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

王军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儿时起,就特别喜欢去姥姥家,因为在姥姥家可以肆无忌惮的玩耍,平时严厉的母亲也不再过多管教我们,到了姥姥家感觉心情就放飞了一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尤其是过年过节,一听说要去姥姥家了,常常是兴奋的夜里都睡不着,想着到了姥姥家,肯定姥姥会给做点好吃的,到了姥姥家同龄的小舅舅们,和表兄表弟们,一群十几个男孩子在一起玩耍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和姥姥家都住在任丘市城西的小白河边,这条河过去叫“赵王河”,是连通白洋淀与海河水系的支流,河水滋润着两岸肥沃的土地,是当地赖与生存的母亲河,河西岸的地势低洼,又靠近白洋淀,每年雨季来临常常是一片汪洋,河东岸是人们耕种的好地方。所以我的家和姥姥家都是坐落在河东岸的村庄,姥姥家是天门口村,拒传说在宋朝,任丘有个县令叫唐介,非常有名的谏官,连皇帝都怕他。白洋淀闹水灾有人密奏,建议开口放水。唐介为了保护下游的四十多个村,冒死抵抗,带领百姓修堤挡水。三个月修了四十多里,村庄和粮田保住了。从此百姓把这段大堤叫“唐堤”,只为纪念这位好官。以后为了维护大堤,每年都要派人住在堤边,巡查维修。有一户白姓人家和一户魏姓人家住了下来,找了一处草肥水美的地方,开挖土地,自给自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过了两年,老家族人往来,感觉这个地方不错,有水有地,出门就是粮田,就给起了个名,叫“田门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没过多久,宋辽两国打仗,萧太后摆下天门阵,镇守鄚州城的杨六郎攻打多日无果,叫来儿媳穆桂英助战。据说村边还有穆桂英出征的点将台。穆桂英破了天门阵,将“田门口”改为“天门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的老家是边各庄村,前些年任丘市乡镇合并,天门口乡并入青塔乡,我们就成了一个乡,相距只有七八里路,现在看来是不远的距离,那个时候没有自行车,坐汽车想都不敢想,小的时候每次去姥姥家,跟着妈妈感觉要走很远的路。常常是走到张各庄村头的大槐树下歇歇脚,然后再赶路,从张各庄到天门口如果走西线就直接穿过陈王庄的大街,翻过陈王庄和天门口村之间的一条深沟就到了,冬春季节深沟里没有水可以直接翻过去,小小的年纪翻过这条深沟感觉可不容易了,夏天深沟里都是雨水,还要沿沟渠的南岸向东通过一座小桥才能到达姥姥家,如果从张各庄走东线就要穿过陈王庄东侧的刘李二坟,有的时候为了看看刘李陵墓的雄伟和壮观,就特意要求妈妈走东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母亲说,顺京南古御道向南行至现在任丘市陈王庄村,曾经有两座规模宏大的墓地,东面是工部尚书刘元霖之墓,西面是兵部尚书李汶的家族墓。两墓中间隔一道坟沟,这就是远近闻名的刘李二坟八里沟,刘李二坟有石像生,就是石人石马和石牌坊,栽的柏树遮天蔽日。在这里,流传着一个老年间的故事。晚上有人听到村东的水坑一带有马的嘶鸣,白天什么也没有,连续几次,村里养马的就那几家,问问谁都说不知道。有人觉得这是有东西在闹故事,就请人在东河边上建了一座二郎庙,庙建好了以后就再也没听到半夜有马在东河边闹腾的声音。人们在李家坟的石马身上找到一支射进皮肉的箭,至此知道是坟里的石马成精夜里去水边喝水洗澡,被二郎神射了一箭回去现了原形,不敢再闹事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着母亲讲着故事,也就不感觉累了,一边听着一路走着总是会问这问那,仿佛置身在过去的故事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陈王庄村东的“刘李二坟”是当地百姓对陈王庄两大家族祖坟的俗称,明清时代,墓地规模宏大,占地百亩许,松柏参天,不见天日。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墓地被毁,石坊、石碑、石相生被炸。据传文革期间,周恩来总理与任丘县委书记通电话,询问陈王庄李家坟石牌坊“镇京南”的情况。县委书记报告:“‘镇京南’在四天前被毁。”“怎么毁的?”“先是用四辆拖拉机拉倒,后来用炸药炸……”。