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为您鞠三躬 一一悼念老校长胡德侣老师

老军

题记：如果心灵不能再生激情，不能再被感动，不再知感恩，你便可能丢掉对生活的热爱。

用心为您鞠三躬

一一怀念老校长胡德侣老师

文•彭学军

序：2021年9月9日，有幸参加了湘西自治州庆祝第37个教师节的表彰活动，当我从颁奖领导手上接过自治州“优秀校长”的荣誉证书时，不由地又想起了我的老校长胡德侣老师，他是我三十八年前从吉首大学毕业刚刚参加教育工作遇上的第一位好校长，也是十八岁的我正式步入社会生活的第一位为我人生导航的大恩师。

今年暑假，同溶江中学一位年轻的同事（老校长的亲戚）无意间谈起老校长对我人生的启蒙和深远的影响时，才知道他已于一年前因病去世（享年83岁）。惊悉噩耗，我为未能亲去灵堂祭送老校长最后一程而自责，也为未能在其有生之年认下当年对他所犯之错而痛悔，谨以此文，以表本人内心真切的忏悔和永远的思念。

　　又是一个教师节，又是一个千千万万教育人共同欢庆的日子，当受您教诲最真切最深厚最久远的学生，第三次被授予自治州“优秀校长”荣誉称号的时候，把我从一个不合格的教师导引成能被组织肯定、同行认可的教育工作者的您却已经走了。

您走了，走在您的学生不该不知的日子，走在您的学生不该不去的地方，走在您的学生不该不捧香、不弯腰、不下跪、不叩首的灵堂。而今，您的学生只能手捧这份凝聚您的教诲、应该奉献于您的证书，用一颗真诚忏悔和无限感恩的心，默默地为您遥鞠三个躬：

一鞠躬，为您父亲一样的善良！

二鞠躬，为您大山一样的包容！

三鞠躬，为您山泉一样的清廉！

一鞠躬•悟良知

您用良知，聚拢一堆干柴，成就了一个穷孩子读书脱贫的幸福人生。

三十八年前的湘西，乡下很穷，学校很苦，乡下的孩子想读个书也真得不容易。

那年，十八岁的我，受恩于国家包分配工作，从吉首大学80级中文二班的学生变成了保靖县马王中学校园里最年轻的新老师，于是，白云山下这个被人时称“夹皮沟”“保靖西藏”的山沟沟，便成了我工作创业的起点站，成了历练和成就我精神世界的神地和圣地。时任校长，快年近半百的您，便成了我步入社会生活遇上的第一位人生导师。

从1983年8月到1989年7月，我在那里工作了六年，和全校师生一起点了四年多的煤油灯，每每学生下晚自习后捏捏鼻痒，就会把红红的小脸蛋弄成黑黑的大关公。全校开展集会或是活动的运动场还没一个标准的篮球场大，球篮架子也是木头做的，地面是原生态的黄泥地，打个篮球你就会晴天一脸灰，雨天一裤泥。早操跑步、运动会赛跑都是跑公路，公路也是原滋原味的山泥巴路，想来个五十米的比赛都要转弯弯，好在当时的安全问题还能用封路解决。那时候封路不要请示政府，也不要麻烦交警，学校为孩子们办事，乡干部能理解，老百姓都支持，选一段较直较平整的公路，两头用几张课桌一拦，再站上几个老师和学生，对着来给供销社送货的手扶拖拉机（那时乡下最先进的“动车”）挥挥红旗喊停就停，此土办法对提升学生的身体素质，比现在的400米塑胶跑道效果不差，常常有吃不饱饭的放牛娃，能够光着脚丫跑出全校第一。

那年月，贫穷成了许多农村孩子辍学的主要原因。刚入职便被学校安排当了班主任的我们几位青年教师，便经历了在农村从教的第一堂必修课——爬山涉水、上门劝学。那年，我半途接了一个初二班，开学头一周，白天在校上课，晚上下村劝学。一天，当我来到夕东村一个名叫田洪宪同学的家里时，才知道他母亲卧病在床，全家人吃饭和两个中学生读书全靠父亲一人劳作，家里穷得想喂个猪却连几元钱一个的买猪崽的钱都筹不到。按农村舍大保小的习俗，他们卖光了竹篓里舍不得吃的鸡蛋，又卖掉了笼子里那更舍不得卖掉的正在生蛋的鸡，只勉强凑齐了哥哥一个人的学费。作为兄弟，太想读书的他，只能呆在家里，望着学校的方向流泪。

