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春诵读秋童《记忆中的林西大碹》

鹤舞滦河

记忆中的林西大碹

作者/秋 童

诵读/马秀春

　　还记得老电影《母亲》吗？它是由著名导演凌子峰执导，著名演员白杨主演的，片中有好多镜头是在林西拍摄的，其中一个场景就是林西大碹。

林西大碹是20世纪初建造的，用的马家沟砖厂烧制的缸砖，垒砌成的南北方向的四孔高道，作用是为林西矿洗煤厂分放火车车皮。大碹高道上最多装下6节空车车皮，然后利用车辆下坡的无动力滑行原理，由撬车工用手控制车皮上转轮的闸，滑向洗煤厂11道、14道、15道储煤仓，在仓口处停下，分别装洗矸、洗沫煤和精煤。这样，能最大限度利用地形，减少对车位的占用，节省火车运行的成本。这在当时是一种很科学的做法。

当时的大碹是林西标志性建筑物，尤其是外来人或乡下人来林西时，看到七八层楼高的大碹上跑火车，感到异常的新奇。

听老人说，在解放前，大碹东西两侧的广场周围，饭铺林立，小吃摊比比皆是，昼夜不停。白天上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黑夜时各饭铺和小吃摊都点着嘎斯灯、气灯、罩子灯，一片灯火通明。住锅伙（住宿）的工人有吃烩饼的，喝“孔乙己”式的邋遢酒的，而跑家的工人则是自带干粮，喝羊杂碎汤或吃碗豆腐脑儿……

解放后，林西矿在矿南门外的大碹西面，开办了职工大食堂。主食样样齐全，副食花样繁多，价格便宜，经济实惠，一天24小时营业。用餐的工人出出进进，络绎不绝，而外面的小吃铺、小吃摊，从此渐渐地萧条冷清了。

当年，大碹东侧是我家的那条街，街道东西方向。我家就在东头，房上有女儿墙，墙中央有浮雕。雕刻的“嫦娥奔月”美丽容颜，仿佛舞动她那长袖飘飘的轻盈舞姿；还有归依佛门，双手合十僧侣形象。街西头两侧，是林林总总的商店、理发馆、银行、邮政局。

大碹西面有小广场，有人称它为局子头。夜幕降临时，这里是最亮堂的地方，来这里娱乐的矿工和家属，唱起家乡的皮影、评戏。那时日子虽然苦涩，但祥和的氛围，却深深地感染着每一个人。

大碹山腰处，有一片裸地，需要攀附着筑坝坡才能爬上去。我哥幼年买好多小人书，常在那里铺一块雨布，摆书摊，看一本，租费一分钱。摆书摊是我的家族最早的商业活动，也是唯一的一次个体经营。山腰下围墙护坡长百米，围墙有长廊，廊檐下是黑板报。矿工艺人画的人物。那逼真形象，是我的绘画启蒙，也是我感受文化艺术最早的地方。

大碹西是一空旷场地，中央有铁制八角亭子，亭子昼夜销售食品，有熟肉，有橡皮泥一样形状的“点心”，方方正正。“点心”很硬，多锋利牙齿也不能咀嚼。一般吃法是泡入水杯内，待溶解后再吃，但味道极其甜蜜。还有一种饼干，很黑，厚实，也是这样吃法。

大碹西北是矿南门。雨天，我经常撑一把伞，怀抱着雨衣，去接应我父亲回家。我看到的父亲，是从几百米地下升上地面，穿着厚实棉衣服走来。父亲还没有洗澡，衣服是黑的，手、脸也是黑的，只有牙齿是白的。

大碹南端是几个拱形的门，后期碹门被堵死；北面不远就是拱形涵洞，上面走火车，是现在立交桥的雏形。

毗邻大碹南尽头，是一条背街小巷。小巷幽静，家家高深的院墙，门口向南，错落排列。黑漆大门上扣有铁环，门楣有砖雕，其门楼为砖石。门楼左右三组梯级挑檐，烘托出顶檐的上冲之势，气势恢宏，极为壮观。挑檐砖质斗拱层叠，样式华丽。

大碹北头，最早是一条宽不过四五米的狭窄黑暗通道，似黑胡同，只能过一辆马车，人进去需要钻长长的黑洞，也叫“钻洞子”；76年大地震时未倒，后来修建加宽了路面。

出黑洞，是卖粮食的地方。那年月，凭粮食本购买定量的玉米面、大豆和少许的大米，粮店还供应生白薯。购买的白薯，用大灶蒸熟，切成片，晾干食用。我家有买粮食的小木车，轱辘是铁的。幼年，母亲经常推车，我在车上，一起买粮食和大白菜。

如今，大碹，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于2010年9月拆除。代替它的是宽阔的街道，和一座座气派楼房。在我那记忆中的大碹，还有林西，那熟悉的火车轰鸣，那矿山的天车，永远不会磨灭在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