日理万机的总理,居然知道任丘县有座石牌坊,而且关注着它的命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小的时候去姥姥家走累了常常是坐在石牌坊下,歇歇脚,乘乘凉再赶路,三间四柱式的高高石牌坊矗立在南北通道的西侧,面南背北,翼张的楼檐、玲珑的透窗、堂皇的额枋、挺拔的柱干,给人以浑厚质朴的印象。庄严而肃穆。青色的花岗岩石牌坊,每根柱石、每一道额枋、每一块字牌、每一只雀替,几乎都饰有精美的雕刻,给牌坊增添了诱人的艺术魅力。石牌坊在大、小额枋板上的枋心部分,“双狮戏球”、“鱼跃龙门”、“尺水龙腾”、“双凤朝阳”等,雕刻得神采飞扬、栩栩如生。石柱两侧设置夹柱石,增添了牌坊的雄伟气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里曾是姥姥家当地恢宏的历史遗迹,时代的变迁,建国初期为了白洋淀的防洪,陵墓中的很多石碑、石牌坊被用做修建千里堤和十二孔闸,后来“文革”期间“大破四旧”恢宏的陵墓彻底被毁,刘李两家过去的辉煌也消失在历史尘埃中。</span></p> <p class="ql-block">  2012年,在任丘市西关张村发现了明万历年间兵部尚书兼太子太师李汶墓的神道碑,为汉白玉质地,高495厘米,宽141厘米。碑座残长315厘米、宽155厘米、高120厘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母亲讲 在天门口村的姥姥家姓郭,据顺治九年的郭氏家谱记载,祖先来自于现承德一带的小兴洲,经过几百年的繁衍,当地郭姓已经发展到近千人,在村里郭家是大姓,也是名门望族,在抗日战争中享誉冀中平原令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的马本斋率领的回民支队,其政委就是我的堂舅舅郭厚聚,小名郭宏,舅舅1933年在保定育德中学学习期间,受进步思想影响,193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受党组织委派回到当地以教师身份做掩护,与冀中二分区董承斌一起,积极建立党组织,并发展天门口村青年郭厚坦、郭厚文,高东苓、赵发荣,郭金诺等人,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当地抗日游击战的中坚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后,受党组织委派任马本斋领导的回民支队政委,在抗日战争烽火连天的时候他毅然离开了父母和新婚的妻子,奔赴抗日前线,在敌后抗日游击战争最艰难的1941年10月10日在青县与大城一带的臧庄子附近的一次伏击战中不幸中弹英勇牺牲。舅舅牺牲前,舅舅家的表哥出生还未满月的时候,在战斗的间隙,利用夜色的掩护与警卫员一起匆匆回家一趟,回来的当晚由于家里人多地方狭窄,只能在后院的拴马桩旁一诉衷肠,之后又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舅母看着舅舅骑马飞奔逐渐远去的身影,听着两匹战马逐渐消失的嘶鸣,想想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心如刀绞,不禁潸然泪下,这就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啊,真正的民族脊梁,不顾个人的安危,不顾年迈的父母,不顾产后的娇妻,不顾襁褓中的儿子,毅然返回抗日的战场的最前线,没想到这次离开竟成永别。当时中共冀中二分区的领导怕我的舅母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便对舅母封锁了消息,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后的,堂舅依然没有消息,到1947年前后,经家人多方打听方才得知参加抗日队伍的舅舅早已牺牲,这时郭家儿女们在当地党组织的帮助下才把英雄的遗体迁回到郭氏祖坟,并竖立青石墓碑一座,纪念这位为祖国捐躯的英雄。得知堂舅牺牲后,舅母痛不欲生,因为怀念丈夫,舅母把他们当年短暂相聚,而见证他们生死离别时刻的拴马桩保留了.六十多年,睹物思人,寄托哀思。看着才六七岁的儿子,面对年迈的公婆,想想家中的困难,做为家中长媳,得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多么坚韧的毅力,多么坚定的信念,多么坚强的决心!舅母擦干了眼泪,掩埋了丈夫,用瘦弱的身躯,扛起了家庭的生活重担,凭一双小脚踏上了艰难的人生之路,之后舅母终生未再嫁,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含辛茹苦把幼子郭振卿抚养成人,参加工作后曾担任文安县委副书记,河北省委党校副校长。