我还记得当时他那躺在病床上的母亲那双十分内疚无助、饱含亲子之痛的眼神，她对我说，老师，您心好，去给校长说一声，先给我老二保留个学籍，等他哥哥毕业能做工夫了，我们找得钱了，又好让他读书去。

回到学校，老校长听完我含泪的劝学情况报告后，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不要紧的，我和你再去他家看看，我们一起去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马王乡夕东村一个失学少年的家里，走来了一位四十七八岁的老校长，身后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老师。在绕着这栋连部分壁板都是用包谷杆夹着的木屋转了几圈之后，老校长对着阶沿上那堆靠其一家人硬拼体力，从山里打来的杂木干柴，作出了一个影响一个孩子一辈子的决定一一用干柴抵学费（要求食堂专购）。

就这样，连续几天，每天放学后，白云山下马王溪边，从一户农舍到一所乡村中学食堂的山路上，出现了一支运送干柴的队伍，背的背扛的扛、挑的挑抬的抬，这支有学生有老师，老老少少、说说笑笑的运柴队伍中，那个挑的最多最重、腰杆挺得最正最直的领头人，就是师生都喜欢叫他胡老师（比叫胡校长更感亲切）的老校长。

就这样，一个穷人家的辍学少年，用了两千多斤杂木干柴抵够了学费，又抵交了生活费，抵了一个学期又一个学期，直到其完成了初中学业，考取了那个时候国家不收学费还发生活费的州农校，吃上了由国家包分配工作的红本本饭，成了那个年代把跳出农门当着第一愿景的农村人所羡慕所追求的公家人。

就这样，寒风中、骄阳里，教室边、操场上，山坡上、小溪旁，你常常会看见一个老者和一个青年那亲如父子的身影。

就这样，一个因嫌距离家乡太偏太远，工作条件太差太苦，带着怨气而来的新老师，开始接受了现实对灵魂的洗涤，生活对品行的打磨，不知不觉地不再埋怨组织，不再嫌弃乡野，不再畏惧艰难苦累。每每有空就去家访，因为多访一户贫困户、心灵就多被抽打一次，多了解一个穷孩子、灵魂就多被震撼一回。

做生意，今年亏了本，明年后年还可以再赚回来，当警察，十年二十年前没破的积案要案，现在还可以重新去侦破去立功去领奖，但是，生命不可复制，青春不会再来，对任何一个孩子，无论贫贱聪愚，童年只有一回，少年只有一回，青春也只有一回。遇上负责的老师，日子会一天天过去，遇上不负责的老师，时间也会一天天消逝，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辈子能遇上有良知（肯负责）的老师就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甚至是几代人的福气。当老师若无良知，不守起码的职业道德，不对学生的一生幸福负责，不尽力去好好地教书育人，则无异于谋财害命。一个教师若是“妄妄蛋蛋”（本地俗语，不负责不认真干事之意）一辈子，就等于伤天害理了一辈子。人生可以有不同的选择，适合自己的也许才是最好的，对待学生，如果没有父母对儿女般的真切仁爱，就不如选择莫当老师。

老校长用他的手把手地示教，心贴心地引导，潜移默化了我对教师职业的彻骨大悟，让我明白了教师是天底下最需要有良知的职业。对于一个好老师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有学历、也不是有才气，而是要有良知。只有从内心里从骨子里具备了一种对学生的生命质量和终身幸福负责的良知，才会唤起一个教育人的尽职尽责、尽心尽力的行为自觉，才可能去努力地争当一名真正的好老师。

二鞠躬•愧包容

您走了，我敬爱的老校长，我还欠您一个真心的忏悔，一个诚恳的道歉。

十八九岁时候的我，很率性、很固执、易偏激，自制力不强，遇上不顺心的事常常会突然情绪失控，因而在做了许多别人不愿做、不能做的好事的同时，也做了许多别人不敢做、不会做的憨事，在坚持正义、惹上了一些坏人的同时，又因不善解人意、伤害了许多好人，其中，也伤害到了我的恩师一一您。

