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生活

清欢

本来想去左岸吃顿牛排，可是等忙完事情已经到了饭点，想起找车位的麻烦，索性开车一路狂奔来到“**面馆”。照例对忙在后厨的夫妻俩喊一声：“一大一小宽扯。”经常来这里吃面，不仅是面条味道不错，最主要的是我莫名的关心这家的两个孩子。他们这家夫妻店开在这里已经四年光景了，妻子微胖，和善的脸庞总是笑嘻嘻的，见客人来了一边倒面汤一边打招呼：“来了，找地方坐，吃啥面？”然后就进后厨扯面了。遇到饭点人多时，她一边扯面，一边望着外面，见客人进来也是这样提高嗓门招呼一声。像我这样的熟客，其实不用她招呼，自己倒面汤，拿大蒜，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啥东西放在哪里都门清。

今天是开学后的第二个周末，想必他们的大女儿已经去大学报到了。从俩夫妻那里，我们知道大女儿非常优秀，也很有个性和主见，初中｀高中分别就读于宝鸡最好的初中和高中，今年更是以619的高分成功被西工大录取。今年高考分数放榜那天，我们专门去吃面，听到孩子的分数，由衷高兴，第二天去宝文理参加高考报名咨询会还特意咨询了孩子的分数可以报考的高校。

我最感兴趣的是他们的小儿子杨*。这孩子皮肤黝黑，小眼睛，但是可爱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充满喜感，使人总想拉拉他的小手，摸摸他的小脸，或者和他说上几句话。人都是情感动物，再陌生的人也会有感应的。杨＊从小跟着父母做生意，一点都不怕生，但是话也不多，自从知道我是老师，有时候中午就把作业拿出来，让我给他讲题或者教他读单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上学前大班，转眼已经是三年级的小学生了，说来，我们也是熟人了。

看到杨*坐在靠近吧台的第一张桌子的最外边的椅子上玩手机，我过去坐在了他身边，他抬头看看是我，笑了笑，挪挪了椅子靠近我，又把手机往我这边推了推，意思是要和我一起看。我定睛一看，原来孩子没打游戏，在看打篮球的短视频。我想引开孩子对手机的注意力，就和他聊天。不过，今天他太入迷，对我的问题都不感兴趣，我看见吧台的魔方，就拿过来让他给我教。往常，他都会兴致勃勃地先给我表演一番，然后再教我读口诀，一步一步转，俨然一个小老师。可今天，他连魔方看都不看一眼，一直盯着手机，入定一般。看情形已经玩了一会时间了，我真担心他的眼睛。我想给他讲个笑话听，他终于开口———等一会再讲。刚好他妈妈出来给客人端饭，就说：“快放下手机，听大妈给你讲故事。”杨*抬眼瞟了一眼妈妈，噘了一下嘴，眼神立马又被手机拉了回去。妈妈送完餐，一边收拾我们后边桌子上的空碗，一边压低声音：“好几个桌子都空了，你还不收桌子吗？”杨*一听，脸上带着不情愿的表情，但马上放下手机收碗去了，如同一个虽然疲惫不堪，但是必须要收割庄稼的汉子一般。我转过身，局促地看着孩子，不知道该不该给他帮忙，不知道那比他的头和脸都大的盘子和碗，他那细细的小胳膊怎么端得动？盛水饺的是花边褶皱的盘子，盛炒面的是平底盘子，我正想提醒孩子把平底盘放在底下，只见杨*已经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两个大碗摞在一起，放在平底盘上，再把花边盘子扣在碗上面，一只小小的手紧紧地攥着四双筷子，帮着另一只小小的手稳稳地端起碗盘走向后厨，然后再把碗盘放在案板上，一个一个轻轻地放在水池里，俨然一个合格的帮工。

这时，我的面条已经做好，他妈妈端饭的当儿皱着眉头说了句：“娃周天没地方去，整天看手机么。”我的鼻子和眼睛早已有点酸涩，甚至不敢看她那笑嘻嘻的脸庞，只能回一句：“你太忙了，孩子已经很乖了。”她叹口气道：“就是太忙了，没办法么。”

　　今天的扯面还是很香，可是我吃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