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晓风残月

“大雪”过后，北京没有雪，寒冷照旧，温度在零下。夜晚的朔风，吹得人发木，恍恍惚惚，像是游离在梦中。

没有雪的冬天，缺少了诗意。 

站在马路边等车，眼望行道树，白杨、槐树已没了对歌的气势，它们呈现出与夏季截然不同的气质。落了大叶的白杨真是白净，枝条那么纤细，与粗壮的树干不太相称；而娇弱的槐树，没了椭圆小叶的妆扮，面目全非，显得如此黝黑苍老。

它们面对面从空中伸出手指交叉在一起，感觉像是赤膊的小伙子和身着紧身黑衣的老太太在玩别人看不懂的游戏。自然界果然是雄性比雌性美，雄性似乎也比雌性单纯。这么一想，笑了。 

冬日里的红，那么稀少和珍贵，“忍冬”真有与众不同的禀赋，其红小果独领风骚。它让我眼睛一亮，它是相思豆吗？后来知道它不是，但每次路过，我都会与它多待一会儿，似乎它真的能寄托相思。 

院墙铁栅栏上的爬山虎，曾以其色彩斑斓令人惊艳，现也洗净铅华，素颜缩在后台，让人无端生出几多感慨。不过，它与铁栅栏的关系似乎更铁了，形色相近，同甘共苦。 

院墙外的柳树曾摇曳着我的心思，多少个夜晚，我站在柳树边望月，一轮弯月或圆月，或暗或亮，挂在柳梢头，想约的那个人在哪里？

如今的柳树已没了窈窕风姿，像剃了寸头的美少女，让人有些失落。但它足够高，让我仰视，我看到它站在蓝天白云下的别样风情，褐黄色的细枝条，述说着成熟动人的故事，让蓝天白云不再单调。它娴静坦然的姿态，让我怦然心动。 

院门外的桃树早已光秃秃的，来往行人没人看它一眼。即便这么不被人待见，可当我凑近看时，居然看到枝条上有毛绒绒的“芽”，虽然像是毛发落尽后的毛囊，还是颇为吃惊。 

桃树下的迎春花枝，像是摞在灶间的一堆干柴，不烧火时想不起它。可当我俯身到它面前，真真切切看到——它爆出的暗淡水红色的冬芽，让我十分欣喜。

这像是正在孕育中的胚胎，蕴含无限生机，它不惧寒风，不怕受冷落，自顾自铆足劲儿，顶破冬季，有朝一日，唤醒春天。 

让脚步慢下来，让心回归到萌芽状态，聆听冬芽，感悟一个生命的成长，这，让我在冬日里充满喜悦。

 

写于2017年1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