这件事，发生在那年秋季，全校停课四天挖扩蓝球场的那个周末。前面说过，学校运动场窄得没有一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要建一个标准的篮球场，必须要挖掉运动场旁边的荒地。那时的马王还很少见挖机，学校也无资金请民工代劳，于是，您决定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全校停上文化课，集中安排4天劳动课（那时上级要求一个学期必须保证一周的劳动课或农忙假）。您亲自动手，用石灰划线打桩，把挖运土方的任务抽签分配到了各班师生。我班上因为任务又细分到了各个小组，责任明确加上晚上点火把照明加班苦干，提前两天完成了任务。有点沾沾自喜的我，便想借此机会请假去看望远在外地的初恋女友，并在事先未报请学校同意的情况下，偷偷地给女友打了讨乖电话，未曾想，信心满满的我向您请假时，却被您否定了。您说，你们班挖完了可以先休息，看看书、打打球、搞搞活动，其他班上也快要完成任务了，你们一个班莫单独先离校，免得动摇其他班上的人心，影响到全校劳动的顺利完成。

这事如果放在现在，我不仅会理解会听从您的规劝，甚至还会带着同学们去支援其他尚未完成任务的班级，可在当时，不善换位思考、偏激任性、缺乏修养的我，对您的话却越想越气，刚开始还只是嘀嘀咕咕，迅即上升到破口大骂，更不应该的是一边骂人一边打钟（那个年代，点煤油灯的学校作息无条件买电铃预设信号，也无在编专职信号员，作息信号的发送要靠人工敲钟，每个教师轮流值周，谁值周除负管理全校的卫生、纪律和安全管理外，还要负责敲钟，发送从起床做早操到就寝熄灯的整天信号），最后还把敲钟的铁锤摔到教室下面的水田里（若按现在师德师风要求可以处分甚至辞聘）。闻声赶来的您，什么话都没说，慢慢地挽起裤脚，一步步走进泥田，走到钟锤可能落下的地方，摘下那老花镜，然后弯下腰，双手在田里摸了好几个来回，最终，弄了一身泥的您，摸到了那个陷入泥田的能指挥全校作息的钟锤。

接下来，您的做法大大出乎我的心理预判，进了我住的屋子之后，您不但没有厉声批评，反而轻言细语地对我表示了歉意，说自己“作为过来人，不应该不理解年轻人的心思”，您的大度，您的包容让我自惭形秽。更叫人料想不到的是，之后不久，组织上准备提拔一个年轻的校务管理干部，当考察组将我列入了摸底对象后，一个竞争对手举报了我“骂过校长娘，往田里摔过学校信号锤”的恶行。没想到，在考察人员最后找您核实情况并征求您的推荐意见时，您居然力挺了我，之后，组织上也充分尊重了您作为校长的建议，破例提拔了一身缺点的我。在对我进行任前教育谈话时，教育局领导讲到了您对我的评价，您说，这个年轻人很率性也很正直，有缺点也有才干，缺点较透明，优点也很突出，是个有争议的人，不会用可能变成坏蛋，会用可能励成人才，您建议组织上用人莫计小节，多看主流。向组织上推荐的干部不是亲友，也不是跟自己走得近靠得紧的心腹，而是一个同自己作对过、当众羞辱过自己的刺头，您高风亮节，以事业为重、唯才是举的坦荡襟怀赢得了组织的高度信任，您用宽厚、仁慈和包容，开启了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人的人生正向和事业通途。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是古人祁黄羊的一种去私情怀。古人中有此情怀者有几许？我无法考证，现实生活中，能向组织上力挺一个公开骂过自己娘的失礼失德的部下，如此包容胸怀的好领导被我幸福相遇，让我承蒙教诲、令我受益终身。

