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奋斗史

芦苇飘雪

<p class="ql-block">今天,中国科学院工学博士黄国平走红,刷爆了朋友圈。我仔细通读了全文,感慨颇多。对于上个世纪70、80年代出生的人来说,国家刚刚改革开放刚刚起步之时,国内的物质生活大抵开始好转。那个年代的农村人,也都经历了社会物质贫乏的年代,城里人相对农村人来说,由于国家的保障相对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说比刚刚解放成立的新中国时间相比,他们大抵上能够过上了“食尚且饱腹,衣也能蔽体”了。我是70年初出生在农村,比黄国平博士要大个十多岁。几年后,我刚刚有了记忆,对于农村生活至今也是记忆犹新。那个时候,刚刚结束了十年文革的浩劫。对于文革的记忆唯一的印象就是,生产小队长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他对于当时村人不积极参与村里的集体劳动,很是气愤。那个小时的生产队长,在村里面有着绝对的权威。简单“土皇帝”一般。他召集了几个村干部,把各家各户刚刚开始编织、正在进行编织,或者已经编织完成了草席,集中到村部的粮仓旁。下令,用镰刀一起割坏了。当时一张制作完成了草席得用一天的时间,偷偷拿到街市上出售,也就是5元左右。大家都忙着编织草席,对于参加生产队里的集体劳动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因为,在生产队里忙忙碌碌一年,记下的工分,到了年底分红时,没有拿不到一分钱,甚至还欠队里三块两块,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大锅饭,对那个时候的农民,已经失去了刚刚解放时的热情。人心思变,人人思变的暗潮涌动。后来还是离我们故乡不远的安徽凤阳小岗村,十八个有思路、有胆识的农民,他们在明显违背中央农业政策的前提下,以“托孤”的方式,冒着极大的风险,立下生死状,在土地承包责任书按下了红手印,创造了“小岗精神”,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序幕。但我们的村民思想禁锢,逆来顺受的精神现状一点也没有改变。生产队长把各家编织的草席,全部割坏了,竟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制止等意见,更没有人提出质疑、赔偿了。可见那个时代,人们思想的禁闭麻木到了何种程度。图片</p><p class="ql-block"> 农村开始实行土地承包到户之后,大家的积极性有了空前的提高。加之袁隆平院士不断推出的杂交稻亩产量逐年提高,人们慢慢吃饱了饭,也有了多余的粮食开始尝试做一点其他的零食、甚至有了米酒、白酒等副食了。有了吃的喝的,人们也开始追求起精神生活来。衣服花样开始了翻新,从单一的土法染的布,布料的颜色、花色日渐多了起来。虽然,那个时候,没有人没有穿过带补丁的衣服。上初中的时候,也就是88年吧。我的裤子屁股磨了两个洞,妈妈找了一个块颜色接近的布料,找了村里的做缝纫的姑娘,在屁股后面做了一个大大的补丁。穿上后,我总是担心别人看我的屁股。那种被人小瞧的感觉,至今还是记忆犹新,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而今,时髦的年轻人,总是以穿乞丐装为荣。让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也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人们思想多元起来,爱美的自由不容干涉。</p><p class="ql-block"> 学习不错,没能考上可以转为城市户口的中专技校之后,我来到县里参加农校考试。成绩出来后,负责招生的老师,还让到我们村里的初中校,找我的班主任--“大祁”老师了解我的情况,让学校提供某些材料。大祁老师真是一个好老师,他是我一生最为敬仰的人。他教我初中数学。他跟我说,准备好资料,顺便让我家去县城找找局长,或许能录取。上数学课时,我以少年的狡黠,还让他有过一次难看。有点小聪明的我,在做某道几何题,故意让他出了丑,他大人大量,肯定不记得这样的事。但对于我是记忆犹新,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当天晚上,我连夜去镇中学取什么毕业证书等资料。去的路上,月光照着路边的坟地,真是让我害怕。零星的墓碑,刻着残淡的文字,无非“故”“显”“考”“妣”等,记忆最深的还是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大,残白得没有一点美感,模糊不清。一个人走在荒野里,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令我一身冷汗。总怕被什么东西,牵扯住我的肩头。因为老人们讲,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走夜路,是绝不可以回头的。因为一个人阳气点燃着肩头两盏灯,一旦回头,肩头的灯就熄灭了,不洁的东西就会上人身。大多数的坟包是没有墓碑的,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许多人家根本没有闲钱给故去的先人立墓碑。我一个人,以我当时160的小个子,骑着父亲的28老式自行车。后来,总算顺利拿回了我的东西。