也算是告慰了堂舅的仙灵。1977年恢复高考后,我在河北新医大学上学期间,舅母和已经身为河北省委党校副校长的表哥,多次约请我在她家吃饭,舅母坚毅的性格,慈祥的眼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母亲讲姥姥叫杨大才,一个农村姑娘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也许是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才吧,姥姥的娘家是现在的任丘市西环路后长杨村,姥姥姐妹三个,姥姥是长女,没有兄弟,所以,姥姥从年轻的时候就特别能干。姥爷去世的早,记忆中没有一丁点印象,是姥姥一人带着母亲,大姨、老姨、大舅和二舅,过着艰难的日子,听母亲讲,大舅郭厚俊做为家中长子,虽然是矮小的身材却早早扛起了家庭的重担,除了春种秋收,夏播冬织,种好几亩薄田维持一家人的温饱,姥姥纺线,大舅没日没夜的趴在织布机上,多织一匹布就为家里增加了一点生存的希望。因为家里孩子多,母亲从小就在住在任丘后长洋村她的姥姥家,母亲的姥姥家没有男孩,两个小姨出嫁后,母亲就与太姥姥太姥爷相依为命,母亲在太姥姥家度过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在晚年常常回忆起日本鬼子来到任丘时,小小的年纪跟着姥姥逃难的日子,自己还常常说,那个时候日本鬼子驱赶百姓,每当枪声四起,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也顾不得害怕,拽着她姥姥的手,只顾逃命。由于母亲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她的姥姥家度过,所以,母亲的姥姥家在母亲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哪怕是晚年意识不太清楚的时候,就是说句胡话,也常常不由自主地呼唤她的姥姥、姥爷和小姨。尽管母亲的姥姥家目前已经没有直系亲属,母亲和她的姥姥家依然保持了密切的关系,去年母亲过世后,母亲姥姥家的堂表弟和侄子还亲自来吊唁,真是血脉相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最初的记忆里,姥姥一家和二姥爷、三姥爷三家住在一个院子里,北房和南房之间的小院子仅有两米宽,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小院住着二十几口人,还养着一头牛,狭窄、拥挤可想而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大家子人能够和睦相处,共生共存,现在想想是件多么不简单的事,这需要家庭成员之间的理解、宽容、体谅、隐忍、互助,为了维系这个家庭的和谐稳定,一定会有一个精神领袖,需要无怨无悔,有怨也无悔,姥姥在这个家庭中即是大嫂又是长辈,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女性,虽然没有文化,但是既有教养又有胸怀和风范,为这个家庭的生存、和谐与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为后代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记得在我四五岁的时候,二姥爷和三姥爷两家才相继搬出了这个小院,仅有大舅和二舅两家继续住在这个小院里,逢年过节外甥男、外甥女们都回到了姥姥家,这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就充满了欢笑声,慈祥的姥姥总是忙前忙后,来招待回到姥姥家的孩子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曾记得有一年,我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姥姥家村里要唱大戏,按照过去的习惯,村里唱大戏,都要把闺女们接回来听戏,我们跟着妈妈,还有大姨和老姨家的孩子们又凑到了一起,晚上听戏的时候十几个孩子跟着大人早早在戏台前占好了座位,那个年代农闲时节村子里唱大戏是件很隆重的事,十里八乡的人们都会赶来听戏,来的人多站在后面的人使劲儿往前挤,结果就造成了戏台下听戏的人们,掀起了人浪,大人们随着人浪的涌动前仆后仰,一群孩子可就遭了殃,我二舅那个时候还年轻,在村里当干部负责维持秩序,远远地看到我们一群孩子在人浪中被挤得七零八落,恰像是波涛中的一叶叶小舟,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急得二舅从戏台上在一浪浪人群的头上爬过来,指挥着维持秩序的人们,打开一条通道,把我们这一群孩子解救出来,当看戏的人们安顿下来,我们也没法再进去看戏,只能听到“窦娥冤”这出戏中悲愤的曲调,从戏台上传向夜空,诉说着世间的不平。