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也说《小兴安岭的风雪飘呀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0年夏天,新冠疫情稍稍缓解,程路去北戴河休假。程路是大忙人,平日难得闲暇,此时浮生偷得半日闲,格外思念远在哈尔滨的各位老同学。有一天晚上与我通了长时间的电话,怀念我们幸福的高中时代,问询各位同学的近况,盼望疫情过去大家欢聚一堂。</p><p class="ql-block"> 这次程路以《小兴安岭的风雪飘呀飘》诗一样浪漫的题目,无限怀恋的情感、细腻无华的文笔把我们带回了那个既充满火红亢奋,又充满青葱青涩的年代。饱满的情感如同李冀老师给我们讲《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一课时说的话,"作家的笔上蘸满了阶级感情",细微末节的描述让我惊叹老程的记忆力。都说央视的倪萍是煽情高手,老程不差分毫,老程对同学的情感炽热如初,让我唏嘘不已。</p><p class="ql-block"> 《小兴安岭的风雪飘呀飘》也勾起了我的许多回忆,也许年代久远许多情节模糊了,也许我的记忆力比不上程路,只是想起了一些片断,用现在的网络语言是记忆的碎片。碎片多了就是好事,碎片多了就能恢复一个完整的记忆,希望同学都想起一些"记忆的碎片",大家凑在一起,把它完整起来。</p><p class="ql-block"> 记忆之一:《十月金秋我们踏上了小兴安岭》。 1966年十月初,同学们的大部队先行去了"十一农场",可能是因为串联去了,我们一行三人晚去了几天。只记得我们三人有我和王春雷,经苦思冥想,又询问了林振学,另一位同学是谁?实在是想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只记得我们傍晚在铁力火车站下车,铁力县是一个林区的小县城,不算小的火车站广场,稀少的人口,四周全是低矮的平房,只有一个火车站的水塔突兀的站在那里。离广场不远是农场的招待所,当晚我们住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这里免费吃住,白白整洁的被褥,大大的白面馒头,我们三个人住一个单间,暖暖的一铺小火炕,房间里有洗手盆和盆架,还有一个漂亮的暖水瓶几只老式的玻璃杯,有个中年女服务员给送开水,这一夜我们睡得相当香。</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我们要翻过一道山步行去生产队,恰好有一个农埸的职工与我们同行给我 们带路。</p><p class="ql-block"> 出城不远,我们开始翻山。那人说,我们脚下就是小兴安岭。那天阳光明媚,草叶、树叶都是金黄色,虎尾草饱满的籽粒在逆光下灿烂辉煌并呈现美丽的光环,一幅秋高气爽、丰收在望、谷满仓粮满囤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突然,那人说:"你们看、你们看,树上结的猴头菇。"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见长在树上的猴头菇。</p><p class="ql-block"> 一会儿,那人又说,"你们看,这是熊瞎子的脚印。"果然有一片草被压倒了,半湿的泥地上有一个很大的大脚印。我害怕了,一阵毛骨悚然,真的遇上熊瞎子该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我好奇的问"脚印这么大?"</p><p class="ql-block"> 那人说"这是后脚印,除了脚还有后腿一块踏上去的,所以脚印这么大。"他又说,秋天的熊瞎子一般不会咬人,只要你不惹它,它不会攻击你。</p><p class="ql-block"> 那人又说,你看这树上是熊瞎子钻树趟子挂的毛。果然树上有一撮一撮的熊毛。</p><p class="ql-block"> 那人还说,山上有蘑菇、有掉在地上的野梨可以拣着吃,但千万别吃"没有把的梨"。</p><p class="ql-block"> 我又问"为什么?"</p><p class="ql-block"> 那人说,"熊瞎子粪跟野梨一样,就是没有把。"</p><p class="ql-block"> 我深深地"噢"了一声。