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真正跟母亲亲近,应该是在三年前父亲走了之后。</p><p class="ql-block"> 孩童时对母亲的记忆比较缺失,偶尔有印象的是自母亲从武汉治疗坐骨神经回来后开始。母亲回来的那天,穿着一件白底湖蓝色椭圆球球的对襟春装,从门前侧边那条路被父亲用独轮车推回家。许是许久没见母亲的缘故,幼时的我怯生生的看着她,却又不敢亲近。</p><p class="ql-block"> 后来的日子,就见父亲经常拿着剪刀用力刮母亲的脚板,也不见母亲眉头皱一下,等长大些才知道那是父亲在帮忙母亲刺激神经康复之类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母亲身体不好,“运气”也差,按农村的说法,就是经常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找到。因为每晚跟母亲睡,有好多次半夜我被奇怪的声音吵醒,彼时母亲每每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和父亲对话,提出条件要东西,然后父亲一一答应,然后母亲倒头就睡,等醒来时就已恢复正常。这样的场景对于还是孩子的我来说是难以接受的,还有更让人恐惧的是有几次莫名其妙的寻短见,母亲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p><p class="ql-block"> 所以小时到长大对于母亲是一种不明不白、难以言说的情愫,甚至长大后看到有关描述母亲方面的文章,我还会情不自禁的出现一个母亲让我用破碗吃饭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上,母亲熬好了粥,给我和三哥一人盛好了一碗(也不知怎的,就是没有大哥和二哥的印象),我冻的红红的胖“包子”手一哆嗦,碗应声落地就摔成了两半。母亲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稍微大点的破半边,从锅里添了点粥就给我吃,理亏的我就着吧嗒吧嗒的眼泪吃完了早饭,从此就“记恨”上了母亲。</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考了学,离开家的那天,母亲哭了,一边哭一边念叨,说我是村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女娃,她有几个亲姊妹们接几次都不来庆贺一下,我们家太穷了,他们瞧不起呢!</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我才恍悟,母亲的体弱自卑、家里的贫瘠,才是她“坏运气”和“哀与怨”的根源啊!</p><p class="ql-block"> 家里的日子渐好,以前的那些“脏东西”再也没找过母亲了,母亲的坐骨神经痛也再没犯过。曾经总劝母亲不要舍不得吃喝花钱以免到时走了把钱留给父亲的父亲却先走了,父亲走的当天,母亲狠狠地哭了一场,此后再没哭过。</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后我接母亲来城里和我同住了一段时间,因为我上班都是早出晚归,每天回家时都是看到母亲在发呆中度过的,最终在母亲的坚持还是回到了乡下。母亲习惯耕种,闲暇之余串个门于她而言是最为舒适的生活吧。</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我基本是每个周末都会回家陪母亲的,每每回家都会跟母亲来上不符年龄的撒娇,乐此不彼,似要把以前的缺憾都补回来,母亲也是乐于配合,我们经常笑到眼角湿润。为了母亲,我学会了理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去“爱”人。母亲经常跟我说,你的事多,就不要经常回来了。村里婶娘跟我说,你妈一到周末就盼着呢!</p><p class="ql-block"> 回家时,晚上都是跟母亲一张床一头挨着睡的,母亲是八九点的关门瞌睡,我随她也能安然睡着。只是这个周末回去时,我突然就失眠了,身边的母亲已然入睡,传来并不是很均匀的呼吸声,我闻到了母亲身上浓重的“老人气”,突然就意识到母亲真的老了,泪水一瞬间划过脸颊,我还能这样陪伴她多久?或者说,我的母亲,您还能爱我多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