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乡，美丽的214林区

苍茫时分

这个周末，又回到了214林场，回到了16公桩，回到了我的出生地一一林区。从九八年长江中上游启动天保工程以后，这里就渐渐沉寂下来，重回无人区的原始森林状态。二0一八年底，乐西高速公路开工建设，高速公路要从214林场穿过，心中百感交集，又听闻要在这里建成高速公路最大的服务站，将214林场美丽的自然风光呈现在世人面前，自豪感油然而生，我们生长的美丽的地方，终有一天将被世人关注，她多年养在深闺人未识，势必为世人所瞩目。因为修建高速公路，需要大量大货车运输建材，所以从罗山溪乡路口进去，林区路有的地方已扩宽，且全程打好水泥路，比当年林区路年久失修后，路面满是搓衣板，炮弹坑的状况好多了。我们直接到达十六公桩，这里现在是乐西高速公路S1一6项目部所在地。这是到达后拍的第一张照片，是雷波和马边交界处的位置，这是雷波境内，高速公路项目部树立的宣传牌，远处是正在忙碌施工的现场。水泥路已打到这里，完全见不到当年林区公路的影子，只有草地上开满的黄色雏菊，亦如当年，告诉我们，生产车从这里进去拉木材，罗汉笋出来时，人们从这里进山去打笋子，虫草、天麻出来时，从这里进去挖药材。 因为修路施工，草地有的地方露出了土石，不过这黄色雏菊开得繁茂，倒也遮盖了这一切。 开满雏菊草地的对面小山坡上，因修建高速公路，而移栽到此的珍稀植物一一珙桐，也叫鸽子花，春天时，满树飞翔的鸽子。说到她珍稀，做为一个林区长的孩子来说，却是司空惯，因为她们陪伴我们长大，充斥着我们整个童年，青少年。 到了不一会儿，天空下起了雨，这林区的秋天呀，就是比别处来得早。秋雨细细密密落到地上，把大地上本就蕴藏得不多的热气，一点点、一丝丝、一缕缕不停地抽到天上去，看山头腾起的云雾，有多少热气被雨水牵拉着离开地面，脚下一阵阵的寒气。即便如此，我仍觉得心中阵阵暖意，因为这才是我的故乡，这才是我熟悉的故乡，这才是我记忆中的故乡，虽然经年，却始终没有忘记故乡的秋天，今天来此的这场秋雨，只是让我重温当年的景象，不敢忘，怎敢忘，不能忘。在世间所经历的一些人生风雨，有哪一场不比这秋雨寒呢？所幸有了故乡的秋天，秋雨，让我从小就锻炼了意志和体魄！ 那最高处不是山头，而是布满夭空的青蓝色的云雾，山，就你看到的是，这里已没有巍峨的高山，这里已是高峡出平湖，高山出草甸的地方，这些是山头，所以她都是一个小山坡。 爱极了这在寒雨中绽放的雏菊，看这花骨朵，无所畏惧。 她装扮了故乡的整个秋天，只有等到冬日里漫天的风雪才能将她掩盖。 忍不住翻来覆去的拍。 毛梨儿，也叫野生猕猴桃，小时候吃得很多，那时她也结得多，她仿佛知道这一群林区长大的孩子没怎么吃过山外的那些又大又红又甜的果子，特意多结一点来满足这群孩子的胃。是的，当年我们是用撮箕，箩筐，盛粮食的大麻布口袋来装这些毛梨儿，年年吃，却从来没有吃厌过，至今也没忘过她。 看看这藤上结的猕猴桃果 小溪边景色，一眼望去你还能认出多少种植物 野葡萄。野葡萄藤蔓植物，春夏时开和家葡萄一样的聚生序状小白花，结的也是和家葡萄一样一串一串的葡萄果，只是她比家葡萄果小多了，初结果也是绿的，慢慢变黄、变红、变紫红、变黑，变黑了才能入口，虽然酸涩，却也有丝丝甜味，但你若无耐性等到她变黑就吃时，你连口都不敢入，只轻咬一下，就会呸呸呸不停。这株野葡萄藤上已无一粒葡萄果，这大概是早已被鸟雀啄食尽。 这是小乌泡，黑黑的攒珠圆形状，味道甜，是秋天的浆果。 因为上游施工，小溪水浑浊，这一处的小溪在夏季却是石棒，青蛙的栖息地。有一年在这捉石棒时，忽被大人叫走，说是工段放电影，放电影可比这捉石棒稀罕多了，我们扔下石棒就跑了。 小溪里趴在水面游动的虫子，你看它的身子和长长的细脚像什么？