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8） —— 春润九寨

思静

　　天蒙蒙亮，一夜的雨还浙浙沥沥飘洒着。藏家草就早餐，随观光车进入了九寨沟。

　　此时的九寨沟，乳白雾霭遮住山峦；山巅完全笼罩在一层妙曼轻纱里：水静静地流淌着，带着几丝寒意，古老而低矮的磨房，静谧地卧在清澈剔透的水中，褪了色的经幡在水岸边微微晃动；那些树，或依恋、或围绕着海子，在晨风里轻轻摇曳，微微摆动却不发半点声响；不知名的小鸟偶尔悠然划过树丛间，轻轻地，没有任何声息，怕惊扰那些山们、水们美妙的梦境吧……

　　青山层层叠叠，绵延于山间的是林林总总的绿意，绿得那么原始，绿得那么欲滴，绿得那么柔和，绿得那么醉人。人在清新空气里沿着蜿蜒的山间游道循景而进，体味着山的隽逸、林的含蓄，吸纳着水的清纯，耳际时时伴陪着高高低低的水声，有叮咚清越的泉水，更有潺潺如琴瑟低语的溪流，……处在这水这山，你的心会被这水所浸润。

　　水，是高原雪山中流动的清泉，无论多深，也可以看透沉寂在水底的钙化木；水，是神秘的湛蓝，晶莹的碧绿——蓝得天水一色，让你分不出哪是天，哪是水；那绿，连翡翠也会黯然失色。这些蓝和绿，那么空灵，那么透明，哪怕是高超的丹青妙手也难调出其韵味……流连其间，你的心灵自然而然会得到净化，亦如清澈明净的水。

　　临近绿水，清澈见底；远眺水面，星雨涟漪，平静无波；两岸苍翠，倒映海中。以绿为主调的色彩和周围宁静的环境，加之雨雾缭绕远山，使游人恍如入一个童话世界。
　　钙化浅滩的 “盆景滩”，河水清澈，水中千姿百态的树枝树干，盘根错节，一树一景，各异其趣。
　　“芦苇海”，一个半沼泽湖泊，浅矮微黄的芦苇丛生，其间，一条蓝绿色深沟，似一条玉带穿行在芦苇中。
　　火花海、树正群海、犀牛海……，海与海之间连绵数里，不知名的翠绿密布于湖泊周围，树绿的那麽青翠，海蓝蓝的那麽浓稠，尤其是那绿中套蓝的色调最为动人。

　　雨雾依然，空气湿润而又甘醇，却掩不住五彩池水色彩缤纷。水色由岸边演绎开去，先呈黄绿色，接着是向浅绿色的过渡，再过去是幽幽的绿色，象刚用蘸满翠绿颜料的画笔在清澈的水中洗过。池的深处是温润醉人的蓝色，与长海的深蓝不同，是一种孔雀蓝般闪亮的美丽，如天然蓝宝石，浑然天成，那样的美丽！湖中央还有一道神秘的紫色，仿佛在温润的碧玉中，镶嵌着一条长长的紫水晶：大自然造化出如此色彩夺目、美艳绝伦的湖水！

　　步行兼趁车，浏览了树正沟后，到达Y字形沟谷口的若日朗中心站，我们一行随观光车直达左边则查洼沟的长海。
　　长海是九寨最大的一个堰塞湖。它的周围，雪峰耸立，原始森林覆盖至雪线，那么庄重、肃穆；山风起处，林涛微动，旷远、苍茫，如同到了山的尽头，天的尽头——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那么透明，那么单纯；眼下只有静寂的山、墨绿深蓝的水、天空和云，整个心灵似乎受到了一次彻底洗濯，突然间旷达起来，明畅起来。

　　结束则查洼沟的行程，转到Y字形沟谷口的若日朗中心站右边的日则沟。
　　车在水边行，如同画中游。漫步在天鹅海、箭竹海和熊猫海边，澄澈秀美的水中，倒映着山上的叠翠，一步一色，一步一景，人走景移，人移景动，移步换景。越过熊猫瀑布，顺着木栈道穿越茂密的森林，豁然开朗。
　　五花海，恰如一只正展屏的孔雀，在同一池海子中，五彩缤纷，纤尘不染，翠山倒映在水面，或天蓝，或湛蓝，或碧绿，或墨绿，或藏青，或藏蓝，或橙黄，或鹅黄，……微风拂过，细雨溅落，水面一圈圈五光十色的涟漪变幻闪烁。随光线的变幻，色彩相互浸润，相互融汇，此时无论用什么样的词句也无法形容大自然中如此丰富的色彩变化，无论用怎样富丽的赞美词也无法概括五花海的瑰丽。
　　湖边，人们欣赏在雨中的美景：一对鸳鸯在那里追逐嬉戏，不停地用脚爪蘸水梳洗着身上美丽的羽毛。令人如醉如痴，大家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生怕惊飞了那对热恋着的情侣。

