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晓蓉的美篇

吕晓蓉

写给天堂里母亲的一封信母亲大人： 好久，好久没有给您写信了，此时是2021年9月10曰03时04分，只因刚才我在睡梦中梦见了您正和我走在去白毛坪学校那座大山的山坡上，路边的草丛中有好多好多的黄的、白的野菊花正在风中摇曳，您兴奋地拉着我的手一起在采着一朵朵可爱的野菊花…… 啊，菊花开了，又一个秋天来了！ 母亲，您在天堂还好吗？女儿想您了。 我的卧室窗台前的书桌上面放着一盆大朵大朵的金黄色的菊花，它正开得灿烂，它的清香溢满了整个房间。 这是昨天女儿下班回来，送给我的。她说是学生送给她的，她又转手送给了我，因为女儿知道我喜欢菊花。 母亲，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曰子吗？让女儿告诉您吧：今天是2021年9月10曰，是第37个教师节。 母亲，女儿深深地记得那是第三个教师节后，您匆匆地离开我们的。 那个教师节，县教育局还开了一个全县优秀教师表彰大会，您作为一位退休教师代表也出席了这个会议。会后你拿回了纪念品。我看到了那个白色的瓷杯上还印着“第三个教师节纪念”几个鲜红的字，当时我为母亲您而高兴。 母亲，那年刚过教师节不久，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后，天气骤变，一下变得冷嗦嗦了。您本羸弱的身体，经不起风寒，突然地病了，上吐下泻，一两天就失去精力了。我与二姐急忙把您送到人民医院检查，在重症室住了一晚，第二天转内科住院，第三天晚上，由于当时您的外孙女还小，我就在家陪女儿睡了，而把您托付给姑姑照顾。可是，那个半夜您起床上厕所，您不想惊醒正在熟睡的姑姑，就独自一人上厕所，一两天没进米饭的您哪有力气呀，结果就在厕所旁摔倒了…… 清晨，天还未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大哥的哭泣声：“你赶快来医院，母亲不行了……”，我惊慌失措，我感到了从未有的恐惧，顿感到了一种揪心的痛，我好后悔呀，妈妈，怎么这一夜我不陪您，妈妈，我对不起您！ 我连忙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赶到了医院。母亲已重度昏迷中。 我千呼万唤，万唤千呼，我把母亲您抱在怀里，我哭泣地问您：“为什么要逞强呀？为什么不叫醒姑姑陪你去呀？” 说了这句话我突然觉得不应该责怪姑姑，她白天劳动已很辛苦了，所以晚上睡得沉。再想母亲又是个处处能体贴别人的人，是不轻易麻烦别人的。要责怪就得责怪自己呀，我怎么这么自私？只考虑到女儿需要人陪伴而不想到母亲更需要细心看护？我泪眼婆娑，我万般忏悔，我多么希望这一夜重来啊！ 母亲，您老人家就那样地慈祥地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您离开的几十年，我的心一直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这块石头是我欠您养育我27年的情和爱呀！ 母亲，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已到了2021年的秋天了，山上的野菊花遍地开放了。 当年，您亲自教我学说话，学拼音，写日记，写作文……是您在我心田里播下了知识的种子，让我爱上了学习；是您把您的善良与阳光的内心熏陶了我，引导了我也用善良与阳光的心去对待世间的人和事。 母亲，您的血液流淌在我的血管里，您的精髓也融入在我的骨髓里，您的品质潜移默化地在我的行动中。 母亲，我还要告诉您，我都已退休了，您的外孙女已在长沙工作，她已成长成一名优秀的青年教师。 母亲，每当想您了，我就去站到顶楼，眺望家乡，在我眼里总能浮现那延绵的山峦深处，您安息的那个地方正草茂林深。