</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有些害怕了,怕熊出没,缩着脖子,快步下山。</p><p class="ql-block"> 大约走到中午,远远看见一个小村庄,我们走了一个上午,第一次看见村庄、看见人烟。</p><p class="ql-block"> 那人说,我们开荒时这里没有路,野猪是走平路的,所以有野猪脚印的地方都是平坦的。我们延着野猪的脚印开辟道路,每隔30里地建一个村庄,大约步行半天时间,为的是休息打间联系方便。那人还说,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饭。我们到地方了,吃完中午饭,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只有一条路,你就顺着路走吧,再看见屯子就是21队了。</p><p class="ql-block"> 我记不准了,当时我们同学可能不在一个生产队,可能后来合在一起了。王春雷他们到了,下午我自己还要背着行李再走30里路。</p><p class="ql-block"> 我自己背着行李走路,没有人唠嗑说话,只剩下了无穷的孤独和寂寞。走啊,走啊……总觉得这路永远走不完。十月的小兴安岭天黑得很快,越走越看不清路了。后来发现稍微有点亮的、有反光的地方就是路,只能顺着有亮光的地方走。</p><p class="ql-block"> 那时是沙石路,走起来沙沙作响,声音还很大,总觉得后边有一个无形的人跟着我走,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怪害怕的。</p><p class="ql-block"> 走着走着光亮没有了,四周漆黑一模一样,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不知向哪里走了。我想"坏了,听说这里经常有狼出没,找不到屯子要迷路了,今晚要喂狼了!"这时还想"怎么同学都不在身边,有个同学壮壮胆也是好的。"</p><p class="ql-block"> 越走越怕,后边沙沙响,我不时回头看看,好像有一只狼跟着我……。</p><p class="ql-block"> 忽然,觉得前边有一点点、昏昏黄黄的光。是看不清,还是产生错觉了?我用手摸着往前走,突然手摸到了硬硬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啊,那是土牆,我摸到了土牆。靠近细看,那昏暗的光原来是一个小小的窗户,窗户里边有小小的,蚕豆大小、晃晃悠悠、忽明忽暗的小油灯。</p><p class="ql-block"> 哇噻,我心里一片释然,原来我已经进屯子了。这里不通电,还是点煤油灯。我顺着牆摸到了门,敲门问路。</p><p class="ql-block"> 屋里出来一个人,矮矮的、胖胖的,一个十足的车轴壮汉。那人白色的军衬衣、黄色的旧军裤,打着一个大号手电,踏着十分泥泞的道路,一呲一滑地把我送到同学的住处。一进门,昏暗的油灯下,一片欢呼声,我找到了同学们!</p><p class="ql-block"> 记忆之二:《马耳茬和长趟子》。1966年文革刚开始,李明启、刘玲玲等一批同学响应号召,以邢燕子、侯隽为榜样,先于同学们两年上山下乡去了铁力"十一"农场。他们的行动对同学们影响很大,因此秋天我们去"十一"农场劳动锻炼。李明启、刘玲玲等几位同学还去看望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这次下乡劳动不同往常,时间长、地点远、劳动强度大,我记得大约一个月的时间。</p><p class="ql-block"> "十一"农场的垅很长很长,看不到头。我们的任务就是割黄豆,一上午累死累活只能割一条垅,当地农民叫这样的大垅是"长趟子"。</p><p class="ql-block"> 王灿同学像个"打头的",每天割地他都抢在前边,抢在第一集团的有王松林、程路、张大忠等同学,我属于落后"打狼"那伙的,我总是远远的看他在前边。这"长趟子"总是割不完,总是不到头。王灿远远地在前边,他把大家落远了就躺在地上休息,有时还拔棵黑々的"甜星星"吃。割着割着,有时王灿前边的地里会窜出一只傻狍子,窜出几步站在那里回头傻傻地瞅着我们,同学一片欢呼声!</p><p class="ql-block"> 我总是撵不上,刚刚撵上大队不等休息,王灿又腾地站起来,又跑到前边去了,我只好又得撵。