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母校

玥儿

距离中考还有20多天的时候，我和几位同学忙里偷闲翻开这三年记下的鸡毛蒜皮，一句已经过时的笑话随之又回到我的耳边。我仍然像三年前那样笑着说：“这个梗我能玩到毕业……”话音未落却惊觉，毕业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它已悄然而至，无声无息地静立在时间的尽头。 2021年6月13日，是我人生中的第二个毕业季。那天，有人穿着签了名的校服到处游走；有人对着摄像头比剪刀手；有人挤在老师身边送花、合影；有人手里抓着奶油带着兴奋的尖叫扑过去把同学抹成花脸……当我跳起来往同学脸上涂奶油时，当我一边躲避反击一边擦眼镜时，眼前的教学楼、操场、花草树木都仿佛被放了二倍速似的不真实，与这个欢声笑语的世界有些距离。 直到我成为拥挤人潮中的一员，被同学们包围着，被嘈杂的叫喊声、歌声、笑声裹挟着走到向善楼前，踩着红色地毯，穿过门廊，校门扑入眼帘。平日里让我们又爱又恨的老师们站在红毯两边与我们握手、拥抱，抚摸着我们的头发说“中考加油”时，我忍不住向身后望去———二倍速的画面逐渐慢了下来，变成一张张触而可即的照片，清晰、宁静，柔美，定格着属于我们的岁月。 ———我看见我们一圈又一圈地奋力奔跑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挥汗如雨； ———我看见我们在静谧的楼道里背诵政史，有人站有人坐，亦有人缓缓而行，将知识体系细细理清； ———我看见黑板上列着群蚁排衙的笔记，莘莘学子深思、下笔； ———我看见老师们在三尺讲台上，在他们的办公室里传道授业解惑，孜孜不倦、循循善诱…… 有同学泪如雨落，温语安慰他们的老师终也红了眼眶。我静默，想起弘一法师悲欣交集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想起李义山愁肠百结的“相见时难别亦难”。我又回头望向离我愈远的母校，只见她的玉影在泪光里模糊。 君子之别，不诉离殇。曾做一首小诗送给一位好友作临别之言，我亦想把这首诗呈给我风华正茂的同学，呈给我古道热肠的老师，呈给我美丽明朗的校园，呈给我青春激昂的岁月，来取代泪下沾巾的儿女情长： 逢君戊戌八月中，身姿如松志凌空。 莫愁东风不相送，八方意气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