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捷里的极光遇上北极圈的极夜/孤独深入骨髓

Madge

文字/Lamya摄影/Lamya 我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也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我做事认真且执拗，认死理儿还不容易开解；敏感且多心，活波又自闭，朋友同事都说我双重性格特征太明显，我一直都比较抗拒这个说法，也深不以为然，直到今天写完这篇文章，我忽然意识到，我确实是极端的双重性格，拍照都一式两份，不自觉的行为，一个场景两张照片，一边是美丽着梦幻，一边是孤独着寂寥….—后知后觉的写在前面 人生规划到今天，我曾经许下的愿望，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应该算是人生的赢家了。我曾说过，我要走遍每一个世界的尽头，看遍每一个地方的极光，现在细想，除了中国北极村的极光二次与我擦肩而过，其他的极光我都已经收入囊中，今天我带大家去看捷里别尔卡的极光… 飞机在摩尔曼斯克降落，眼前的景象就令南方的孩子非常兴奋。地上堆着高高的雪，小小的机场整个都是雪白色的，零下20度的气温，天气却十分晴朗。 出机场之后，直接到达机场停车泊位B-34，提前办理好的租车，在我还在跨海飞行的时候，已经有工作人员把车子停在泊位。 驾驶着我的临时驾骑，一路向北开去捷里别尔卡。沿途的风景超级美，就像在童话世界里一样，路两边都是雪白的雾凇，前方一片白茫茫，看不到路的尽头。 我飞越西伯利亚驶过北极苔原抵达欧亚大陆的尽头在这个已逐渐被人遗忘的小渔村为北极光而来的我在这一片浩瀚无垠的白色中沉醉于北冰洋的波澜壮阔经历了暴风雪吞噬一切的黑夜也品尝了下一个日出时分漫天粉紫色朝霞的温柔捷里别尔卡这里荒芜，却又充满生命力这里满足了我对北极圈的所有的想象 69°11'26.9"N 35°06'47.5"E北方的尽头，北冰洋 通往世界尽头的雪路 北极有自己的灵魂它想接受谁就接受谁想赶走谁就赶走谁。——奥斯卡提名影片《利维坦》 前往捷里别尔卡的道路在北极永久性冻土的荒漠中绵延起伏，现代化的笔直公路已经消失，视野里只看得见白色，我开大车载音响打出重复不断的Beats，让自己的血液在寒冬里不被冻住，孤身一车，开向前方。 雪花像是从时间的尽头奔赴而来，覆盖着脚下的河流与山谷，雪厚得甚至可以将道路也融化进去，车窗外茫茫一片纯白的“沙漠”，难辨前方是何方，只能依稀靠着红色的路障杆指引。 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窗外景物变成一副副黑白色的铅笔画，简单却并不令人乏味，寸草不生的地方别有一股荒芜之美。 废弃的公交车站台。 一小时后，我追到了一颗热乎乎的太阳。第一次见到从雪平面升起的日出，把整个雪地照的粉蓝，雪雾氤氲出柔光。 由于高纬度的原因，哪怕是正午时分，太阳也是夕阳的样子。 炽热而滚烫，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太阳。洒向雪地溅起的金光，好似一粒粒璀璨的小碎钻 忍不住靠边停车下车,开始提前适应北极圈的凛冽。寂静无声的雪地里，有种在无人区跋涉的错觉，悬挂在前方的淡金色阳光是唯一的参照物。 周遭的一切都已交还给大自然，唯有远处的高压电线塔，坚韧挺立在风雪之中，努力把人类文明的最后一点力量延伸向未知处。 极致的荒芜与浪漫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会到来捷里别尔卡是最能印证这句话的地方。 这座位于北冰洋巴伦支海边的小渔村，被人们称作“北极圈内的船舶墓地”。在苏联时期，这里曾经是北极圈内最繁盛的渔村之一。 进入七十年代后，随着工业捕鱼的出现，这座曾经繁极一时的小镇陷入了衰落，人口从6000多人慢慢减至1000人，曾经支撑这座小镇经济的渔船也静静躺在北冰洋寒冷的海水中。 捷里别尔卡的衰败其实只是近30年的事情。这个北极地区逐渐衰落的萨米村庄曾经繁盛一时，却因为工业捕鱼的发展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在北纬69度的北冰洋岸边，仅有不到80户人家和两间小卖部，却以它的衰败之美吸引着旅行者前来朝圣。 北冰洋海面散不去的雾船舶墓地里醒不来的船 摇晃在风中的路牌“Териберка”提醒着我目的地已经抵达。连接新老捷里别尔卡的大桥是欣赏这座北冰洋渔村的最佳视角之一。 捷里别尔卡的入口 海边的村落很小，只有零零落落的房子和停泊的船只。 由于生活环境极其恶劣，这里的常住居民如今更是寥寥无几。村庄里废弃的汽车和房子随处可见，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衰败之感。 被埋进雪里的汽车、港口停泊的破船只老、斑驳的厂房和已经废弃的学校，无不在诉说着如今的没落。 