正常状态，才赶回家里。

　　母亲见我回来，连忙问我检查诊断结果如何？我将假的报告交给她，并说没什么大的问题，但需要住院调理一段时间。因为广州的医院住院费用比较贵，而且报销也很困难。因此，我准备想办法弄到火车票，一起回去过年，然后办理住院的事宜。母亲听完，并反复看了诊断书，面露喜色对我说，这样安排好，我正担心若在这里过春节的话，小弟的年如何过呢？

　　再休整一天，祖孙四人来到广州动物园，陪母亲观看她特别是喜爱的动物。女儿牵着她奶奶，兴奋地逐一游览各种动物。女儿已经多次到过动物园，所以她自告奋勇，每到一处，便介绍起所见的动物，母亲也一问一答，开心不已。可惜我当时方寸大乱，忘记了借相机留下那不再展现的场景。中午就在园中的小店将就吃饭，稍事休息，便继续观看动物。几乎一整天，将园里的动物看了个遍，特别是在猴山，母亲又重温了八五年在衡阳动物园戏弄猴子的那一幕。不过这次女儿为奶奶准备了投喂猴子的食物，但母亲还是半真半假地捉弄猴子，乐得像小孩一样。母亲在求生的精神支撑下，一点都没有露出疲态，令我动容而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