那里的山风一定很舒爽，那山涧的水一定很清凉。 母亲，我还要告诉您一件事，前一段时间我到了一个老乡家聚会。那天朋友家里里来了几个家乡亲戚，我们在交谈时，其中一个比我年龄稍大点的男同志，他跟我说他认识我，我惊奇地反问他：“你怎么认识我呢？”他接着说：“你是李陶老师的女儿吧？你长得很像李老师，我她的学生。” 哦，原来始此，当时我很高兴，在异乡能遇上家乡人，又是母亲您的学生，我对他亲近了几分。 后来他很沉重地谈起了他当年在白云乡盘石小学亲眼见到造反派们批斗您的场景。他说：“当年，造反派把李老师押到学校大礼堂台子上批斗时，我就在台下看到这一幕。造反派头目在台子上高声地对群众喊话，要群众上台批斗＇狗特务’，可是群众没有一个上去，大家都在私下说李老师可是一个好老师，我们不能坏良心，不能去干缺德的事呀！”他还说到一个平时调皮捣蛋的男生，正想上台去显摆下威风，刚动步就被他父亲一际耳光打了回去。造反派头目见群众发动不起，他们就想着法子迫害李老师。这个学生继续说：“后来造反派们就用钢丝捆绑着李老师双手，再用竹签扎大拇指……”，“只听到李老师一声声痛苦地说着：“我无罪过，我是清白的，我要回家，我要回我的家乡去……” 我听到了这里，我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要他别说了，我快步冲向楼梯间，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我。 我一生都没有如此哭过，我那时心中的情感激流如洪波从胸中喷薄而出…… 母亲啊，您可知道我当时的感受，那些竹签是一根根扎在我的心窝里呀，那般的痛苦，那般的难受啊！ 啊，母亲！不知您当时是如何熬过来的呀？ 母亲，您21岁，青春韶华，就跟随我的父亲来到了城步，一到苗乡就扎根在乡村教书，这一教就是几十年。您风雨兼程，跋山涉水，从不叫一声苦，从不喊一声累，你把宝贵的青春，把您的知识毫无保留的献给了您热爱的士地和孩子们。可是暴风雨一来，您却遭此厄运。您受到这不公正的对待，您受了多大的委屈呀，您身心遭受了如此大的创伤。母亲，我是为您遭遇的不平而痛彻心肺呀。 那年那月那日，我是不在您身边的，您是在乡下隔离审查，您所遭遇的一切，我是看不到的，更不知情了。 运动平息后，您回家了，您带着满身伤痕回家了，看到您一双大拇指乌青，一双膝盖红肿，还有身上的块块青紫，我只能猜测您是从“火炉”里逃出来呀。若不是几十年后，您的这位学生讲起了他的亲眼目睹，我是一辈子也只是猜测您所受的摧残与痛苦。 母亲，您是坚强、伟大的女性！运动平息后，您恢复了工作，您拖着一身病痛的身体继续在偏远的山区教书。您一往如继地热爱着教学岗位，热爱您的每一个学生，您用您坚实的脚步走家串户，做家访，深入贫困家庭，为困难学生送温暖，补功课。您所在的村庄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不说您好，没有一个学生不留念您。 母亲，您还用您羸弱的肩膀挑起了一个有四个儿女的家庭重担。在我们失去父亲的岁月里，我看见您眼里常淌着泪水，您的心里却撑着坚强；每个月月底的日子，您拉着我的手，带我去你的朋友家去借钱，维持生活；每个星期天，您分咐我去中医院药房给您取大包小包的中药……您是在病中也要咬紧牙关把我们四姊妹抚养长大。 啊，母亲！您是多么慈爱的母亲！您的情，您的爱，您的抚育之恩永远的铭记在儿女心中。 母亲，今天是2021年9月10曰，是第37个教师节。今天我在长沙，我想您了，我向您老人家致以节日问候！ 母亲您喜欢菊花，我把窗台这盆盛开的金黄的菊花献给您！再托南飞的大雁把我这封写给您的信送到您的天堂邮箱。 此致： 母亲大人，天堂安息！ 您的女儿：晓蓉 吕晓蓉作于2021年9月10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