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竹竿河

彬彬有品

　　8月27日，我们工作室的十几位同志齐聚倒水河边，欣然前往蒋老师的家乡大悟县宣化店。
　　出发的前一天，蒋老师致电邀请我们去她家乡玩，我很好奇，问她“宣化店”是哪几个字，随即百度了这个地名的由来。不搜不知道，一搜真奇妙。一说宣化店原叫鲜花店，是一个名叫鲜花的小伙子因为孝心感动龙女而得名。又有人撰文说，宣化店附近原有一座仙山，山顶上开着一种八仙花，日夜耀灿，光亮灼人，于是人们便把此山叫做仙花山，此地叫做仙花店，后转音为宣化店。瞬时，我便对这从未去过的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鲜花店”给人美感，“仙花店”充满传奇，想必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定又美又神秘！
　　早晨下起了雨，而且还不小，但我们都丝毫没有取消行程的想法。上午十点半，我们一行十三人乘坐三辆车向西北方向出发，走着走着雨停了。满目青山，苍翠欲滴。经熊河，过黄站，车行一小时，到达宣化店。
　　宣化店在400多年前就形成了集市，是鄂北著名古镇，毗邻河南，风俗民情兼有鄂豫两省特色。以前，宣化店归河南省罗山县管辖，1933年湖北省礼山县建县时宣化店被划归礼山县。为了纪念大悟山区人民在历次革命战争中作出的巨大贡献，1952年礼山县被更名为大悟县。
　　蒋老师的父亲和叔父早已站在一家酒店门前迎接我们，这家酒店名叫食全食美。席上，十二个大人和三个小朋友围成一大桌，享受宣化店的各色美食，感受宣化店独特的人文气息。蒋老师的父亲身体不是很好，虽然话语不多，但我们依然能感受得到他的热情、温和与淳朴。她的叔父很精干，会劝酒，言谈举止中透着宣化人的好客、爽直和从容。蒋老师的妈妈在北京带孙子，还特地打来电话欢迎我们感谢我们。今天我们工作室喜事不断，来时路上陆续收到喜讯，升职的，进城的，评上黄冈市“五十佳”的。席间，大家相互敬酒，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天气凉爽，和风阵阵，饭后又下了一会儿小雨，有人说今天风调雨顺，工作室喜事连连，真应了饭店的好名字，十全十美。
　　饭后我们去蒋老师的娘家。她的父亲骑着三轮车在前面引路。车在大路上行了五六分钟，经过蒋老师小时候读书的北岗村小学，拐进一条乡村公路，穿过正在建设中的武大高速公路上的一个涵洞，再沿着一条弯弯的小路行驶两分钟便到了蒋老师的娘家——蒋家洼。
　　蒋老师的家是带院子的两层楼房，院子里外都铺了水泥，宽敞气派，舒适怡人。院子的正前面和左右各有一口池塘，池水清澈，楼房与树木倒映其中。门前的池塘周围建着雕花围栏，围栏旁边的花坛里种着几棵香樟和各色的花，红的、黄的、紫的交相辉映。蒋老师说：“我爸妈喜欢花，在家门前种了很多花。春天的时候，门前像花园，最漂亮！”远处，是碧绿的稻田和连绵的青山。
　　在楼顶，蒋老师向我们介绍，这里是河南省罗山县与湖北省大悟县的交界处，我们看到的山就属于河南罗山，山下还有一条河，叫竹竿河，这段是罗山与大悟的界河。据说，明清时，这条河水运发达，是鄂、豫两地物资运输的重要水道，那时河上竹排成群结队，排工喊着号子，撑着竹竿，往来不绝，所以被称为竹竿河。
　　蒋老师的父亲、大伯、三叔陪着我们在家里聊天，喝茶，吃水果，欣赏着墙上的两幅书法作品——“海纳百川”“虚怀若竹”。蒋老师的父亲介绍说：“这是我朋友的儿子张海洋写的，他是中国青年书法家。”耿君很有些风水大师的范儿，在外冒着小雨看山，看水，看朝向，看地势，还拿出手机发定位查高德地图，还拍了很多照片。他一直夸赞这里风水好，还不住地念叨：“难怪蒋这么灵秀聪明有才华！”蒋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大家都笑了。 　　经过门前的池塘和一大片稻田，步行大约三分钟，我们就到了竹竿河边。竹竿河流到这一带，水面不算很宽阔，水流也比较平缓。河对面的山上布满了茂密的树木，没有一点缝隙能让人看见山的肌肤，靠近我们这边的是长满青草的河滩。蒋老师说，她小时候经常在河边放牛，玩耍，看书，那时的河滩是大片的沙滩，满是白花花闪着银光的细沙，夏夜在河边乘凉，凉风习习，萤火虫飞来飞去，月光下的沙滩，柔软软，银晃晃，美极了。我们笑着问她，牛跑到河对岸去就算出省了，你是不是要游到河南去找牛呀？蒋老师微笑着。一双儿女时而依在她的身旁，时而抚弄着沉甸甸的稻穗，时而追逐嬉闹，一串串笑声洒满竹竿河畔。 　　竹竿河在哗啦啦地流淌着。蒋老师说，我家有只小渔船，我记得小时候河里涨水了，对岸的村民要过我们这边来上宣化或定远买东西，走亲戚，总是站在河那边对着我家喊“蒋师傅——蒋师傅——”，我爸爸就去撑上渔船把他们渡过来，待他们返回时又送过去。我家还有两套防水裤，冬天河水不深时，我爸爸就穿一件过河去接，带上另一件给那人穿。做这件事十多年，我爸爸从来不收钱。现在下游不远处修了一座桥，两岸来往方便多了。 　　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植物的芳香。河边是宽广整齐的农田，生长着一大片一大片快要成熟的稻谷，还有玉米、棉花、芝麻和大豆。