</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回来的路上,为了避开那个坟地,我绕道走。可是又避不开一段小麦地。那是一个仲春的晚上,地里的冬小麦刚刚开始拨节。抽水机“突突”地轰鸣着,把小河里的水抽到小麦地里。本来不高的土埂,经河水的浸泡,就变得泥泞稀烂起来。自行车轮胎被稀泥塞得满满的,没有一点的空隙。车是没法骑的。我又心疼母亲刚刚给我手工做的布鞋,就把布鞋挂在车把上,用肩扛着车走过去。有谁知道,我当时的是一个什么的心情。好在,我熬过了惊魂的一晚,那一年,我年仅16岁。</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父亲又帮我捉了一只家养了一年的大白鹅,带上几斤黄鳝,哥哥特意塞给我一包当时比较好的香烟——云烟,让我去县农业局局长家里看看。坐着当时票价为两元的公交车,去60里外的县城。这是我第二次进县城。坐在脏乱不堪的公交车上,看着温顺的大白鹅,我心生怜惜。摸摸它高高的橙红的额头,它就会温顺地闭上它红眼睛。我忘不了大白鹅的红眼睛,我忘不了它看家护院的忠诚。我也忘了是怎么找到了那个叫“张寿沂”的局长家里。虽说,我找到了局长家里,一个小院子。还在局长家里吃了饭,东西都留下了,一包云烟也都散出去。回来后,被哥哥一顿埋怨,“没见到真佛,尽给一些没有用的人”。我啥也不懂,听了哥哥说的话,我想大抵是没有希望了。后来才听说,这是内部招生,哪能轮到一个八代贫农出生的农家子弟呢。后来听说被人顶了包,没能上得了句容农业学校,想当农业技术员的梦碎。那是我最为深刻的一次认识,就是被人潜规则。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潜规则这个词。这件事情深深地刺激了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后来,继续读书,有幸考上高中,见识的另一个世界,让我懂得了阶层。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我心里挺高兴的。至少面子上还能过得去。要是考不上对于我来说,可能有的没有面子。那时候,和我同龄的孩子大多也就是完成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然后走向地头、走向城市,外出打工了。当时我能考上高中,还算是不错的孩子。可是父亲说,家里条件不好,学个木匠、瓦匠、漆匠什么的,早点出来赚钱,贴补家用。可是,在村里担任团支部书记的哥哥劝说父亲,让我继续读几年。父亲提出不读高中,我竟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在哥哥的支持下,读了高中。小学、初中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都是农民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初中时学社会发展史,讲资产阶级,讲利益,总感到听得稀里糊涂,不甚了解。到了高中,几个大镇的学生集中到了一起,班级里有一些镇干部的子女,也有一些吃商品粮的定量户口的同学。让我对阶级有了一定的认识。其实大家都是一个阶层。生活的差距到底还是有点,农村的孩子,和小企业主的孩子,和镇上干部子女到底还是有差距的,正如路遥《平凡里世界》描述的一样。我就是那个孙少平的一样的孩子,可能生活条件比他家稍微好那么一点,仅此而已。</p><p class="ql-block"> 刚上高中的日子,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感觉。没有一点的紧迫感,也没有当下孩子所谓的学习压力。因为,我们那所高中,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要改为职业中学,我们是倒数第二届的普通高中的学生。教授高中的老师们,也是心神不宁,有关系的,往县城调;没有关系的,继续留下来,教职高,或者教初中。学生们学习的劲头也不是很积极,大有混世魔王的样子。我当时以靠前的成绩考上的高中。因为这样的学校,这样的学习氛围,学习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也没有现在的焦虑家长,一刻不放松的督促,学习全凭自觉和个人的悟性。后来,还是一个镇上的学习特别好的同学,跟我有一些共同语言,他就提醒我“仲等,你不能再这样子混啦?”我就跟他说:“看看这次期中考试成绩怎么样?如果能在前20名,我就开始努力一把。”后来,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我排在了第22名,当时班里一共有5 7名学生。自我感觉还可以,在那个叫“二斌子”同学的鼓励下,我开始了主动学习。我和“二斌子”无意之间地结成了学习对子。暑假里,我在家预学了高中的历史地理。去他家住几天,能吃上几天好饭。他父亲做猪肉生意的,天天有肉吃。他也来我家住几天,我总是叫父亲买点肉。当时家里穷,父亲总是一个星期才买一次肉。但我总是感不到好意思,好像愧欠了同学似的。好在他并不在乎。开学后又一次期中考试,我历史考试一下取得了第一名好成绩,这一下子激发了的学习自觉性。加之,我的语文成绩比较好,承蒙张进宝老师错爱,让我担任了语文课代表。此后,我就这样刻苦的学习着。虽然学习成绩还可以,不中不下,一路向前挺进着。中间也经历了一些青春的事情,但总是压抑着,毕竟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有人过问。父母也没有跟进督导,成绩总是不好不坏。虽说我懂得了学习读书的重要。