而今，曾经眼里容不下一粒细沙的我，已经学会了同自己不喜欢的人和谐相处，也能够同背地里想搬倒自己的对手握手微笑。

是您，我的恩师，用大山一样的包容，让一棵可能落叶、可能枯根的野山刺，吸甘露而得养料，呼阳光而长筋骨，活成了风雨不折、冰雪不惧、根实杆直、枝繁叶茂。

三鞠躬•敬真廉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校园很干净。老师食堂要炒菜，不会沾学生食堂一汤匙油的便宜；果树上的板栗、桃子也不会让哪个人独吃，会一人几颗平均分给每一位师生；扫地不用请劳工，守校不用请保卫，食堂不会交托管，水电维修也不会要向商人去招标；学生能做的事学生愿做，老师能做的事老师肯做，领导能做该做的事领导会去做。那年月，无论教数学、物理，还是教语文、英语，绝大部分老师，都会把学生上课时没能听懂题目看成是自己的过错，把学生考试中没能掌握好的知识当成是自己的耻辱；节假日补课和每天的课后服务全是主动加义务，不会收学生一分钱；碰上穷学生了，还会用自己有限的工资帮其垫交学费、生活费；学生考差了很少有人会被骂成蠢，学生违纪了一般情况也不会喊家长来学校；学生害病请假在家误了课，老师会抽空上门去补授；为防社会不法人员骚扰女生，老师愿意在大冬天里手拿杂木棒，通宵轮流去站岗值守，没有谁会去要求学校发加班费（当然，现在的校园变化原因很多很复杂，不能简单地一味责怪不可能生活在社会真空里的老师们）。即便是在那个清如此，廉如此，让人精神境界充实和净化如此的年代，我还是没料到，老校长在与我们离别时，还用一个小小的细节垂范，给我们年轻人又上了一堂现场版、原生态的廉政大课。

那是1985年夏天，组织上把老校长调往一个更偏僻、更艰苦的叫着拔茅的地方去任学区（由一个乡内所有的中小学校组成）书记兼校长，依依不舍的我主动参与了帮忙搬家的行动，因为人多东西少，一辆手扶拖拉机就能装下的行李没多久便搬完了。司机发动了车子，老校长和我们一一握手道别后也上了车，谁料，车子刚开出几米，就听到老校长大喊“师傅停车，有个东西拿错了”，我们这些送行人正在诧异错了什么时，只见老校长已把我绑着车篷上一个木质小书架的绳子解开，小心翼翼地把书架抽了出来，要我接住：

他说，这书架不是我的，你拿回学校去。

我说，这书架是我看着你自己亲手钉的。

他说，书架是我钉的，但做书架的这几块杉木板子是学校的。

我说，几块板子值几个钱，你有哪么多书，拿着用得上。

他说，拿不得，用学校板子做的东西就是公家的，我不能占公家便宜，你帮我个忙，搬回学校去。

我再无语，书架搬回……

就这样，老校长挥手而去，留下了这个一人高矮的小书架，留下了做书架用的几块杉木板，时值几元人民币。

没等中央来八项规定，不要上级搞“四不两直”（一种不打呼的检查方式），只因是公家的就退了回来，就留了下来，留在了公家的校园内，留在我年轻的灵魂中，留在了我精神世界的记忆里，这一留就已经是三十多年，这一留就应该是一辈子。

当漂白粉洒满于饮水池，当净水器遍布于市井屋，当取样、化验、消毒、直至封杀等治污防腐的手段盛行并成为一种常态，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哀。比起那些牌坊加婊子都想集于己身的正人君子，想想老校长，想想那从白云山里奔涌而出的清流，直饮不伤肠胃，烧开不见污垢，夏日清唇爽肌体，冬日暖心舒肺腑，他润山泥、滋山草、养山树，来过，空气更清新；到过，山野更翠绿；付出过，人世间便美得更真、更纯、更加生机勃勃。

敬爱的老校长，您的世界里，真廉不是一份份漂亮惹眼的责任状，也不是一次次动人震耳的台上呼，真正的美景不出在人工画室，真实的自然才是最美的画图，大境界常常蓄养在心里、大格局常常积成在平时、高品质常常践行在细微处。