答上来你就是真正的林区娃儿。 对了，剃头将。你看它多像当年的理发员拿在手里给工段上的大人小孩咔嚓咔嚓剪头发的推子呀！ 这株灌木的果子倒还在，只是鸟雀都没吃，我们也不敢吃。她年年结在这里，寂寞了多少年的岁月哟！ 随手一拍的小溪风光 溪边石头上的石菖蒲 绿绿的披针形的叶子，竹节间突起的盘扣，矮小，单薄，这就是罗汉竹。闻名遐迩的罗汉笋就出自她的脚下。当年林业工人、家属、子女采摘竹笋，煮、晒、晾、烤后卖给收笋人，将挣到的钱补贴家用，给孩子交学费。当年有几个人没有上山采过竹笋？ 红蓼草在开花。我前把蓼草花捋下来，来过过收获谷子的瘾，她和稻穗的形状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又给我呈现了一片稻田(蓼草花)丰收的景象。 团球状蓼草花 雨中的鸢尾花叶，配着黄色的雏菊，在秋雨淋洗中，清爽丽人。 施工损毁了一些河床，不过家乡的这些河床再生能力是相当强的，不久她就会恢复当年的容貌。 远处的施工地 这是马边方向流过来的小溪，小溪边的风光，叶子翠绿，也有在红在黄的叶子，那是一株野生猕猴桃，河床露出的小水凼，以前还要深一些，宽一些，当然她绝对是清澈见底，我们小时候还在这刨过澡。 这是往马边方向新修的水泥路。以前是条羊肠小道，蜿蜒崎岖，极不好走。春天时，当这边的草坝返青返绿时，马边那面的老乡就披着擦尔瓦，穿着鞋下有钉子的编得紧实的草鞋，背上干粮或锅具沿着这条小路赶着牛、赶着羊、赶着马过来放牧，过牛群或羊群时特别壮观，尤其是羊群，一群羊少说上百头，由头羊领着，叮叮当当的发出铃声，头羊身后跟着一大群羊，羊们或在路边左右随意啃下草，或跑开一下，旋即又跟上队伍往前跑。春天过羊群已是一道景观，只是羊群过处会留下一地羊粪疙瘩，形状颜色像豆豉，大家见了都会开玩笑说好多豆豉哟！有时谁要不小心走在羊群后，其他人准会说吔，你捡豆豉回家去呀！工段上的工人们也有好多沿着这条羊肠小道走路去马边的永红乡赶场，去这边赶场虽然路不好，可比去几十公里外的西宁近多了。我小时候穿的第一条花裙子的布就是父亲走路去永红乡赶场买回来的，这是一条嫩黄底色淡绿枝蔓形状的花绞的布，我和姐姐一人一条。我们上学读书住校时用的梳子也是从那边买过来的。那边的冷水河鱼又肥又大，一条鱼少说也有两三斤，最大的鱼，我曾见过十斤重的，那些细鳞鱼，有时是马边的老乡们装在鱼篓里背过来卖的，有时是用鸢尾花叶子做绳子穿过几条大鱼的腮系住拎过来卖的，有时是工人们自己过去买或者背了渔具去钓了回来的。反正那时的鱼就是又多又好又大又便宜，几毛钱一斤，不像现在的鱼猫猫大一条，价钱却上百了。那时候的猫猫鱼都是小孩子们自己钓上来裹上灰面炸着吃的。那条羊肠小道上，我们也经常看见老乡们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用毡子或擦尔瓦捂得严严实实的病人，脚步不停地急急飞跑着，把病人抬到几十公里外的山下去治病。更多的时候，是过不多一会儿，一群人又抬着担架哀哀哭着回来。我那时年幼，看着这些场景，心里会很难受，会无限同情因为没有路，因为没有车，因为交通不发达，不，不是不发达，而是这里根本谈不上交通二字，这里的交通就是人的脚走路，因为这些原因，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让他(她)失去生命，虽然我们不认识他们，因为他们住在更远的大山里，我们至少还有虽说逼窄的林区路，但我们都生活在这片原始森林里，对他们的同情和担心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那时就常想要是有路有车子该有多好。