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记

美好一篇

最近我浏览微信朋友圈时，看到苏州的朋友游历中国，途经西藏阿里地区拍摄的风景照片，张张动感十足，那种美感与众不同，好像是岁月的皱纹，更像是天上掉下的翡翠，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我也有在阿里地区拍摄的照片，虽然不多，但历经岁月的沉淀，显得更加弥足珍贵，也不由得勾起了我一段尘封的往事。 扎达土林（航拍）（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扎达土林特写（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扎达土林景区（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古代古格尓王国的王宫（全景）古语曰：成亦萧何，败亦萧何！古格尔王国之所以灭亡，就是将城堡和王宫建在了山顶上，敌国包围后绝水源，结果灭亡不可覆。（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古格王国王宫近景（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扎达县象泉河（印度河支流）干热河谷远眺（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位于普兰县境内的拉昂措（湖），湖面海拔4500多米该湖水为咸水湖，湖面偏蓝，当地人称之鬼湖。（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玛旁雍措（湖）远眺。玛旁雍措（湖）是淡水湖，是西藏以及包括尼泊尔、印度信教人的圣湖。它与拉昂措（湖）仅由约5o0米湖堤相隔。 （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温泉沐浴（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扎达县象泉河（印度河支流）河谷远景。几十年的变化较大，河床上已开垦出大片的农耕地。 （引用朋友2021年8月拍的佳作） 　　 那是1985年的夏天，我当时在西藏东部某个地方工作，一天，忽然接到自治区有关部门通知，要去西藏阿里地区进行专业考察，以便协助当地有关部门撰写阿里地区的专业志。那时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接到通知后做了适当准备便离开单位到了拉萨。上级有关部门给我们配置了一辆××越野车，除了司机，还有一位项目负责人及助手，一位画家和我一共五人，准备的食物是三箱方便面，五箱瓶装水，四箱军用罐头和压缩饼干、一个高压锅、喷灯及碗筷等，最重要的是带了两千升的汽油票和一把54式手枪，由于条件艰苦，汽油宝贵，加油需要特别的油票才行，手枪在当时是依规配备的。 阿里地区面积三十多万平方公里，有七个县，我们每个县都要去调查。离开拉萨后，经羊卓雍湖（浪卡子县），在日喀则市歇一夜，然后在拉孜县境内的一个渡口渡过雅鲁藏布江，擦边路过昂仁县到达阿里境内的措勤县住下，并立即与县政府的相关工作人员开会讨论业务工作，当我们讨论完工作回到住地准备吃饭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只见远处夕阳西下，晚霞映出天边山峦起伏的叠影，大家顿时被这一美丽的景色惊艳了，等回过神来准备拿相机拍摄留影时，霞光已变青，红润的太阳也害羞似的不见了，顿感好生遗憾，这时大家做饭的心情也没了，于是将就着把方便面当饼干吞下。洗漱完毕，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当即各自回屋休息。想着工作上的事，也想着没有拍到的晚霞照片，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迷迷糊糊中只听见司机大喊一声“吃饭了”，这时才知道自己彻夜未眠，大家边吃边谈，不约而同地都说没睡好觉，可能是高山反应，于是将随车带的海拔仪（原苏联产品）拿出来一看，原来措勤县住地海拨4720米。 接着我们沿（新藏公路北线）公路向西分别到达改则县（海拨4700米，下同）、革吉县（4830米）、噶尔县（狮泉河镇4300米）、日土县（4259米）、扎达县（3740米）和普兰县3910米）进行了调查，最后原途返回拉萨，来回总计17天，行程五千二百多公里。 也许有朋友会问，你们是公干，又是自治区政府部门派遣的，当地政府没有安排你们的生活？是的，工作上当然要接洽，但生活上不能提供更多帮助，这是由于当地条件不具备，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确实没有能力做。那时没有高等级公路，全是搓衣板路，整个阿里地区处于偏僻遥远及高寒地带，每送一车物资到阿里（各县）的成本巨大，而且去一趟阿里，车子也许会大修或者报废，所以他们的生活资料非常珍贵，何况还有半年大雪封路的现实问题。所以我们出发时就作了这方面的准备，只是有时加油是需要得到当地政府关照的，否则即使有油票也加不到油。记得有一次在扎达县进行调查后，与参会的副县长协商加汽油，没成想被副县长一口拒绝，原来是要保证国家文物考察队的用油，同时县里的几台运油车因故障还远在上千公里外的新疆叶城县维修，所以造成当时扎达县的用油特别紧张，基于此情，我们当机立断，工作完成后立马离开扎达县，当司机说最多再能跑十公里时，终于赶到了一个兵站，好说歹说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同意加了四十升的汽油。