戏看不成了我们只能悻悻而归,不过,回到姥姥家我向妈妈和姥姥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二舅在戏园子保护我们的惊险场面,在姥姥家的大炕上学着二舅当时的样子,一边爬一边说,把全家人都逗笑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吃饭的时候在姥姥家的大炕上放上一张长方形的矮腿的吃饭桌,十来个孩子围坐在一起,等着姥姥给盛饭,就像现在的幼儿园一样,现在想想在温饱还没完全解决的五六十年代,突然来一群外甥男女,吃饭都是一种负担,姥姥特别喜欢孩子们,看着一群快乐的孩子,无论多累姥姥的脸上总是挂着欣喜的笑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从小的时候就爱说,机灵,也不怯场,姥姥家的小姨小舅们也就特别喜欢我,到了姥姥家很快就和他们玩在了一起,姥姥家门前的路其实就是一条深深的沟,雨季就是村里由南向北的泄水道,没雨的季节就变成了车马人行的路。从姥姥家门前的路向北五六十米就是一个大水塘,下雨的时候村里的雨水就灌满了水塘,那个年代没有污染,水塘里的水清澈通明,不时会有鱼儿翻滚跳跃。有一年夏天又来到了姥姥家,自己就跑到水塘里和邻居的孩子们打起了水仗,水塘东面的菜园子里种的都是甜瓜,玩累了不知姓名的小舅舅们就带着我来到了菜园,一个个甜瓜藏在翠绿的甜瓜秧子下面,我们在菜园子里来来去去的,搅得甜瓜秧子绿叶上面的水珠滚落在地上,也打湿了我们的裤腿,也把唱着悦耳歌声虫儿惊的四处逃窜,觅食的鸟儿在菜园跳出跳去,捉虫的燕子在空中飞来飞去,黄绿色的蜻蜓在花丛中亭亭玉立,灿烂的阳光撒向大地,好一派田园风光。菜园主家的小舅舅帮我找到一个瓜皮有些泛黄的甜瓜,就是长的熟了,摘下甜瓜在水塘里洗洗,坐在水塘边的瓜棚里就开吃了,树上的“吱了”吱吱的叫着,我们全然不顾,香甜的大甜瓜直到今天还能回味起来,可是现在也许是品种换了,也许是打农药,或许是生长太快,反正是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味道。孩子总是玩心大,直至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还没回姥姥家,最后被二舅发现还在瓜棚里吃甜瓜呢,在姥姥家就是这样享受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快乐时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最开心的是每年过完春节都要回姥姥家给姥姥拜年,这是一年当中姥姥家的兄弟姐妹们,小姨小舅们,表兄表弟们、表姐表妹们都能聚在一起的最好时节。每年的大年初三,母亲就会早早收拾行装,准备好给姥姥带的礼物,把过年最新的衣服给孩子们穿上,母亲很要强,尽管我们家孩子多,日子过得艰难,为了不让姥姥担心,母亲会尽全力把孩子们打扮的利利索索。我记得别人家的孩子穿上件新棉裤就不错了,我妈妈总是会用黑色的粗布再做一件与棉裤大小一样的外套,在裤腰和裤脚都用黑线缝上,男孩子好动,一旦弄脏了,可以随时拆下来洗干净晾干了再缝上,既保护了棉裤不被磨坏,穿上又干净利索!有一年大年初二的晚上下了雪,出去玩的时候弄脏了棉裤的外套,明天还得去姥姥家呢,母亲就把外套拆下来洗干净,为了干的快,就用烧红的烙铁熨,放在灶火堂边烤,大年初三的清晨,终于烤干了妈妈又给我缝上,这才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去姥姥家的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到了姥姥家刚刚进门就闻到了姥姥饭菜的香味,多日不见的孩子们立刻玩在了一起,午饭前一群外甥们要给姥姥拜年了,在所有的外甥们当中,我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我总是带头给姥姥磕头拜年,祝姥姥新年快乐,健康长寿。磕完头姥姥就会每人给一毛钱的压岁钱,拿着有些泛黄的一毛钱也一样高兴的跳起来,虽然是一毛钱那也是姥姥自己日日夜夜纺线才挣来的血汗钱,那个年代摇着纺车纺一斤线才挣两毛钱啊!