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 小

海川

突然间，想起了小时候那些一起玩耍的发小！无缘无故坐在哪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或许是上了年纪喜欢上了回忆呢，还是世上一切不经意的突然想起，都是一直放在心上的呢。不管如何，突然想起了发小，或许发小就是这一生中最难于忘怀和最亲密的朋友吧。

从大多数人的理解来说，发小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或朋友。但从百度搜索解释为，发小一词源自一个北方方言词，读音为fà xiǎo，是指父辈互相认识，从小一起伴随长大的玩伴，长大后又经常在一起的朋友，发小常用于口语。这是否就是官方的解释不得而知。

然而，“发小”的通俗意思，就是相当于南方的“开裆裤伙伴”或北方的“光腚娃娃”。发小于同性之间叫做总角之交，异性之间叫做青梅竹马。发小虽然是比较有北方特色的发音，但随着各地域之间的频繁交流，已经逐步扩散于包括北方和南方的全国各地。

发小之间的友谊，其或不亚于亲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而且发小并非是每个人一生中皆可遇到的。很多人在成长的过程，都会有这样一些发小，他们或者是你幼儿园、学生时代中一直同班级、同年级或同学校最贴心的同学或死党，或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邻居，也或是和你同住一个大院里一起的玩伴。

我的发小并不多，但现在只有一个是从穿开裆裤至今仍然在一起玩耍的发小，虽说关系不算很铁（说很铁怕有人异议，你明白的），但来往一直都很频繁，有吃有喝有玩的都会想到彼此，感情像似兄弟。他就是我儿时的邻居、中学时的同班同学、退休后又一起到处嗨的伙伴、朋友——黄海春（小时候我们都叫他大海春）。

小时候因为是邻居，所以我两个姐姐、我弟都认识大海春并和他一起玩过，甚至连我们的父辈们也是相识熟悉的。那时候，我们会在一个墙角逮蛐蛐，一起爬高钻低，爬防空洞的梯形坡、捉迷藏、打石仗，一起分享最好的玩具和最爱的零食。

发小——黄海春

那时候我们也就是五、六岁左右或更小。一起玩耍的还有后来和我们同届的也是一个叫海春的同学，但这个海春姓朱，叫朱海春（我们也叫他小海春，于区别与大海春），他比我小。还有一个比我们大二三岁叫张桂兰的姐姐，黄海春家同朱海春、张桂兰两家人都住在同一栋瓦房，所以天一亮他们就会在一起玩耍，而我家住在隔壁的另一栋房子，加上家人管的严，不让出来玩，但我还是经常带着弟弟偷偷地跑过来找他们玩耍。

桂兰与我两个姐姐岁数差不多，都已经上了小学，她们女孩子在一起玩的比较多些。由于桂兰姐和这两个海春住的近，所以时常看见不论桂兰姐走到哪，身边总是有大、小两个海春跟着，像小跟班也像警卫员一样不离桂兰姐左右，还屁颠屁颠地听桂兰姐呼来唤去地派遣，活脱脱的是桂兰姐的跟屁虫。

女孩子们大多玩的是跳皮筋、扔沙包、抓石子、翻绳子的游戏，而男孩儿玩游戏的形式就更多种更危险些了，打石仗、玻璃弹子、游泳、抓鱼、掏鸟窝、赶“狗”（一种游戏，类似曲棍球）等等，而捉迷藏、跳房子就不论是男女大家都在一起玩了。有时女孩玩跳皮筋不够人时，桂兰姐就抓着大、小海春凑数，帮她们拿皮筋，那两个人无奈和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让我们时常拿来当笑话。

大海春和我同年生，但他生在上半年，我生在下半年，比我大几个月，所以那时个子也比我略高了一些。因为年龄相仿个子相近，我和大海春更成了众多人中最好的朋友。而他从小就表现出了领导者的天赋，喜欢玩些挑战性的游戏，虽然是桂兰姐的跟班，但在跟我们一起玩时，总是他出主意做决定，出谋划策的总是他。

