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游走～坎儿井

怀瑾握瑜

生活本就苦闷，所以要跑起来才有风。 心游走～《坎儿井》 地表温度72°，实在超出我能忍受的极限温度，除了想找到空调我已经别无他念。 拎上箱子入住，我是同伴中第一个穿过甬道，爬上楼梯，钻进的院子的，甚至现在也没考虑明白盆地地形建成的房子为什么需要爬楼梯才能进院子。房子构造也很明了，四合院的设计，但是院子当中整架的葡萄立刻让你清醒的意识到这是吐鲁番，而不是北京。葡萄架下面是有一个接近正方形的大床，上面铺着维吾尔族人特色的手工毡毯和茶桌，撒子，葡萄，西瓜，无花果随意分布在桌子上。 “吃葡萄吗？刚摘的”。我被女孩甲的声音拉到他们的视线范围。一男一女悠闲的围坐在一个像极馕坑的地方，此时我的T恤已经被温暖的天气蒸的湿漉漉的，也加剧了我满眼疑虑这一信息的释放。“天气酷热，还围坐在“馕坑”旁，想当烤肉吗？心里一团谜雾。” 那女孩满脸堆笑，朝我勾着指尖，引我来到“馕坑”前。“把头伸进去”，女孩甲边说边拉我，我的头顺从的被推进坑口里，坑里的那温度让我瞬间清醒，凉凉的气流扑面而来，井深不见底，回声清澈，井口下1米位置有钢丝网，网上完全是冰箱的储藏标准，西瓜，葡萄，酸奶，啤酒品种齐全。“这是坎儿井，和长城，京杭大运河并称古代文明的三大奇迹，你不知道吗？呵呵……”我一时措手不及，此时除了从初中地理课本上见过“坎儿井”这三个字，着实想不起别的，此时不光有瞬间的凉爽还有尴尬的火辣。我迅速在脑海里搜索关于坎儿井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这口井有多深啊？我只能用疑问打破僵局，女孩似乎碰到好学的我，也很兴奋，“坎儿井最浅也有15米，最深的竖井有90米，咱们院子这口有20多米，地下有暗渠，听说暗渠的水是从天山上流下来的，地下河的温度把凉风通过坎儿井传递上来，是不是很神奇，你以为我俩为什么在这里呆着啊。”又是一阵短促的笑声，这数字和简单的介绍足以让我目瞪囗呆，满心的好奇都没能把我从井口拉出来，因为我真的太喜这沁人心脾的凉爽啦！同行的伙伴们进到院子里看到奇怪的我，也陆续把头埋进了井囗，我们一圈人头顶着头，都感受到了神奇的力量。 伙伴催促我安置行李，我依然半步不想离开他，莫名的快乐已经把之前的烦躁吹的烟消云散。“晚饭后我们要去看日落，回来我们会在这聊天，你来吗？”女孩甲眼睛中闪烁着盛情的邀请，我当然答应的很爽朗，因为她不知道不惑之年的我，有多么渴望能深入了解这口井和在这口井旁会发生的故事。“我想去拍拍吐鲁番住户的门，我喜欢这里浓郁的民族风情，那晚上聊”，我按报名参加读书会时的程序进行报备，因为太久没有机会遇到旅者，太久没有听到有人讲述路上的故事，那种兴奋膨胀的挂在脸上，毫无掩示。 迈进房间，空调己经把温度降至了舒服的感受，王先生转过身对我说“吐鲁番的条件有点差，只有炕……”。此时的我注意力根本没在屋里的阵设上，而是在度娘的知识库里疯狂的搜索“坎儿井”，我要把自已对他的一无所知转变成能够深入话题的高手，原来坎儿井的结构，大体上是由竖井、地下渠道、地面渠道和“涝坝”(小型蓄水池)四部分组成,吐鲁番盆地北部的博格达山和西部的喀拉乌成山，春夏时节有大量积雪和雨水流下山谷,潜入戈壁滩下。（文后放了我搜到关于坎儿井的视频）人们利用山的坡度，巧妙地创造了坎儿井，引地下潜流灌溉农田。坎儿井不因炎热、狂风而使水分大量蒸发，因而流量稳定，保证了自流灌溉。 “晚上可能停电呦”，王先生说着话，他转过身递给我葡萄的时，看着执着搜索的我疑惑的问：“你不会真去坎儿井旁喂蚊子吧！” “为什么不会呢！”我诡笑着，好像盗墓笔记中胖子发现地下河就发现大墓的入口的样子。“青旅的条件是差一些，吐鲁番的天气是热一些，可这里有一口神奇的井和一群快乐的灵魂，人间值得，哈哈……” 王先生摇着头，眼睛放射出不解，就犹如我见到有特色的门就要停车拍一下，他无奈的如出一辙。“你不懂，这才是在路上的精髓。” 我们穿梭在吐鲁番狭窄的各条小路上，从水渠到院子，从葡萄架到桑椹古树，从山丘到巷子，我拍了个尽兴，同伴们不但很迁就我的行事作风，而且很配合我的兴致，固然觉得这样的自已很随性，但却还是很真实。突然觉得在路上很重要，路上的同行之人更重要，因为只有懂，才会愿意包容。 日落的最后一抹余辉也消逝在黑暗里，远处的山丘渐渐地淡出视线，葡萄的香味迂回在山间久久的无法散去，我甜腻在对坎儿井憧憬的满怀欣喜里。 回到住处，院子里，葡树下，坎儿井旁已攒满了几个年龄相囧的路人，笑声在这样的夜里对我充满了诱惑力。“姐姐，你回来啦！快来啊。”女孩甲，像是院子的主人一般行事，“门拍的怎么样？分享下。”大家的的目光汇聚在我身上，我觉的自已打招呼时不是那么自然，因为面对这几个年轻的生命，突然有点年龄上的不自信，生硬的回答道：“门的图案和颜色都是我想记录的。”她们不知道这看似文化的回答，其实背后是想拉近距离的心理战。 “去哪看日落啦？我昨天在魔鬼城等了四个小时，才看到的日落呢。”