这时也是姥姥最高兴的日子,孙男弟女,一家人快快乐乐这才是过年的样子。除了丰盛的午餐,姥姥每年还把大年三十晚上包的饺子剩下一部分留到初三给回娘家的闺女们吃,因为放的时间长,怎么煮饺子皮也会有些硬,不如新包的饺子好吃,但是这是姥姥心疼自己闺女的最好选择,这种习惯源于在旧社会日子不好过,女人地位底下,就是过年吃顿肉饺子,儿媳妇也不一定吃个够,母亲们都心疼出嫁的女儿们,所以就要把大年三十包的饺子给闺女留着,回到娘家了好让她们吃个够。看来还是娘最心疼她的儿女们。每次过年回到姥姥家我们总是赖着不走,住上一夜大家好玩个够,晚上一群表弟们总会把大表哥藏起来的鞭炮翻出来,在姥姥家的院子里劈里啪啦地放着,小一点的孩子们手里拿着“迪迪金”,一种用几层纸卷成的细细的长筒,里面塞满了做鞭炮用的“炮药”,点燃之后,用手一轮可以散发出条条火星,像是一条条火龙在院子里飞舞,一个充满勃勃生机,一个响彻欢声笑语,一个充满无限希望的农家小院,让我们无限的向往和留恋。玩累了一群孩子们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大炕上,几个人盖上一床被子,带着欣慰笑容,进入甜蜜的梦乡,又迎来幸福的黎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伴随着快乐的时光,自己也慢慢长大,上学还要劳动,慢慢地去姥姥家的次数就减少了,曾记得一九七七年的夏天在天门口中学任教导主任的何瑞新老师,曾是我的中学老师,受这位老师的邀请我高中毕业后来到天门口中学做民办代课老师,来到姥姥家的村里当老师,感觉格外亲切,有的学生还是姥姥家族的小舅小姨和表弟们,尽管我已经长大,可是姥姥依然惦记着我,每当做了好吃的,总是不忘让学生们捎信让我去姥姥家吃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大舅母去世的早,记忆中没有任何印象,大舅也未再娶,姥姥、大舅和大我三岁的表哥祖孙三人相依为命,和二舅和二舅母一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曾记得母亲特别惦记着大舅和早早就失去母亲的表哥,每次去姥姥家,我肩上背的都是给大舅和表哥做的单鞋、棉靴和棉衣,尤其是快要过年的时候,每次母亲都是先把他们的做好了,再做我们自己的,母亲总是用最大的努力来呵护着郭家的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姥姥高寿到86岁,突然因为脑血管病不幸病故,患病前的一天,已经大学毕业当了医生的我,曾带着夫人一起来看望姥姥,当时只是说头部有些不舒服,测测血压听听心肺问题不大,也没有发现肢体功能的损害,也就没有特别在意,做为医生没能挽救姥姥的生命,总是感到非常惋惜,就这样操劳了一生的姥姥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大舅的晚年由于表哥表嫂的舒心照顾,生活的还是很幸福,可惜因脑出血突然病故。表哥成家立业,大舅故去,也了却了妈妈的一桩心愿,姥姥家再也没有什么非让她惦记着的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前几天因故再次来到了天门口村,再次来到了姥姥家,这个儿时曾经非常向往的地方。天刚刚下过小雨,街道两侧的树木更显得郁郁葱葱,干净整洁而又宽敞的街道,来来往往的汽车争先恐后地奔跑着,与儿时的记忆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国家对农村基础设施的投入加大,一切都变了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姥姥家门前的深沟早已变成水泥路,儿时打水仗的水塘周围都竖起了围栏,水塘边也成了人们休闲、散步、健身的好地方。当年水塘东面的菜园子,儿时摘甜瓜的地方,早已盖起了一片片新房,一座座农家小院排列在那里,透过高高的门楼,影壁上镶嵌着金黄色的大大的“福”字,让我们看到了人们的幸福生活,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有幸赶上这个伟大的时代,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天大的幸事。</span></p> <p class="ql-block">孩提时代来姥姥家玩水抓鱼的水塘</p> <p class="ql-block">二舅家客厅中寿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姥姥家的老宅还是那个农家小院,虽然姥姥早已作古,站在门前依然是那么亲切,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孩提时代,一边跑进门,一边呼唤着姥姥,一双小脚的姥姥迎面把我抱在了怀里,我每次都会在姥姥的怀里撒娇卖萌,搂住姥姥的脖子不肯下地。