整个老捷里村庄的大多数道路已经被暴雪覆盖，即使被车轮碾出深深浅浅的路，依然积雪厚实。靴子上、裤子上，踩一脚便沾满了白色的冰霜，就算戴着手套也冻得手指僵硬。 假装国家地理杂志摄影师…（让我凡尔赛一下） 本想沿着大桥徒步到新捷里，巨大的风浪和预报即将来临的暴风雪让我迟疑了脚步，喊了当地司机的车去了个来回。 被雪覆盖的北冰洋每一间小木屋的色彩都是为归家的人而等待 名为“新捷里”，事实上这里并不比老城好多少。尤其是方才还放晴的天空转瞬飘起了大雪，荒无人烟的苏联式楼房如同电影中的丧尸之城，但雪地中的点点亮色却仍在固执地表露着，这里依旧是最北的居住区。 沿着海边可以看见更多停泊的轮船和山上的气象观测站。我拿出网上找到的照片问司机是否可以去这个角度拍摄，这位大哥露出极其夸张的表情告诉我，需要翻越眼前这座雪山才能做到，而这样的举动实在太疯狂，他表示不能理解。我其实很想告诉他，看似疯狂的任务，无人机就能做到。 末世、孤寂、壮阔、神秘...... 这个被白雪覆盖的破败小村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回首望去，皆是南方 就这样踩在没膝的雪地里一路走到了北冰洋。这个从小课本中读到过的地方，世界上最小最浅温度最低的大洋，可以说对它的向往甚至远超了对极光的期许。 白天黑夜，北冰洋不冻的暖流。前方已没有陆地，由此回望，皆是南方。 被厚厚的冰雪和漫长的黑夜笼罩的捷里别尔卡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末世美感，也只有在这世界大陆的尽头才能体验到。夕阳下的北冰洋格外美丽，翻腾的云团与海水交汇，让这幅画卷显得丰富而有层次。 面朝北冰洋孤独的椅子 简易朴素的秋千 却满足了无数人对北冰洋的浪漫念想 整整一夜，我窝在被吹得摇晃的小木屋里，听着肆虐呼啸的暴风雪，眼巴巴地望着全景玻璃窗外漆黑一片的北冰洋。心底是一片孤寂的荒芜，一个人一台车穿越广褒的雪域，此时回想，胆子是真大。我费劲力气穿越荒凉的雪原，甚至差点因为封路被困在这里，只为看一眼梦中的北冰洋。但或许正是因为有执念，我才真正抵达了心中最遥远的北方，这样的经历一定是一生难忘。 北冰洋边上的粉紫色梦境 彻夜难眠的暴风雪过后，迎接我们的是一场极为惊艳的北极圈朝霞。 如愿以偿的看见了属于捷里的极光。 窗外隐约透露出一抹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迅速穿戴好极地的御寒装备，鼓足勇气准备出门，却发现一夜大雪竟然把小木屋的房门给堵住了！深呼吸，用力推开门，刺骨的冷风与没膝的积雪扑面而来。 这座北冰洋岸边的这座小渔村，像是淹没在时光中的一艘沉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天地万物之间的默契。远方灯火渐起，漫天光影不知是从天上洒落，还是从地上升起，美到了极点。 朝阳初初跃出地平线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将温暖的光芒洒遍整个极地村庄。耳畔是北冰洋翻腾不息的倔强与呼啸的风，暖黄的人间灯火为旅人指点方向，农舍里升起袅袅炊烟… 路过北冰洋岸边的儿童游乐场，仿佛误入《冰雪奇缘》中的魔法世界。漆成五彩斑斓的滑梯与秋千架，咿咿呀呀地唱着古老的俄罗斯童谣。 爱上陆地尽头的捷里别尔卡，美好得像一场粉紫色的梦！ 而回程的时候因为暴风雪封道我一人一车被困在了半路上，幸运的是刚出小镇不久，手机尚有信号，联系了但因为风雪太大没有司机能从摩尔市区来救援，就是让我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暴风雪过去后第一时间安排人员救援…. 我把车停在一个挡风的废弃的半拉房子旁边，倾斜的一面墙帮我遮住了风雪，出来前刚加满了油，也带了足够的食品。我就这样坐在车里，沉静的望着窗外，车外的世界那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安静的我可以听见风刮过的嘶吼声，雪飘落的簌簌声….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依然是黑沉沉的，我是多幸运的孩子啊，捷里位于北极圈以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原来竟是打开极夜的序曲，也就是，我现在身处北极圈的极夜，捷里已经深入北极圈400公里，极夜里，日照几乎没有…. 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刻骨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窗外寒风刺骨孤独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