　　悠悠竹竿河在我们身旁哗啦啦地流淌着，欢快地流淌着，一路向北，流向淮河……
　　环顾四周，远处东北边高高耸起一座山，屹立如屏，云雾缭绕，缥缈若仙。蒋老师说那就是孙王寨，孙王寨是宣化店镇与河南省罗山县定远乡的界山，还说“孙王寨”这个名字有个神奇的来历。
　　据传，孙王寨古称“申王寨”。清嘉庆年间，有一个叫申寇的恶霸在此地占山为王，勾结官府，拦路抢掠，打家劫舍，强占民女，坏事做绝，方圆百里不得安宁。后来，山寨附近的黄家湾出了一位清官丁振铎，官至云贵总督。在离家上任前，他决心为民除害，亲率官兵一举歼灭这股土匪，捣毁了山寨，并上书朝廷革除了当地贪官胡县令。当地百姓拍手称快，为表达咒骂之意，戏称“申王”为“孙王”，“孙王寨”由此得名。
　　巍巍孙王寨，悠悠竹竿河！
　　自然美景让人心灵澄澈，让人情不自禁与之亲近，与之合影留念。以巍巍孙王寨为远景，以秀美蒋家洼为近景，以悠悠竹竿河的流水声为音乐背景，我们在稻田边一字排开，拍了多张合影照。 　　原本计划下午返程途中去三天门看瀑布，美丽而神奇的孙王寨吸引着我们，于是我们决定先去登孙王寨。
　　三辆小车沿着山路蜿蜒而上。环境保护好了，山也有了神韵。进入山中，处处是景，景景诱人，上山不久我们就迷路了，停车一看，原来这儿是一座水库，牌曰：大塘洼水库。 　　三辆车在探索中前行。在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上行进了三四十分钟，我们沿途看到了许多独特的风景，有挂着刺果的野生板栗树，大片大片的茶园，成群飞翔的白鹭，还碰到了三只悠闲的小羊羔。车行至一条狭窄的小路，一拐弯，路上竟然横着一头健壮的黄牛，它安静地看着我们，不挪步。开车的郑老师停住车，像交警一样朝牛挥挥手，示意它让路，我跟蒋老师都被这一举动逗笑了，品品、彬彬也笑了。笑声未落，那牛竟然像懂得了意思，突然转身爬上了它身后的山坡……
　　眼看着山路越走越往下，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我们下车看方位。这时，一个骑着摩托车戴着红头盔的人从一条岔路驶过来。在交谈中我们才知晓，刚刚经过的地方就是孙王寨的峰顶，我们已经到了山的另一边，现在是走在下山的路上了。真是“不知孙王寨何处，只缘身在此山中”啊。我们回望那高高的山顶，那擦肩而过的山顶，久久凝望。该不该转回去呢？大家说，留着下回吧。耿君说：他日，定要登上孙王寨，看竹竿河一路向北，流向淮河……
　　对面山坡上，青青的草丛中散放着二三十头正在吃草的牛。我们好奇地谈论，这些牛都不系绳子是怎么管理的呢？那人闻声笑着说，到了傍晚，牛吃饱了，吆喝几声，它们就会回来。原来我们问路的人就是牧牛人。大家都兴奋地请他演示一下“吆喝”，他拿出挂在摩托车上的白色喇叭，打开开关，传出方言：“哎——回去——”“哎——回去——”我们都朝山上望，牛儿们果真都转头看向我们这边，有的还挪动了脚步，真是有趣极了。我们笑了，牧牛人也自豪地笑了。我们临走时，他还指着他来的方向告诉我们，那里还有一座山，山里有天然溶洞，很值得一去，不过路不好，只能步行。
　　要看的风景太多了，带着遗憾和期待，我们下山去。在路上，蒋老师的儿子品品问妈妈：我们走错了路，是不是错过了美丽的风景？蒋老师告诉儿子，我们没有错过，路上的都是风景，只是遇到了不同的风景。
　　宁静而美丽的村庄不时在青山绿水中显现。鸡、狗在村头悠闲地荡着步，天籁之音融入在芳香湿润的空气里。
　　上了108省道，我们回到了宣化店。又见竹竿河，这里是她的上游。
　　我们走进了湖北会馆，走进了中原突围纪念馆。我们走进了历史……
　　湖北会馆位于竹竿河的西岸，又称“河西会馆”，建于清道光元年。宣化店历史悠久，曾经是进京大道上的驿站。我记得一位长者说过，带“店”字的地名都与古时的官道有关，大多曾是驿站，如河南的驻马店，我们红安的占店、江家店、牌坊店、东上店。那时的宣化店地处要冲，鄂豫通衢，水陆并进，万商云集，商贸繁荣，成为鄂、豫、皖物资交流的集散地、转运站，有“小汉口”之称，又有“搬不完的宣化店”之说。湖北会馆是湖北商人在宣化店设立的同乡会办事处。随着时光的流逝，湖北会馆后来成为宣化店方圆十里的一座大私塾，又先后被作为小学、中学校舍。
　　这里还是1946年周恩来、李先念与美蒋代表中原谈判的旧址……
　　出了湖北会馆，往南走大约两百米，我们就到了中原突围纪念馆。中原突围纪念馆亦坐落在竹竿河的西岸。

