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地打零工

寒烟一缕

我在工地打零工

文/寒烟一缕

八月份受疫情影响，单位规定所有员工不许出无锡，这对于背井离乡的我来说无疑是件特别糟糕的事。因为往常每个月，我都会把休假攒在一起连休，这样方便回老家看望年迈的父母。

“工地扫地，150块一天，早上八点半到下午四点，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小苏，你要不要去啊？”听着阿姨给我介绍的零工，我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下来。单位最近上班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百般无聊的我要不刷抖音，要不就是睡觉。俗话说得好：牛栓树上也是老。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找点事做做，一来打发时间，二来赚些零用钱也不错。

我不清楚我打零工的地方离我居住的地方有多远，我只知道开电动车最快也得四十分钟左右。

电动车是借的，由于平时很少骑，又遇到上班高峰期，我骑的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下坡路时，刹车过急摔了一跤，膝盖擦破，裤子也破了，爬起来先检查一下电动车，还好，电动车比我结实，居然毫发无损。我揉了揉膝盖，抬眼望去，同来的老乡已经在前面好远，我怕迷路，连忙跨上电动车。

　　到了工地，扫码、测温、登记个人信息等通过一系列安检后，我们戴好安全帽，穿上马甲，领上工具跟着负责清洁这一块的小队长进入工场。

这个工地工程浩大，框架主体基本搭建完成。施工场面热火朝天，挖掘机震耳欲聋，推土机浓浓烟尘。从承建单位看，这里建筑的应该是高科技的电子厂房。庆幸的是，我和老乡燕子被安排在三楼一个偌大的车间打扫卫生。

昏黄的灯光下，空旷的车间，上百台原封未动的机器设备巨人般杵立着。地面的灰尘如下雪般铺了一层，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脚印，我下意识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来了就是干活！说干就干，我撸起袖子，舞起竹扫帚，开始我的劳动生涯。我先扫去车间里的杂物、纸屑什么的，然后再跟燕子一起用小扫帚、拖把一遍遍清理。

八月的天气依旧炎热，车间里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汗水如洗脸，湿透了衣背，连头发、口罩都是潮湿的。大概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我们将车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刚准备坐下喘口气，那个个子还没我高、年龄也没我大、穿着邋遢的小队长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他进车间走了一圈，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们一眼，但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淡然，不紧不慢地对我们说道：“跟我来，那栋楼还有一块地方也是你们打扫。”

长长的过道，两侧堆放的建筑垃圾，碎砖瓦、水泥袋、沙袋、木板等，还有些生活垃圾，比如果皮、纸屑和塑料袋。头顶上悬挂着乱如麻的电线，几台升降机正在运作，工人们全神贯注地埋头苦干着。

穿过乱七八糟的过道，走过连接两栋楼的连廊，绕了一大圈外围场所，一路上磕磕绊绊，总算来到目地的。

这么大的车间（一眼望不到底）我是第一次见过，空矿的有点吓人；这么多的机器设备（估摸着几百台吧）我也是第一次见过，工人们正在安装一台台崭新的机器。

竹扫帚在这里失去用武之地，毕竟那么大的扫帚，一旦扫起来就会引起尘土飞扬，里面的人就会吃灰。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不敢轻易尝试。我和燕子商量一下，姑且一个用小扫帚，一个用拖把，先从里面慢慢扫，等工人吃饭就可以毫无顾忌、大刀阔斧地耍起竹扫帚。

11点准时吃饭，楼上没有自来水，我们用带来喝的纯净水，倒出一点简单洗一下手。听说工地的饭菜不仅贵而且难以下咽，早上我顺便在单位食堂买了些吃的，中午两个人将就一下，只要填饱肚子就好。吃完饭之后，我们马不停蹄继续干活。

暑气逼人的晌午，连偶尔从远处吹来的风都带着滚烫的气息。口罩闷得我透不过气，我摘下来了擤了擤鼻子，想起平日里这个时间段，我都是躺在空调房里午休，心底莫名掠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口罩里面都是水汽，我没有多余的，只好垫上纸片，狠狠甩去脸上的汗水， 趁着没人赶紧干活。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好不容易扫完地，我们又用拖把拖了一遍又一遍。一点钟，工人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灰头土脸的我们累得瘫住在墙角休息。

睡眼朦胧的小队长也过来例行检查，看我们累得有些虚脱，他居然关心地说了一句：“11点到一点是休息时间，你们以后再来记住也要休息，我到时安排你们到办公楼仓库那边，里面有空调。”

“那你下午安排我们做什么活啊！你尽管安排，我们不怕苦！”心高气傲的我，此时此刻变得如此卑微。

“下午没什么新活呢，你们扫好的地方，看看哪里还有脏的地方就再扫一下！”小队长边说边走了。

很多时候，我们会感觉在忙碌中时间过得好快，但只要一闲下来，又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难熬，而且浑身难受。膝盖摔破皮的地方隐隐作痛起来，手上也磨出几个水泡，有一处破了皮，抓住扫帚柄时疼得像针戳，我在垃圾堆里找出一只脏兮兮的线手套，顾不上讲究卫生，套在手上，这样扫地时破皮的地方就能缓解一下疼痛。

“明天你们还来吗？”下班交还工具时，小队长破天荒地问了一句。

“明天我们还来吗？”我苦笑着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问燕子还是在问自己。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味，不酸不甜，那是一股苦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