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送学记

天涯路（凤凰中医院龙汉章）

　　9月8日，西安交通大学终于随着全国疫情形势好转而没再推迟开学时间。但全国第十四届运动会9月中旬后会在西安市举办，故对人口出入管控还是很严。很多高校都不允许家长进入校园。西安交大亦是如此。

　　儿子欲独自前往，但念及终是两千多里路，再三斟酌后，决定还是由我陪儿子走一趟西安。夫人只送至怀化市芷江机场。

13时，拿到核酸检测报告后，算上夫人的弟弟及弟妹，刚好5人，驱车赶往芷江机场。机票是儿子8月下旬就已在网上订好了的。

凤凰县城到芷江机场，全程高速，一个小时即达。夫人三人被拦在候机大厅外。我与儿子进站领票、过安检、办理登机手续。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几分钟后猛然跃起，一路爬升。很快窗外的田地、河流、山峦，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团团棉花糖似的云朵，洁洁白白、松松软软的，簇拥着绵延开去，看不见尽头，很是壮观。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飞机降落在陕西咸阳国际机场。换乘两趟地铁，经十余站后，抵达今晚目的地“华榕”酒店。

　　放置好行李，已是晚上8点，肚子抗议多时了。手机里搜寻了一下西安美食，发现有家叫“咪咪川味”的饭庄，临近我们住的酒店，店面不小，评价还不错。

我俩也确实饿了，一口气点了四个菜，三荤一素。服务员“美眉”脸露笑意略带疑惑地问我俩确是两个人吗？

嗯，是的，没错，麻溜点上菜，我们有些不耐烦于她的啰嗦来，饥肠辘辘的我俩哪有心思扯那些没用的。

菜上桌后，我似乎明白了服务员早些时候的“啰嗦”了。整整四大盘，陕西人太厚实了，“无商不奸”这个成语怕得重新定义。尽管平日里我俩战斗力自认为还可以，但今晚还是难以做到光盘行动，只能望“菜”兴叹了。问服务员要来盒子打包。也好，无意间把明早的早餐也给解决了。

　　第二天凌晨5点半，手机闹钟把我俩叫醒。因儿子网上预约入学体检的时间是6点半。与儿子简单的洗漱后，我俩拖着行李出门了。

此时，天已微微亮，马路上已有些车流了，偶能撞见行人匆匆而过。我们所住酒店离学校不远，时间也够，我俩决定步行而往。

　　我故意落在后面，不时拿出手机“偷拍”。这一路来，我这些“小动作”根本逃不过儿子眼睛。儿子打趣说我是“相机控”。

以儿子17岁的年纪，他是应该还不能完全理解我这些举止的。不奢求能帮助他多少，只盼能一路看他、陪他、护他，或者至少他的成长我没缺席。我想，天底下的父母大体都会如此吧！

其实，很多时候，儿子比我更能自理，昨晚下飞机后地铁站的一幕就是最好的例证，我根本没有他反应快、操作迅速。一路上，倒感觉是他照顾我多些。

　　西安交大校门口，保安把我同许多家长都拦下了，要由学生自行拖着行李进入学校。望着儿子笃定的步伐、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背影满是阳光之气。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意识到，儿子长大了，的的确确是长大了，长大到不知何时竟让我们心心念念的呵护都变成“多余”的了。

蓦然间，心里诸多感触：高兴？失落？欣慰？落寞？……我说不清，或许都有吧！眼圈也伴有些胀胀的。幸好儿子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校园的转角处了。

校门外，是一群和我一样舍不得离去的家长，有几位“感情稍显丰富”的女士已忍不住在小声地抽泣了。得赶紧走，我怕自己被这气氛给传染了。

　　我沿着西安交大兴庆校区的栅栏围墙走了起来，突然发现这个校区其实也不小，开有四个门，刚才儿子进去的是南门，离他的宿舍近。我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绕完一周。

儿子也要在学校办理入学事宜不能出来。索性无事，自己一个人再四处转转，看看这座古都，感受下这座城市里隐含着的深厚文化底蕴。

徒步来至西安的古城墙。我想，能最直接、最客观地展示这座古城历史的悠远、沧桑和厚重，西安的古城墙应该算是其中的一处了。

这里的每一块砖，应该都记载着一段历史。十三朝古都，历史是眷顾西安的，西安也不负历史，创造出了璀璨的中华文明。我想全国应该少有其他城市有此殊荣了。

　　古城墙，自己也见过不少，很多只是“现代版”的。能如西安城墙这般保存完好，且高大、伟岸、气派，无形中会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确是生平第一次遇见。或许这才是皇城该有的气场与声势。

　　我沿着城墙根踱着细步，青砖堆砌的城墙足有六七丈高。很多砖头都有破损，洞眼斑驳。一种历史岁月的沧桑厚重感扑面而来，俯身城墙，附耳砖上。仿佛都能听到金戈铁马的厮杀之声。王朝的更替、历史的变迁，都已消逝于岁月的长河里。唯有这古老的青砖在默默地记录、承载那些过往的历史。

永定门、和平门……，想当年，这些城门外，应该迎来送往过多少拨异域商旅、多少支外邦信使，铸就了属于那个时代的盛世繁华；古城河边的垂柳下，也应惹下多少壮志难酬之士们依依惜别的几许浊泪，彼时车马很慢、关山万里，经此一别，或许就会客死他乡，一辈子与京城再难以有缘，只能“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了；更或许还曾挡下多少回杀气腾腾呼啸而来的虎狼之师，见证了多少刀兵相向的人间惨剧………

我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梦回“长安”！

　　9日晚，儿子本说好要睡在学校的。下午5点突然接到电话说寝室空调尚未办理开通，还要来宾馆与我挤一晚。

我不管这理由是不是儿子为了不使我尴尬而特意编造的，反正自己意外之余还是非常乐意。自己之所以选择多逗留一晚，也是为了等他诸般事宜均安排妥当后，才好安心地打道回府。

晚饭是到“回民街”吃的凉皮与红柳烤鸡串，是儿子提议的。我倒无所谓，能不饿肚子即可。

　　10日，我是下午13：30的返程飞机，儿子周末也没上课，所以起了个老晚。以后我两父子要这样静静地睡在一间房的机会只怕会越来越少了。我不忍心叫醒他，把手机也调为静音模式，期间的几个来电，我都是起身躲在厕所里接听的。

早餐是在离宾馆不远的一家蒸饺店里解决的，口味不错，也配有辣椒酱。但感觉与我们家乡凤凰的比，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人是恋旧的动物，一旦认定的人或物，就会形成习惯，很难改变。包括口味。

陪儿子走至学校门口，一路上，总想多看看他，看看身边这座他以后至少要生活好几年的城市。儿子催促我快些回去，别误了飞机。

是的，我是得抓紧点时间，已经快11点了。我还要回去退房、坐地铁去机场、换领机票。

我匆匆往回走，走时有些急：一者赶时间；再者也担心步伐稍慢些自己会不会对这城市多一份留恋？三者更怕万一自己的难为情样子被儿子看到。

　　时间刚刚好，过完安检，候机大厅里的广播已在催促登机了。

飞机载着我飞往贵州的铜仁机场。望着身后渐去渐远的咸阳机场和三秦大地，心里有一份怅然在隐隐泛腾开来……

别了，暂别了，西安！我想，我一定还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