　　而今，您走了，您的生命定格在公元2020年9月30日。想想您这辈子，似乎太平凡太普通了……

从教四十余年，连城郊学校都没教到过，把您的学生送过了长江、黄河和大洋，您却退休了还在农村；

当了一辈子的乡村学校校长，把许多部下培养成了校长、局长和处长，您却连教体局下面的副股长都没当上；

培养了一个又一个年轻老师，让他们一个个登上了县、州、省、国家级的优秀教师、优秀班主任、优秀校长的荣誉殿堂，您却连个评乡（镇）级先进的机会都给同事们拱手相让。得知22岁的我，当上马王中学的校长，您怕我年少轻狂，来信嘱咐说，你这么年轻，得当了校长，这是织织上对你的最大肯定，也是你得到了最高的荣誉，今后，你就不要再和老师们争先进，抢职称了，饭要分到吃，什么好处都被你校长一个人占了，大家和你做事就没劲了。

报刊上未曾登载过您的事迹，电视台未曾展播过您的形象，生性温和低调的您，在职时很少有大会小会上的经验介绍和主席台上的慷慨激昂，退休后更未在关工委、慈善会等公益单位里去抛头露面、余热发光。太容易满足的您，一不打牌、二不喝酒，三不爱串门游访，教师节，学生们想请吃个饭，您也未肯赏光。“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这句话您不只是挂在了口头，硬是落到了行动上。一辈子自律慎独的您，究竟是迂腐还是睿智？是小气还是大方，是自闭心扉、还是胸怀敞亮，是顽固不化、还是德行高尚？

得知22岁的我，当上了马王中学的校长后，您怕我年少轻狂，来信嘱咐说，你这么年轻，得当了校长，这是织织上对你最大的肯定，最高的奖赏，今后，你就不要再和老师们争先进，比职称，抢荣誉了，饭要分到吃，什么好处都被你校长一个人占了，大家和你做事就没劲了。您的教诲我一直记着，在保靖民中，在州民中，我都未申报特级教师、正高职称和武陵人才，包括这次教师节评选优秀校长，我也确实三番五次地推让过，想把当先进的机会让给其他州直学校的校长。

近墨者未必会全黑，近朱者未必能全赤，跟老师相比，学生学得些什么？

学得了您的心地善良（不嫌贫爱富，真正不会歧视家里穷、长得丑、成绩差的学生，让每一位孩子都能快乐成长），却不够您的菩萨心肠；

学得了您的人格独立（不讨好卖乖，不唯上，懂克制、能谦让，遇小人、遭谗言不会计较，能正确对待他人缺点、欣赏他人优点），却不够您的海量包容；

学得您的不贪不占（不追名逐利，愿付出、能吃亏、懂节制自律，能坚守底线和不碰红线），却不够您的至清至廉。

以恩师为标杆，学生还有很大的差距，还有许多需要继续自我革命、自我鞭策、自我奋蹄的地方。但是，正如一个孩子的一言一行，常常能反射岀父母的品质和形象一样，一个学生的一举一动，也常常能折射出老师的教导和影响。从三十多年前的校级先进教师，到今天再次被评为州级优秀校长，不管名实是否真正相符，有一点却不用怀疑，那就是学生的每一点成绩、每一个进步，都离不开您的谆谆教诲和悉心培养。从恩师无私的言传身教中，我和一个又一个年轻教师吮吸了不屈的营养和向上的能量。

老校长，这辈子除了关心爱护了一个又一个山里的孩子，您还拥有了什么？除了培养成就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教师，您还创造了什么？除了思亲于情的妻子（我的师母）、儿女、孙子女的日夜牵挂，您还留下了什么？除了铭恩于心的学生的深切思念，您还影响了什么？三十八年的知遇之恩怎么去忘？突然离去的永别之痛谁人抚慰？

而今，在这个全天下教育人欢聚的时刻，想想已经独自远行的您，除了感恩、自责和思痛，学生还能再对恩师诉说些什么一一

天堂里还有比人间更真、更纯、更让人敬仰的善良、包容和清廉吗？

我的恩师，我的老校长！

您一路走好！

2021年9月10日初稿

2021年9月13日二稿

补记：2021年9月16日，在老校长侄孙女婿的陪同下，我借出差保靖比耳学校的机会，独自去水连坝村祭看了老校长，为他补点了香烛，补叩了响头，补炸了鞭炮，完成了一个人的祭拜，表达了心里的歉意和思念。回程途经花垣县城，又特意去探望了八十高寿的师母，表达了晚辈的感恩和祝福。

敬爱的恩师、可亲的老校长，你一路走好！您如山之师恩，如父之厚爱，如友之挚情，学生来世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