小小年纪的他就有很大的号召力和执行力，而且从不欺负我们，还喜欢为我们打抱不平，很仗义，所以我们都喜欢跟着大海春玩。

而我们玩最多的就是天天一起爬防空洞那梯形坡。梯形坡大均有45度，不光陡还因长年风吹雨打比较光滑，宽不过3米，只有7米长左右的梯形坡要爬上去很不容易。对于男孩子来说，靠助跑一口气爬上去也不是每次都会成功，对于女孩子和年纪比较小的男孩子来说爬上去就更难了。这不光要靠力量，还要有点技巧，光靠蛮力不一定就能爬上去。正是因为有难度，有挑战性，才上我们天天玩的不亦乐乎，玩得流连忘返。

就是大海春和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爬上去，我失败的次数更多些，但失败了我们又再次发起挑战，重新再爬一次，直到爬上去为止，爬上去的人站在高高的梯口上得意洋洋，喜形于色。有些女孩子及像我弟这些小一点的男孩子爬不上去哭鼻子的有之，有的爬到磨破手脚和衣服的有之。我也因把衣服磨破了，回家被家人痛打的经历，这也是家人不让我出去玩的原因之一。

大海春父母是广东梅州地区人，广东人擅长美食。记得我们玩累了渴了就经常去大春家找水喝，有时他父母在家时，还会拿些梅州特产的小零食小糕点给我们吃。记得我们最喜欢吃也是最好吃的就是凉粉糕，爽滑可口，清凉解热，正是我们最渴最热时最想吃的东西。有时还有些小橄榄、糖果等分给我们吃，这时，我们所有的累都变成了幸福，所有的友谊都凝聚在这小小的糕点上了。

在大海春家后面，有一种带刺的野生植物叫刺笼，长得十分茂密，我和大、小海春便在这种有刺的植物下挖了一个大洞，然后铺上树叶和干草，我们仨便钻到洞里睡觉。经常因睡过了头，让家长四处寻找我们回家吃饭，为此，还被家人禁足过。

我们除了游戏，还做过一些小孩子都喜欢做的坏事。住在我家房子隔壁的是另一位陈姓老干部，他家园子里有两棵石榴树（海南人把番石榴称为石榴），一棵果子是红心的，另一棵果子是白心的，两棵石榴的果子都十分好吃。每到夏季石榴还没成熟或已成熟时，大海春就带着我们几个伙伴，或乘陈姓老干部没人在家的时候，或乘中午他们家人午休时，偷偷地溜进他们家园子里偷摘石榴吃。

陈姓老干部家的“猫”阿姨时常拿着棍子吆喝着赶打我们，“猫”阿姨是陈姓老干部夫人，因他们家养了两只猫，故我们私下都称他夫人为“猫”阿姨。那些逃跑慢的伙伴身上时常挨上几棍子，机灵的大海春却从没被“猫”阿姨打过，其他伙伴或多或少都吃过“猫”阿姨棍子的苦头，但脱险后看着手中的石榴，身上刺热的痛立马变成了幸福的快乐。

我家后院也有几棵牛油果树和番荔枝树，那牛油果树长的非常高，果子成熟时会从树上掉落下来，我们从树下走过都很害怕果子会掉下来砸到头上。但那几株番荔枝的果子又十分好吃，我们又不得不过去摘那些果子，结果，还是贪吃的欲望战胜了害怕。摘番荔枝时，我们还会时不时地抬头看着那牛油果是不是会掉下来。直到现在，那番荔枝的味道还挂齿留香。

在政府大院里种着很多椰子树，大海春经常带着我们四处寻机打椰子，我们总是乘没有人的时候，用石头砸椰子，但效果都不是很好，因我们人小力气不够，高高的椰子总是完好地挂在树上，让我们望果兴叹。

而我家前院那几棵椰子树，一年四季也是果实累累，因为椰子树离房子太近，故不敢用石头砸。大海春经常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子去捅椰子，这效果就特别好，捅下来的椰子掉到地上马上就炸裂开了，椰子水就会沿着裂口流出来，我们也顾不上脏，捧着椰子就喝那甘甜的椰子水，此刻，那种快乐和满足就已到达了顶峰。

儿时那快乐时光没过几年，1966年5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关于开展文化大革命的通知（也称516通知），通知的发出标志着全国范围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中国从此进入了十年动乱时期。文革后不久，由于父亲被打成了走资派、黑五类，被下放到了澄迈县。我们便随父母暂时迁离了海口，也不得不与昔日一起玩耍的大海春等众多发小分别。