但毕竟是一个青春期的高中生,虽说没有当下学生,有着严重的叛逆行为。我们那个时候,一个家庭一般总有三五个孩子,父母的精力都放在种田养家糊口之上,哪有什么时间精力管孩子。孩子的学习,正如过去的种庄稼,望天收。</p><p class="ql-block"> 高一的时候,我走读。家里离学校大概有十多里地的样子。一天上学也是来回两趟,刮风下雨,酷暑寒天,我总是行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但从不感觉累,大概是年轻吧。我想农村孩子的体力总是好的。哪像现在的学生,离个大几百米,又是车接车送,还得父母一起送,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几乎两个家庭的人都参与了。真是关爱有加,无微不至。那个时候,农村刚刚通了电,但是电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的,常常是为了保障工农业生产,拉闸限电的时候常常有的事。特别是农村,白天几乎没有人家用电。农村用电的,大多是晚上的照明使用。这就是个晚间照明,也常常得不到保障。高一走读,晚上放学回家读书做作业,大多是在煤油灯下。昏暗的灯光,天冷的时候,看书也挺费劲。手脚常常有冻疮。夏天的时候,用煤油灯,又热得难受。那个时候,一般人家还没有任何的电器,除了黑白电视,也不多见。后来,上了高二,就开始住校。学校的伙食肯定不是好的。每个月初,住校生交给食堂45斤米。早餐就是一人两碗稀饭,有条件的,或买两个包子或者一两根油条。中午有素菜7毛一份、荤菜一块二一份,菜汤好像是一个月六块钱,常常看不见油花。最为深刻的是,我们的高中物理老师,教学挺好,性格耿直。看见校长来了,他总是高声地对食堂的师傅说:“师傅来碗汤,刷刷碗”。气得老校长脸色铁青地走了。晚餐吃米饭,菜品比中午略为差一些。我主要吃主食,一般很少买包子、油条,午餐、晚餐最多买个蔬菜,有时也从家里带点猪油熬的咸菜。毕竟父亲给我的伙食钱不多。高中的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家里一个星期才能吃一次荤腥。如果家里有什么花钱的事情,一个星期吃一次肉,也就可能没有了。生活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中中度过。我们虽然贫穷、物质贫乏,但这并不能影响我们快乐。同学之间相处是好的,大家的学习有用心的,也有不用心的。不像现在的孩子学习,大家的重视程度已经超越的学习本身,教育偏离了他的本质。从小学开始就是不断的家长会。我们那个时候,也没有那个老师找过那个家长说,孩子学习的事情,更没有开过什么家长会。1993年,我有幸通过了全国高考预考,7月七、八、九日,在县城城北中学参加了高考。无奈生于农村,乡下的教育,必定落后,智商不足,天赋又缺,终与大学无缘。</p><p class="ql-block"> 后来的经历就是入伍当兵。新兵训练三个多月,也吃了不少的苦。下了老连队后,有幸司令部机关的尚参谋看中我,去了机关当了一名机要员。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开始学习,备考军校。在大家都观看春节晚会,平时周末节假日出去玩的情况下,我坚持读书复习,在各级领导的关怀下,顺利地考取了军校。到了军校,我也是坚持阅读这一个良好习惯。节假日期间,同学们有的踢球、有的打扑克。我一辈子不打扑克,也很少踢球。总是利用课余时间读了很多名著。此后,顺利地毕了业,走上了工作岗位,为我们当下的人生奠定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基础。虽说没有多大的成功,但我是知足的。一个农村娃,能有今天的收获,也是十分的不易。正如转业到地方工作时,我们的师政委给转业干部辅导说,“在帝都部队,转业前,把家属工作安排好,孩子学校安排了,都有了户口,还给大家分了一套房子,安排好每一个转业干部的工作,大家要懂得知足呀。不要和出于‘党中央’的干部比,人家是红二代。谁让我们来自‘田中央’呢”,我深以为然。</p><p class="ql-block"> 到了地方工作之后,我始终保持着阅读的习惯,充实自己不够充实的灵魂,在阅读中了解社会,体悟人生,实现自我增值。如今,人至中年,回首来时的路。我想,人生没有一个是偶然的。都是你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就会有什么的必然结果。如果当年我不读高中,可能就是一个木匠、瓦匠、漆匠,也可能是一个小老板,要是成为大老板,这种希望是可能,但绝对是稀少的,就跟买彩票中大奖一样的概率。如果我当年不当兵、不考上军校,也不会有今天能够有安闲的时间,抒发我的感情,回忆曾经的过往。我曾因为家境贫寒而自卑过,不敢表白于心怡的姑娘;我也曾因为家境贫寒,在热闹的人群中,不敢高声笑语;我也曾在这所谓权贵面前,表现得畏畏缩缩。所幸来到了部队,遇到了那么多的领导、战友,是他们教会了我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他们都很热情,很积极,也很阳光。后来,我也变得大胆起来,有了生活的激情,有了人生的自信,人也变得阳光起来。以前曾经经历的苦难,变成了我的精神财富,促使我一次次跃过人生沟沟坎坎。我想,用苦水煮过的幸福更甘甜,用磨难煎过的成功更有味道。</p><p class="ql-block"> 读书,真的能够改变命运!吃苦,才有可能成就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