突然门前树上掉下的水滴打在我的脸上,激灵一下让我又回到了现实,走进姥姥家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影壁前挂满枝头的一丛丛鲜花,显得生机勃勃,二舅和二舅母已经93岁高龄,依然头脑清楚,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还特别感谢党和政府对他们的关怀和照顾。感恩这个好时代。二舅是1944年在全民皆兵,抗击日寇,烽火连天的日子毅然背着姥姥加入中国共产党,看着二舅保存的不同时期的纪念章,我赶紧给二舅戴上并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两位老人不仅身体健康,生活上尽自所能,尽量不给孩子们添麻烦,有的时候还自己洗衣服,二舅家的表弟和弟媳都很孝顺,一家人四世同堂,过着普通人家幸福快乐的日子。</span></p> <p class="ql-block">冬天雪后姥姥家的小院</p> <p class="ql-block">姥姥家院子里的柿子树结下的柿子</p> <p class="ql-block">九十多岁还能自己缝被子的舅母。</p> <p class="ql-block">二舅是1944年入党的老党员</p> <p class="ql-block">颁发给二舅的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纪念章。</p> <p class="ql-block"> 二舅家的表弟有着书香门第的风范,喜欢摄影和书法,娴暇时光,挥毫泼墨,摄影时,书写中陶冶着情操,净化着心灵,感悟着人生的美好!</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人们的普遍感觉中,姥姥在是姥姥家,姥姥不在了,舅舅在依然是姥姥家,如果舅舅不在了,姥姥家的感觉就慢慢变淡了,直到成为一个久远的记忆,幸运的是我的舅舅还在,舅母还在,姥姥家还在我的心里,衷心祝福我的舅舅、舅母幸福安康,健康长寿,愿记忆中的姥姥家记忆更深刻,回忆更久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望了93岁二舅和舅母,当我们要起身告别的时候,舅舅和舅母执意要送送我们,舅舅的身体还算硬朗,舅母拄着拐杖支撑着已经驼背的身子也走出了门外,这时雨过天晴,站在姥姥家房前的台阶上,放眼望去,院子里青翠的柿子树上一个个青绿色的柿子上挂满了水珠,满院的鲜花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翠绿娇艳,丝丝生命的气息沁入眼中,飞入心里,感觉是那样的惬意。一轮骄阳剥去面纱从彩云中露出,一轮彩虹挂在天上,将房屋相连,仿佛在村子的上方架起了一道七彩桥梁。我无法想象当年那个黑洞洞又狭窄的院子现在变得这么宽敞明亮,这么美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舅家的表哥早已搬出了这座老宅,另觅新居,大表哥和表嫂,都是教师,结婚生女,其乐融融。二舅守着这座老宅,这座郭家生根发芽的宝地,二舅家的表弟拥有两辆卡车跑运输,还早早买下了老宅东侧的院子,盖上了新房和二层小楼,老宅与新居东西相对,四世同堂日子过得红红火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告别舅舅一家,当我的汽车已经开动,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二舅站在老宅的门前挥动着一双沧桑的手,舅母站在舅舅的身边,双手拄着拐杖尽可能站直已经驼背的身躯,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目送着我们,看到这一幕,我的眼泪早已滴在了胸前,不由地又回想起孩提时代,记不清有多少次,同样的地方,一样的情景,当年姥姥每次都是站在哪里和我们挥手告别,一边挥手一边说:“有空再来姥姥家玩啊!”,时光如梭,六十多年过去,姥姥早已作古,大舅早已不在,母亲也于去年离开了我们,但是姥姥家依然是我难以忘怀的地方,她承载了我童年的欢歌和快乐,少年的期盼和梦想!我想念姥姥,我爱姥姥家。</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