八年后，我们家才从澄迈重返海口，那年我已经上了初中，已经从一个乖巧孩童变成了一名朝气少年。这八年来的成长经历，已被时光把童年的记忆抹得所剩无几，小时候那些伙伴们给我留下记忆的，就是依稀记得一个叫大春（全名却已忘记了）的发小，这也是唯一能记住的名字。

以至于后来转学到海口上中学时，又很巧合地与黄海春同校同班，但我们很长时间都不知道彼此就是原来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发小，我不知道黄海春就是我一直记住的那个大春，他也不知道我就是小时候跟他一起玩耍的好伙伴。

与黄海春同班后，虽然谁都还不知道彼此就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发小，但没多久我们还是成了好同学好伙伴，这似乎就是有那么一根绳索牵引着我们走到一起。放学后我们经常一起玩耍，去分校劳动也结伴而行，还经常一起去林雄、陈小平和杨宇等同学家玩，在初中时期，我们这几个人关系比较好，一起玩的也比较多些。

黄海春似乎没怎么变，还是保持着领导者和组织者的风范，还是那个热情助人、讲义气、性格豪爽的人，而我已经变得性格内向，不太喜欢说话的人了。他是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我除了学习比他好外，其他的似乎都比不过他。

有一天，黄海春到我家玩，看见我父亲读的一本苏联元帅朱可夫所著的自传体回忆录《回忆与思考》，那时，该书还是内部读物，他拿着书爱不释手，朱可夫那可是他最佩服的人之一。便问我能不能借这本书给他看看，当时我父亲没在家，我二话没说就随手把书交给了他手中，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也是很开心。

只是后来被父亲追问书的去处时，我如实地告诉了父亲。因我没经过父亲的同意就把他看的书借给了别人，或因该书是内部读物吧，惜书如命的父亲因此而生气，斥责了我一顿。此事我也一直没告诉黄海春，几十年后，黄海春才告诉我，他是经过了三十多年后才买到此书，而我被父亲斥责的事至今也一直没有告诉过他。这是后话，或许他有机会看到此文时就会知道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本书的影响，改变了黄海春的学习兴趣和方向，他从此喜欢上了文学，迷上了读小说、看杂志等。后来高中分文理科时，他选择了读文科那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上高中后，我和黄海春因为分别读的是理科和文科而不再同班，但关系还是一直保持得很好。不知道是高中毕业后不久还是走上社会工作之后，我们在一次闲聊学生时代和儿时的情景时，才知道原来我们就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发小，这个站在我眼前的黄海春就是我一直没忘记的大春，一时间让我们彼此愕然！

人世间的事正应了那句俗话：无巧不成书！从澄迈重回海口读书，很巧的是竟然与黄海春同一所中学而且还是同一个班级。冥冥之中这似乎是老天爷的安排，又似乎这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有缘人总是不被时间冲散，就算时光过了八年，聚散似乎只是一瞬时。这些又怎能用一个巧字或一个缘字来解释呢？

工作以后，我和大春的来往慢慢的就少了，除了工作原因外，另一个是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养家糊口就成了彼此的重任。慢慢地我也与其他同学没有了联系，每到同学聚会时，我都极少参加，这也给很多同学对我有了不好的看法。

后来，黄海春不知从哪得知了我的联系方式，于是，我们又重新有了来往，只要是黄海春通知参加的同学聚会，我都会挤出时间尽量参加。

时光荏苒，如今，我们都已经退休了，但我和黄海春及其他同学还是经常在一起或喝茶闲聊，或外出游玩，或吃酒叙怀，彼此之间那种情感依然清纯。发小加同学的友情与友谊总在心中泛滥成灾，无可阻挡，儿时的甜蜜总是击起思绪的涟漪，一发不可收拾，而那一触即发的泪水，也总是在最需要坚强的时候滑落。

小时候生活虽然艰辛，但有了发小的陪伴，我们从不缺少快乐，虽然你不是我的兄弟，却给了我兄弟般的情感，虽然你不是我的家人，却给了我家一样的温暖。你虽是我的发小，却更像是我的至亲。

这世上，有这么一个发小，他从未对你有过要求，但当你需要他的帮助时，他会心甘情愿地为你赴汤蹈火，有时就是你做错了事，被他骂的狗血喷头，你也不敢还一句嘴，默默地低头认错。发小不常在你身边，但当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像变法戏似地出现在你眼前，这就是发小，这就是你从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现在又一起慢慢变老的亲密朋友。

发小，请你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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