因为没有车，我们上学全靠步行，要走六、七公里山路才能到学校，那时年龄小，走不动，背着书包一路哭着走，一哭又歇不了气，哥哥们只好哄我说，不要哭了，再哭的话，山谷底下的瘴气会被我的哭声惊动上来，吸了瘴气都要中毒的。吓得我哭也不敢哭，只好抽抽噎噎的往前走。那时要能坐车去学校该多好，可是那窄窄的林区路，除了拉木柴的生产车，那里还有什么车上来。何况走路上放学路上最担心遇到生产车，因为路窄，遇到车子靠路边让路时，会一脚就踩到路基旁边的沼泽地里，还要反应速度快，把脚迅速提起来，若慢了一点，那脚是出来了，鞋还在水坑里，那坑里还在咕噜咕噜冒泡，还得眼疾手快把鞋拿出来，不然气泡一消失，再找鞋就不容易了。 这是马边方向的小溪。 水泥路两边挖了深深的排水沟，那沟渠边上就是沼泽地 牛奶奶树。这也是我们小时候吃的野果之一，牛奶奶树身有刺，叶子面绿背灰，春天开小白花，花谢后结果，果实由青变黄变红，直至鲜红，吃一粒甜甜的还有点涩口。 珙桐树舒展的叶子 刚蹲下拍路边的小溪，扑通一声，一只青蛙跳了进去，我还没有注意到，只拍到水面上的涟漪 青蛙藏到河里两块石头中间去的。 路边石头上歇着一只蝴蝶。夏天时，山间蝴蝶才多，一群群在路上，在路边，在草丛，在花间，红中带黑的蝴蝶，黑中带红凤眼长飘带的蝴蝶，白的带黑色纹路的蝴蝶，黄的、紫的蝴蝶，大的、小的，歇着的，上下翻飞的，好一场蝴蝶盛会。 我最喜欢的鸡公花，她的学名凤仙花，野指甲花。其实你看她多像一只可爱的小公鸡呀！ 像在伸嘴捉虫。 像在伸颈奔跑 还有这种形状颜色的鸡公花，像一只躺卧着的公鸡。 开得真多，开得真好！ 看鸡公花的叶子狭长，互生，碧绿 溪水边的石头 溪水里的一片枫叶 岸边的花 大树的脚下风景 鱼秋串，也叫马头兰，有治疗疾病功效 藤萝，像丝瓜的叶子 鱼秋串，藤萝生长在一起，甚是好看 这水里发现了有掉落的鸟的羽毛 就在这棵杨果拊下，这树也叫杜鹃树，春天开花。 这又是一株珙桐 这个树桩又焕发了生机 看树桩下的小花朵，红得多鲜 再拍一个通往马边的路，再往前走是猫儿凼，猫儿凼过去就是永红乡，只是这两处我都没去过。小时候，外婆带着我们几个孙辈说是去看看的，结果被我的胆小害怕把计划给搅了，我们陪外婆还没走到猫儿凼，我就害怕得要哭不哭的了，外婆只好带我们回去了。外婆是个热爱生活的老人，在林区，她常带我们几个孙辈逛，或摘鸢尾花，或捡干枯的罗汉竹回家。外婆一直想去看看那边的世界，她一双小脚走在这条羊肠小路上，只是没有走到，这成了外婆的遗憾，也成了我每每想起便懊悔不已的遗憾。今后我还会来走这条路，带着外婆的心愿来走！ 在春天鸽子花开的季节走 在秋天野棉花开的季节走 在乌泡缀满枝头的季节走 在葳蕤森林罗汉竹出笋子的季节走 意外发现竹林下路边一枯树疙瘩上长满了冻菌 结得可真多，只是有点黄了，无法吃了，不然今天可以享受一下美味了 乐西高速公路S1一6项目部的宣传横幅。致敬乐西高速公路的建设者们，我们曾前后脚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当年父辈是把山里的木材请出山外去支援国家建设，今天你们是让这片无人区重新与外界联系起来，让山里面的老乡，让出生在这里回来怀旧的林业人及后代从此走上一条快捷方便的大道。 横幅旁边树上垂下的黄色铃铛花朵 这片树林里，以前家里养的小猪跑到这里差点丢了，全家出动来找回 被蚂蟥咬了，作为一个资深的林区娃儿，那里有没被蚂蟥咬过的经历。只要出门在草地上，山林里走一圈，那脚拇趾丫少说也有两三根蚂蟥，身上，腿上，腰上这几处，怎么也得巴上几根蚂蟥，而且它们大都已吸得圆鼓鼓的，经常是一解开衣服，提起裤脚，脱掉鞋袜，就会滚出几根因吸得太多，吸盘已巴不稳的蚂蟥落到地上，还吸在身上的蚂蟥，也不会大叫大嚷，而是很淡定的伸手捉下或用烟头烫下来，蚂蟥掉下来了，可被蚂蟥叮咬处还在出血。人们说蚂蟥吸了一个人多少血，还会跟着流出同样多的血。