</p><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盼到了地头,草地上结了一层亮晶晶的、显得有些美丽的薄霜,累得不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地上有霜没霜了,躺在地上就休息。别看这薄霜有些美丽,但对人是毫不客气的,这层薄薄的霜让我受了风寒,腰疼了。游走不定的腰疼是典型的风湿症状,这个毛病让我带了一辈子。</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不会干农活,但我们不会偷懒、不会藏奸耍滑,拼命的干活,真的想与工农兵相结合,改造自己、锻炼自己。据队上的干部说,当时我们全班平均每人每天割二亩二黄豆,可见当时的劳动强度。</p><p class="ql-block"> "十一"农场的伙食很好,白面馒头、白面豆包、糖三角,有时早晨是油条、豆浆,白糖随便吃。由于劳动强度大,我们的饭量成倍增长,半斤一个的豆包我一顿吃三个。记得每天天黑才收工,大约还要趟黑走半小时的路回食堂吃饭。我饿得有些走不动了,所以每天午饭偷偷揣半个大馒头,下工回来的路上趁天黑别人看不见偷偷吃几口。我还偷偷的向潘云超传授经验,让他中午也揣半个馒头。</p><p class="ql-block"> 21队的那个队长,我已忘了他的姓名,只记得他很壮、很朴实,40多岁,一口山东腔,没完没了的给我们开会讲话。</p><p class="ql-block"> "马耳茬、马耳茬",一天王灿一口山东腔地学队长讲话。"马耳茬"是说割黄豆时茬口留高了,落下两个豆荚像马耳朵一样,当地农民叫"马耳茬"。队长每天没完没了、絮絮叨叨地讲"马耳茬、马耳茬……",不让我们留"马耳茬"。</p><p class="ql-block"> 不管 王灿搞恶作剧还是开玩笑,我们男生也就一口山东腔的"马耳茬、马耳茬"不离口了,大事小事、见面吃饭,甚至上厕所都是"马耳茬"了。直到现在王灿的山东腔的"马尔茬"还经常响在我耳边。</p><p class="ql-block"> 记忆之三:《胜利大逃亡》。我们在"十一"农场劳动一个月了,体力不支了,同学们越来越疲劳。天气也由深秋进入初冬,下雪了,天越来越冷了,我们带的衣服也不够用了。</p><p class="ql-block"> 面对这没有时限、没有归期的下乡劳动,大家有些躁动了。记得徐文君分析:虽然学校同意,但我们是自己要求来的,谁也没规定什么时候回去,回不回去我们自己说了算。因此同学们一致要求回去。</p><p class="ql-block"> 当时李老师寡言少语,也不怎么管我们了,只是跟着我们一块下地干活。李老师讲课时声音铿锵宏亮、余音环绕,漂亮的楷书一笔一划苍劲有力,金丝眼镜,一副人民教师形象。但这时李老师憔悴了,冷眼一瞧身体也单薄了许多。由于文革师生关系有些疏远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一阵阵觉得说不出来的滋味。</p><p class="ql-block"> 当时道路翻浆泥泞,为了保护砂石路面,按规定是不允许走车的。文革时期,学生是惹不起的,队里只得派了两辆马车送我们。</p><p class="ql-block"> 这道路翻浆很泥泞,马车确实不好走。车老板不停地甩着长鞭子,打着辕马和拉旁套的马 ,马也四蹄着地很卖力,一点也不缓套。但走了不长时间,还有大半的路没有走,车老板说:"马走不动了,再走马就要炸肺了,马就废了。"并用手指头抹了抹马的鼻孔给我们看,我看见了淡淡的血丝。</p><p class="ql-block"> 因为履带拖拉机对路面损坏太大,21队希望我们返回去,再帮助队里割黄豆,等道路封冻了再用拖拉机送我们。</p><p class="ql-block"> 还是徐文君有主意,道路封冻了还要等一个月,我们不能等了。我们就站在这里,一定会派拖拉机的。</p><p class="ql-block"> 队里怕事情闹大,果然派出了东方红54履带拖拉机,拉着一个大拖车赶来了。这时天已快黑了,大家匆匆登上拖车。我坐在车尾,看见迟云增上车有些困难急忙拉她上车。车上没有地方了,她只得挤吧挤吧坐在我旁边。天很冷了,车上有块大苫布,大家钻在苫布下御寒。折腾了一天,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记得怎么到的火车站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