到了阿里地区行署所在地狮泉河镇时，生活条件要好很多，不但可以加到汽油而且可以吃到白米饭。实际上，我们在调查时，大多是要到有泉水的地方取水，或者到井边抽提水，再或者将冰块放在高压锅里融化，然后加方便面和大肉罐头，每天三顿大多是这样的吃法，以至于离开阿里地区后的十多年，一说起方便面还反胃！ 阿里地区范围大，县城与县城之间的距离均在一百多公里以上，远的也达300多公里，恶劣的自然条件，形成了广大的无人区，如改则县面积达13万平方公里，比江苏省面还大2万多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当时统计）1万3千多人。而阿里地区面积最小的县（普兰县）也有1.25万平方公里。所以专业调查极为困难，几乎无书面档案可查，仅能询问当地干部，但也因种种原因出差或休假导致无法进行正常工作，现场又是如此遥远无法到达，所以调查深度不够，至今对我来讲仍是个遗憾。 在阿里，除了需要自身的身体状况良好外，避开恶劣的天气时段，更重要的是行驶的安全。我们乘坐的越野车减震装置与大货车的减震装置是一样的，都是采用减震钢板（片）组合。在刚要离开改则县时，司机例行检查车况，发现右后轮的减震钢板组的第三根钢板已断裂，只能到四百多公里外的狮泉河镇去更换，于是我们只有降低车速，用了十二个小时才到达狮泉河镇并更换了钢板。后来回到拉萨，司机悄悄跟我说，如果右后轮减震钢板再坏壹片就会失去平衡侧翻，纵然未伤人，在那人烟稀少的路上要想及时得到维修也是不可能的，其后果大家也想的到，听后确实惊出一身冷汗。我想起刚进入阿里境地不久，也许是高山反应，我们几个乘车人正在迷糊着，忽然司机“哎呀”一声，同时一个急刹，弄得全车人头碰车顶，跳了起来，清醒后望向车窗外，等车后的尘烟慢慢消散后，才发现车子已经离开公路十多米了，幸好草原与路面一样平，但却把大伙吓坏了，这时司机说：対不起，我也瞌睡了，不过你们能否轮流睡，跟我说会儿话或递根点燃的香烟？这样我也能清醒一点⋯，于是自这次危险事件发生以后，一路上大家就在车上说笑聊天，减轻疲劳，可是原本不抽烟的我，回到拉萨已是烟不离手，口吐莲花，俨然成了一个老烟民。 一路上尽管吃不好睡不好，但大家还是相互鼓励和协作，尽量找乐子活跃气氛。由于当时全藏几乎都是搓衣板路，路面十分颠簸，因此，有时车子会有意地走路边草原，因为草原与路平齐，可以说到处都是路，我们沿途可追着野毛驴前行以图快感。但现在想起来追赶野毛驴的行为是不可取的，今后再去的话，一定要增强环保意识，带着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去欣赏并感受上苍给予我们的美好。有一次我们从普兰县回狮泉河镇，在快到玛旁雍错（湖）时，前方路边出现了一只狼，方向与我们行进中的汽车同向，司机立马减速与狼并行，并放下车窗玻璃，挑衅的向狼喊着：＂伙计，想跟我赛跑吗？＂，只见狼呲起嘴皮，露出獠牙叮着我们，一点不惧怕。我们在车上兴奋地向它摆摆手做鬼脸，项目负责人一边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栓，一边让司机停车，当车停住时，那狼却一溜烟跑向草原深处，立马变成一个小黑点，似乎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绝尘而去。回到车上大家依然兴奋十足，司机说道：你可不要真开枪杀牠，否则以后开车心慌不稳。大伙儿齐声附和道：是的，只要不危及安全，不必杀生。车子又继续前行十多公里后，看到远处数量达一百多只的羊群正穿越公路，车带起的尘土翻卷着扑向牠们，刹车声和漫天飞舞的尘烟引起了阵阵燥动，好在车子及时停住，没有发生碰撞，三只藏獒在我们车边咆哮着，示威着，和主人一起守护着心爱的羊群。我们在车上议论说，有狼的地方必定有羊群，兴许这就是所谓的生物链吧。 在阿里的日子里，艰苦与美景并存，还有许多美好的瞬间令人难以忘怀。记得当车从措勤县向西行驶在羌唐高原时，一望无际的高原寂静无声，只有车轮卷起的尘烟在朝阳映射下伸向视线的尽头，这样的美景比比皆是，难以复述；在日土县的班公湖边，一位来自甘肃的打鱼人，将在班公湖捕捞的鱼晒干，就像东北的柴火堆一样堆放，别具一格；包括来自尼泊尔和印度的虔诚信徒不远万里汇聚到岗仁波切峰转山求神护佑，并在玛旁雍措（湖）祈祷，那真诚的动作令人感慨；扎日南木错（湖）辉映着远方的山际，宽广的水面让远方的山峦如此矮小，似乎湖水将越过山际流向天边，而那种静谧的美让人永生难忘。这样的景色我也拍过很多，但照片（或底片）在漫长的岁月中大都散失了。当年在成都与同学们聚会时，我拿出照片供大家欣赏，沒成想，他们全部留着不还了，还美其名曰说制成名信片寄给我，但至今我也没收到。 这次出差是一次特殊的经历，虽然有些许遗憾，但更多收获的是成熟、是担当。时间充足时，我想再去阿里，因为我曾经到过、欣赏过，它是那么遥远，那么艰辛，那么纯真，那么浪漫。追溯历史的回声，遥望未来的美好，阿里之行无疑是一次有意义的天边之旅。 侧面遥望岗仁波齐峰，它与玛旁雍错（湖）构成西藏的神山与圣湖，是包括尼泊尔、印度在内的信教人士一生必须去祈愿的地方。 （摄于1985年8月，器材：理光kR10，富士胶卷，由于底片保存不佳，所以电脑数值扫描后未达应有色彩效果。下同） 扎达县原古格尔王朝（托林寺）遗址，远方是象泉河（印度河支流）对岸的扎达土林。 站在扎达县古格尔王国遗址（托林寺）上远望扎达土林。 象泉河的傍晚（扎达县） 象泉河的夕阳余晖（扎达县） 措勒县境内公路边的一个间歇性喷水温泉，当时时间不允许停留，随便拍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