我赶紧接上自已的回答。“你们知道吗？我们看完日落回来时，经过一片墓地，就在对面的山丘上，我为了让自已不害怕，还唱着歌壮胆。”女孩甲惊悚的描述让我以最快的脚步凑到坎儿井旁坐定。 仔细观察和聆听，围坐在一起的女孩甲，乙，丙，男孩甲都似乎很年轻却也无法确定的年龄，但都有共同的热情和不同的故事。 女孩甲来自陕西，28岁，大学毕业后已就职于动漫工作的领域，因为长期的工作导致灵感匮乏，搭车一路来到吐鲁番，寻求丢失的灵感。她说新疆是神秘的境地，一定有逝去的文明留下的痕迹，从雪山到草原，从草原到沙漠，从沙漠到赛里木湖，也是能触动灵魂的地方，当她踏上这片土地，仿佛拥有了用之不竭的能量，所以她赖在这不想走啦！ 女孩乙来自湖南，29岁，是一名大学老师，无婚论者，不相信男人，只相信自已，人生目标好好教学，假期全部在路上体验人生，已在吐鲁番住了10天，因为她想组队去沙漠露营，人多可以协作。这难道就是书上所道，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 女孩丙来自湖北，25岁，大学毕业无工作，被分手，对未来很迷茫，没有人能给她答案，所以自已溜出来，新疆地广人稀正合适慢慢思考。父母都催促她回县城安个工作，找个对象，生个孩子。她似乎很抗拒这种安定的未来，因为能来到这的人，在我看来都具有一个不安稳的灵瑰。她出来是为了抗拒，出来越远，抗拒的力量越大。虽然被分手，被抛弃，但仍相信爱情。 男孩甲来自广州，自由职业者，来新疆己经两个月，准备过两天去重庆吃火锅，下个月去梅里雪山。“家里有矿吗？可以活的这么任性？准备把家安哪呀？”女孩们全是问题，男孩甲很淡定，“人在哪里，哪里便是家啊！没矿，前几年挣了点积蓄，觉得广州太累了，精英太多啦，所以开始四处流浪，没钱了在网上炒期货，开直播，补给生活。”果然会有人把挣钱当成游戏人生的筹码，而不是老婆孩子，柴米油盐，这一枪晃的我的心踉踉跄跄。 “姐姐，你呢？”我一问可谓灵魂的拷问啊！比起这些有趣的灵魂，我简直溃乏的让自已觉得有点难看啦！ “我，42岁，生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城市，有个15岁的女孩，来新疆探亲丈夫……” “什么？” 女孩甲从旁边凳子上直接跳了起来，我感觉坎儿井的凉风一下深入了我的骨髓。我怕自己普通的经历吓到她们，不敢往下说啦！ “你看上去这么年轻，怎么会有一个15岁的孩子？太不可思议啦！乖乖，你结婚都快20年啦！。” 我很庆幸，她们没在一开始就问我的情况和年龄，否则我可能无法触碰到这些真实的，跳跃的，鲜活的生命。 “嗯，18年。” “你男人对你好吗？18年，婚姻还没有走到尽头，能传授下经验吗？”女孩丙似乎对刚结束的感情有点心灰意冷，不太敢相信什么样的感情能坚持这么久。 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婚姻和爱情，甚至也很恍惚怎么走过的18年，但我觉潜意识告诉自已，可能今天的一番话会让一个人对爱情很憧憬，也可能很失落，所以必须弃伪存真。 “走进婚姻时，你是个体，很快你会变成集体。婚姻就像打王者，你是团战，所以肯定不想被团灭。你会让自已找到合适的角色，购买各种武器，逐渐变强大，保护队友，供给补给，联合作战。此时的你，转身已不是刚才的自已，会实时更新，在线等待。”我发现她们听的很专注，可能没有遇到过这种阿姨级别，还能留到现在还和她们聊天的人吧！我暂且觉得自己对她们也是有趣的意外。 “爱情最怕谈到责任，如果可以只谈爱情，就没了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如果可以只谈爱情就没了婚姻，因为爱情小于责任，婚姻大于责任，所以能把婚姻坚持长久的人，婚姻一定大于爱情，因为被责任所负累。这种推导不适用所有人，但一定适用平常人，我就是平常人！作为平常人我认为，婚姻的经验就是不要过分挑剔，因个体的差异让我们都不是完美的，就如独库公路风景变幻莫测，却只能开放三个月，那拉提草原美妙绝伦，但确抵不过季节的轮回，赛里木湖神秘幽境，却只能孤独的与雪山相依，享受美好的事物的同时，你要接受他的残缺。”我说的一气呵成，似乎她们也觉得有些许道理吧！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自已放下心中的包袱，轻松谈论。 大家把头埋进坎儿井里，把各自的故事封存在这囗井下面，不管再过多少年，提起这口井，我们都不忘记各自的故事和今天围坐在一起互诉衷肠的场景。路人是最真实的，因为我们从认识的那一刻起，就进入分别的倒计时，不用顾忌谁会生气，谁会在意，但都是坦城的！彼此的心事和秘密会和今晚月亮一样和你说晚安，人总能如此打开心结应该会长命百岁吧！ 那一晚我把毕生的烦忧都悄悄的丢进了那口井，听说天山的雪水可以澈净心灵，抵挡往事的扰攘，我信了！ 附加：魔鬼城摄影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