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飞过的夜晚

月上海棠

　　忙着迎接上级检查，连着两个星期没有过周末，也不能回老家看父母，给母亲解释了一下，母亲说：我们没事，能自己照顾自己，你忙吧，工作要紧，别惦记，家里啥也不缺……

母亲的话并不出乎我意料，我们忙工作忙自己的小家庭，甚至“忙”着出去游玩不能回去时，母亲都会这么说，语气缓缓的，声音轻轻的，语调很平稳，我们听了都很放心。

这次我在忙碌中抽了一个空，下午下班后，急急忙忙买了老人爱吃的点心、月饼、软乎点的水果等，开车一个小时就赶回了山里。

我发现我最喜欢开车走夜路，都说夜晚开车视线不好，我反倒觉得夜晚车少，转弯时因为对方有车灯可以提前预知有无来车。再就是我“昼伏夜出”的习性，每到夜晚就精神抖擞，开夜车我会全身亢奋，注意力十二分的集中。开夜车走山路的感觉也很好，周围山峦起伏，静旷无边，大山敞开怀抱迎接我的到来；树影婆娑，朦胧神秘，夹道相迎；幽然无边的黑暗中，公路似一条缠绵摇曳、无限延伸的藤蔓，我就是一个发光的小甲壳虫，在自由的天地里起劲儿地攀爬；又似一条亲切柔韧的纽带，我在这头，父母在那头……

回家的心情真好！

快了快了，转过一个路口就到了。远远望去，小院门口的灯亮着，温暖的光穿过黑色夜幕，愈发动人诱人。车开到门前的小路上，看见一向早睡的父母竟然守在门外，正向这边不停地张望，两只萤火虫打着黄绿色的小灯笼在小院外轻盈欢快地飞来飞去，仿佛在跟我打招呼：嘿，你好！父母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吃饭了没，快去吃饭吧……。我把带来的东西放冰箱里，拉开冰箱门一看，两个星期没回来，冰箱里空荡荡的，我心头一酸。

第二天，我说：妈妈待会儿咱们去外面石头桌喝茶吧，可以边喝边聊。

母亲满脸红光，一口答应。我又喊父亲，父亲也连声说“好，好”，却只是搬了小板凳坐在大门口看我们聊天。

我和母亲说着最近自己的工作和孩子们的消息，母亲不时问这问那，发发孩子们离开后的感慨，提醒我要记得给孩子们转生活费。初秋的微风拂过脸颊，拂过门前田野快要收获的庄稼，夹杂着丝丝凉意和成熟的板栗气息。远山的轮廓在雾霭中隐隐可见。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从头顶飞过去落在地里找食物去了。母亲说：今年咱的葡萄没有收成，全让小鸟吃了。我每天坐在家里隔着窗户看小鸟吃葡萄，有时候是麻雀，有时候是灰黑色脖子带白毛的鸟，边吃边叫，叫声特别好听。有时候飞来一只，叫了几声又飞来几只，在咱家葡萄藤上聚餐类！我听了跟母亲一起笑起来……回头一看，父亲不知道我们说的啥，看我们笑也跟着傻笑。

时间的脚步真快，我又该回市里了。车开过路口的转弯处，还能看见母亲在默默冲我摆手。“过几天我就回来啦！”我边摆手边大声喊。

一次次，重逢和别离，虽然聚少离多，却是生活的一种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