　　前行，宽阔的珍珠滩，满是多姿灌木和飞溅流水。
　　水在树间流，树在水中长，水花在滩面绽开。也许是人们内心的赞叹声惊醒了“海子”的梦，改变了颜色，成了雪白，也改变了形态，穿过一片片层层叠叠的树丛，从树的罅隙间溢出，撞击著形状各异的钙化卵石，激起清亮雪白的浪花，忽急流、忽回旋；溅起，如飞珠撒玉，点点闪闪，花飞花现；看着有节奏地跳动的水，心中自然地跃动起来，步态也轻快起来。这珍珠滩激起的点点珠玉，使人油然想起了白居易笔下浔阳江面犹似大珠小珠滚溅玉盘的琵琶之声。

　　最绝的莫过于珍珠滩瀑布。
　　瀑布的石滩下面是三、四十米深的悬崖峭壁，石滩和峭壁上被长年流水冲刷成一个个圆形的坑洞；急速的流水冲进坑洞又急速弹出，形成飞舞的水珠，一排排，一串串，一层层，晶莹透亮，如一颗颗的珍珠……
　　走下沟底，抬头仰望，珍珠组成珠帘，斜挂天际；瀑布冲进谷底，卷起千堆雪浪。雾气腾腾的瀑布可冲击你的视觉，还愉悦听觉：若谛听，瀑流并非简单的“呜呜”或“刷刷”声，也不是“潺潺”或“汩汩”声，而不变当中富于细微的变化，既不刺耳，也不单调——忘我的天籁之声。

　　车掠过镜海，其水面宽广，晶莹透亮，鸟在天上，水中？这奇妙景观尽显动中之静，静而致远，真是巧夺天工，叹为观止。
　　九寨的水就是那么奇妙，清冽的，晶亮的，灵动的，纤尘不染，不同水域则呈现其不同风韵。
　　那一泓泓的湖水千姿百态，深不可测，可清澈见底，仿佛一块块玲珑剔透的翡翠，错落有致地镶嵌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上。它们虽色彩缤纷，却也浓淡相宜，色色各异；虽动静相宜，却各具神韵，风格迥异。动如丝绸飘逸，静则晶莹剔透，溪流淙淙时如抒一优雅的曲，聚流成湖时似吟一首凝固的诗。

　　又回到Y字形的沟口，远远闻到诺日朗瀑布扑来的水声。
　　诺日朗瀑布是九寨沟最宽的瀑布，站其下面，如银河飞泻，声震山谷，水势浩大，腾起蒙蒙水雾，寒气阵阵袭人，水珠溅湿你的衣著，水雾亲吻你的脸颊，让你领略那种人和自然的零距离，直接感受到大自然的恩赐。

　　雨雾仍弥漫着它的柔情。好多次想弯下身子和九寨的水亲密一下，可没有一个人这样做，怕玷污了她的圣洁吧。这是九寨沟水的魅力所在。她的纯洁无瑕，感染着每一个游览九寨的人。

　　渐渐远离景区，山沟里仍笼罩在一片雨雾里 ……
　　九寨那山，那水，那山水与人之间的相依相恋，深深地烙印在我心底。“黄山归来不看山，九寨归来不看水。”人们如此品评，并不夸张。
　　水，九寨沟的精灵，极具特色：泉、溪、河、滩、湖、瀑连缀一体，动与恬静结合，刚烈与柔媚相济，色调变幻莫测，如五彩宝石镶嵌于湖底，典雅瑰丽；蓝天、云影、雪峰、远山、绿树以此为载体，倒映于湖中，天光水色，相映成趣，兼清风徐来，舞弄清影，九寨沟的水更显得如梦似幻……
　　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体味其中神韵。 九寨之行，带给我无限欢愉。它如一幅天然的灵动的画卷，如海子的涟漪，久久地在心间扩散，洗涤着心灵的尘埃，如此幻化胜景，又怎能是视觉感官体验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