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与纳西族的故事

晓风残月

老和是70后，中等个儿，精瘦，黝黑，深度近视眼镜后是一双内敛的眼睛。他是京城自由职业者、策展人和美术评论家。

三年前出的诗集《云南十三人诗选》中有他。“这是个精瘦的有着忧郁气质的纳西族伙子，从丽江玉龙雪山走出来，加入‘北漂’一族。他的文字记下的，是一串串紫葡萄一般的内心独白。”

我去丽江旅游时接触过纳西族人。丽江实行地方保护政策，跟团到丽江的省城昆明女导游下岗，当地接任的男性导游自称是纳西族人。

他简单介绍的纳西族，有点像母系社会，女人当家干活，男人只负责七件事“琴棋书画烟酒茶”。

偶然机缘，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了真正的纳西族人老和。

那点简单的纳西族人印象被老和几句话就否了。他还说了一句让我惊心的话，上过4800米玉龙雪山的人，一概断绝朋友关系。他对张艺谋的《丽江印象》也不屑一顾。

大研古城成了旅游胜地后，纳西族人感觉不习惯了，从古城全部撤出，让出这块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头也不回。

老和是在四方街上的小学，他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偶尔回去一趟，也只是为了陪同外地来的朋友。

他清楚地记得，上学时面对雪山罚站，放学时趟着丽江城里的河，把书包和鞋顶在头上回家，被父亲撩起裤腿检查出来挨打。

老和介绍纳西族人有两个显著特征：一是羞涩；二是纠结。

他说的羞涩故事，惊心动魄，让我们无地自容。他的二叔公在公共场合放了一个响屁，羞愧难言，回家后自杀身亡。

他说的纠结故事，让我们听傻了。某人要离家，他要给朋友留个便条。提笔从钥匙放在门口垫子下写起，早晨起床要注意啥，吃的喝的在哪里，出门注意啥，左邻右舍要注意啥……写呀写，事无巨细，写得越多，想得越多，等差不多想够了写齐全了，这一出溜，整整写出了三十万字。

老和说，纳西族中妇女的地位很高，那是她们为自己争取来的。

历史上曾经有过纳西族与其他民族的战争，纳西族之所以没有被灭族，是因为妇女。

当纳西族男人在战场上快死光的时候，妇女们站出来了，她们成群结队站在双方的战场中间，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保护了自己的民族。

老和的父母已经70多岁了。他的母亲当年有美妙的歌喉，歌唱得好，骑马彪悍，多少小伙子恋着她。

她打马而过，到处调戏小男人，谁都看不上。后来，“也不知怎么找了我爸这个文弱书生。”老和说。

纳西族人谈恋爱，碰到心仪的对象，男方双方开始对歌，如果彼此中意，双方才开始唱情歌。情歌可不是隔着河放声唱，而是近距离轻轻地哼唱，只有彼此能听见，没有第三人。

他母亲的一位女朋友更是个万人迷，去世后，送花的都是“她调戏过的小男人”，那些鲜花都堆成了小山。她的丈夫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多么幸运的一个男人。

老和北漂京城十余年，娶了一位睥睨凡俗、不拘一格的北京大妞泡泡。两人相亲相爱，过着幸福生活。

好友去过他家，说他家装饰非常有艺术感。墙上的镜框里镶着一副骨牌，据说是他奶奶用过的。

泡泡去老和家时，他姐姐贴心地问她：“嫁给我们纳西人，你怕不怕呦？”泡泡觉得问得很无厘头，当笑话讲。

 

写于2015年6月10日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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