　　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调集20多个师，企图包围和蚕食中原解放区。1946年5月，周恩来、李先念在宣化店湖北会馆与美蒋代表谈判。然而，同年6月26日，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调集30万重兵将中原军区5万余人团团包围在宣化店地区，图谋一举消灭。形势万分危急，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果断指示中原局和中原军区：立即突围，生存第一，胜利第一！八路军、新四军中原军区部队立即实施分路突围计划，突破国民党军的重重包围和追赶堵截，苦战36天，终于胜利突围。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中原突围。它打响了解放战争的第一枪，揭开了解放战争的序幕。

　　赫赫宣化店，悠悠竹竿河！

走出纪念馆，太阳出来了，今天的第一缕阳光照耀着宣化店，照耀着竹竿河。与我们隔河相望的是宣化幼儿园，那里曾经是名噪一时的大悟二中。
地上的雨水漫过青石板，流进竹竿河，流向远方……
阳光洒满我们返程的路。金灿灿的秋天，扑面而来！
待到红叶满山时，我们再游竹竿河，再登孙王寨，会当凌绝顶！
笔行至此，意犹未尽。蒋老师亦兴致甚浓，她说，兴之所至，胡诌了“打油诗”一首，为娱乐。经其许可，一并附上，为增趣。

碧秋微雨九月天，巧逢佳日喜相连。
欣往故乡宣化店，欲看田园门前川。
同行皆是性情人，雨骤风疾意志坚。
食全食美同庆贺，觥筹交错俱欢颜。
轻风迎客蒋家洼，细雨含香瓜果甜。
品茶赏画乡音里，登楼观景话从前。
红花池塘映绿树，竹竿河面起漪涟。
稻穗大豆弯腰笑，玉米棉花乐满园。
阡陌交通鸡犬闻，老少咸怡似桃源。
遥望孙寨云雾里，驱车蜿蜒觅神仙。
途中偶遇牧牛人，方知错过山之巅。
革命圣地访旧址，红色名镇赞变迁。
母校二中今何在？凝望沉思忆当年。
错过风光莫遗憾，留得念想在心间。
今朝友朋兴未尽，来日相邀续美篇。

2021年8月28日

（作者：王甜 耿永峰 蒋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