可能因为那时大家营养都不够，而又被蚂蟥吸血的原因，大家便合用烟头烫蚂蟥，小孩子们则用火柴棍和灶火里燃着的木炭来收拾蚂蟥，把蚂蟥的血先挤出来，然后用火柴棍把蚂蟥由里向外翻一转，再用木炭火烤。其实相比而言，蚂蟥还不是很可怕，至少把它能从身上弄下来，而有一种叫“草虱子”的虫子才可怕，这种虱子个大，一旦咬着你，便会将头深深的扎在你的肉里，慢慢的直到露个尾巴，或全身扎入。等你痛到不行，你弄它出来时还得小心，你弄它越凶，它就扎得越厉害，你拉它出来多少，它会翻倍往你身体里扎多少。所以有时还得动用到刀子把它从你肉里挖出来，还给你身上留个小血洞。 扔出蚂蟥继续走拍 在转弯处遇到一辆大卡车 这是修建乐西高速路的建设者们，向他们致意！ 树林下的罗汉竹 罗汉竹下的水草，水草边的水泡子 水泡子边的野草，打过猪草的认识 旁边树上结的野果 开着的花 弯路一转过来，那片房屋处就是我们当年住过的地方，我们永生难忘的地方 右侧弯道处安装了转弯镜 那块小水凼是我们曾经的游泳池 露着石头的河滩上，以前是长满草的草坝，老乡们就在那草坝上放那些大黄牛，大花牛。 这弯弯小河的前面点，我们以前住的工棚屋和菜园就在那里 河水和以前清且浅 那块开满黄色雏菊的大草坝，儿时奔跑玩耍的天地 山坡这边的鸢尾花叶子，小时候扯着她当粽叶包泥土粽子玩。 这是从我家门前走到小河边的路，河里以前有两块大石头洗衣服用的，一块呈三角形，一块呈梯形，一年四季，我们都蹲在这两块石头上清洗衣服，河里蝌蚪可真多！洗着洗着捞起衣服，那衣服上还会挂着几只泥褐色的大蝌蚪 当年住的房屋处 那时门前种了好多棵白杨树，我家的洗衣板就做在两棵白扬树之间，夏天里，我们在河水里游泳，游到身子冰凉后，就躺在被太阳晒得热热的洗衣板上暖和身子，那身子被洗衣板熨贴得千万根汗毛都温暖了起来。白杨树下的洗衣板是我睡觉的地方，躺在洗衣板上，看蔚蓝天空下的朵朵白云，像棉花团样那公蓬松舒软，让人忍不住想躺到那白云上，随着白云游荡，可每当白杨树的叶子被风吹落下来掉在脚上时，我便忍不住有失落感，一叶落，秋天到，何况林区的秋天又来得那么早，天空的雁叫声声远去，留下了阵阵凉风，我们在河里游泳的日子至此结束，只有等到漫长的第二年，那七八月份仅有的几天不下暴雨，不涨水，有阳光照耀的短暂游泳的时日里。 秋I日里的白杨树失去了夏日里的亮绿，叶片在往下掉 这几棵树都还在，心里多少有些安慰，那印在脑海中房屋的样子也还在。 这是以前的单身职工宿舍址，现在是乐西高速公路的建设者们居住的地方 这块河滩处，以前是洗澡房，是一座吊脚楼，楼下曾经关了许多猪，是从马边那边背过来送到外面去的，具体我不清楚，我只记得我去捉猪背上的牛蚊子，一种像苍蝇形状却比苍蝇大许多倍的虫子，大概有大指甲盖大，我们捉来后，扯掉她尾部，在身子孔洞处塞一根细小的纸，然再放它飞， 被碰倒的树 站在临时搭建的桥上，看我永生难忘的地方 桥下的河水因为新建的桥而水位变得深了起l来，以前有老桥时水更深，河里满是各种大小蝌蚪，螃蟹，小鱼。 这是从四段，筑路段上方流下来的水，上面是罗大路，罗山溪到马边大院子的路。右侧那条小水沟，水最是澄澈，我们洗菜，煮饭的水都是从那里取的， 有围墙那方，以前有菜园，苗圃，也有人捞蝌蚪或鱼去搞养殖的地方 这是局里立的宣传牌 十四公桩的刺梨树 黄色的刺梨果，果皮黄遍布刺，但是富含ⅤC，营养价值高 还在开粉红的刺梨花 摘了几个刺梨果 十二公桩到十三公柱的地方，那山上有一株开鲜红颜色的杜鹃花 看河床和树，想象下今年这里涨野水的场景 打满花苞的野棉花 有的已经开了 只有这山下的野棉花开了，山上的野棉花才在开始孕育花蕾。山上已是寒秋，山下才开始进入秋天。家乡的秋来得就是早呀！ 大岩腔的滴水岩处，崖下是三潭！以此纪念今日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