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五七干校葵花乐险惊恐记

海边树

　　贺兰山东麓宁夏西大滩巢湖农场，以前是劳改监狱，1968年转为国务院直属口五七干校，它以953部队一营的五分沟中心为界。1971年9月下旬，星期六的下午，我在鱼湖边抓鱼，忽然一只野兔从我前方十几米处向北跑去，我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约追了60米野兔到五分沟消失了，心不甘的我上到五分沟去找，猛然间，看到五分沟北边五七干校地段一大片葵花望不到边，这么多的向阳花，少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又圆又大的花盘，边缘散出金黄色的花瓣，为寒凉荒芜的贺兰山脚，增添了无限生机， 在蓝天白云下显得富贵高雅，震撼啊！千万个小太阳在聚会。我的心情顿时澎湃激昂，浮现出天安门上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时的镜头，我模仿着领袖的姿态，向葵花挥动右手， 有着阿Q般的自满检阅太阳花: 葵花在微风中摇曳着好像在向我敬礼，向我欢呼；我顿时感觉自己高大威武起来啦！陶醉在五七干校葵花里，洋溢着幸福愉悦和幻想，花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心怦然而动。于是挽起裤腿趟过五分沟准备去摘几个来。

　　忽然，渠道上走来一位年近五十，穿黄色老军裤白衬衫，像个大干部的人，和蔼地和我招呼，小娃子你干什么呀？我说有只野兔跑到葵花地里了，我想进去抓，他说: 唉，跑到葵花地里你怎么抓啊，小心被葵花刮坏了脸，我知道今天想偷葵花是不可能了，便打算返回。他接着又亲切的问我住在哪里？我说是四连的，他不明白，我详细告诉他兰字953部队团、营、连的位置和现状，还告诉他以前叫十三师三十四团和前进农场，又关心地问我老家是哪里？怎么一个人到这荒郊野滩里，我说在鱼湖里抓鱼，是浙江温州来这里两年了，他说咱俩到这时间差不多，我没敢多问匆匆告别他，逃也似的返回鱼湖。

　 回到家里，心里一直惦记着葵花。第二天星期日上午，几个比我大的小孩在打篮球。我告诉年龄最大的大头哥，这话也被其它四人听到， 他们也是心花怒放，在那食品短缺的年代有好吃的要同享，我们六个人保守秘密马上行动，分开时段奔向五七干校葵花地。

　　大头哥年龄最大，自然成了我们的头领，我们由鱼湖中渠道踏上五分沟，大伙一看到葵花。欢欣鼓舞马上要过去摘，大头哥严肃地说：别过去先趴下，大伙就趴在五分沟的南边向北探望，南边是自已团的地盘，大头哥说: 仔细看看有没有人，教我们把裤子脱了，把两个裤子口扎好装葵花籽用，吩咐我们只选老的葵花摘， 嫩的不要摘，尽量不要损坏生长中的小葵花，遇到情况尽快回到自己这边来，做好了准备，我们又观察了几分钟看不到人，头领说 ：现在过去动作要快，要把革命加拼命的劲拿出来。我们就捡最大最老的葵花头扳下，用两个葵花头对搓，搓出仔来装进扎好的裤腿里，大伙相互鼓励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作风，个个精神抖擞，拼命地摘与搓，大约忙碌了半个小时左右，每人的裤腿都装满啦。我不解地问这里的葵花个头怎么这么大，有个伙伴说他们这里人官大种出来葵花就大，还有的说他们是中央直接拨款单位钱多所以他们种出个大。大伙满足感激之情跃上心头说：毛主席真好，把他们下放到这里种葵花让我们也沾上光。正议论的高兴时远处有一个人向这边走来，头领叫声撤退，大伙迅速拿起战利品向南逃，那人看见我们在跑，他也跑起来，我们越过了五分沟，过会他也趟过五分沟，我们向鱼湖跑他不追了，站在五分沟上看着我们离去。我向大伙说，追我们的就是我昨天遇到的人，这个人可好了，不应偷他的东西，大伙安慰我说，不要紧，我们偷的不是他个人的东西，是公家的，你不要难过。大伙就在鱼湖边抓了点小鲫鱼烤熟与生葵花籽和起来吃，在盐减地里唱歌嘻戏，挨到天黑悄悄地回到连队。

　又盼来星期六下午学校放假，我们六人决定再去捞一把度国庆，吃了午饭六人在大渠下刚汇合好，回民连长马庆国路过，对我们不削一顾，好象没看见似地走了过去，他走了二十来米忽然又回过身来，怒气冲冲地朝我们走来问：你们几个干啥呢？我们说去抓鱼， 马连长瞪着凶狠的眼睛说：五七干校送来公函在团部里，说我们团有六个小孩，偷了他们靠近我们团边界的葵花，抓住有你们的好下场，愤怒的一摔袖子走啦。吓得我们面面相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咋办？我更害怕地说: 我告诉过五七战士我是四连的，大伙听了害怕得唉声叹气瘫坐在地上。恐惧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身上，只怕被查出。头领自言自语道：五七战士好人，好人，大大地好人！站起来乐着对大伙分析道：五七首长在给我们打掩护，只说六人没说出我们长像和连队，要是说出我们早被团里或学校查出了。我们打心里感谢马连长，感谢五七首长。头领又说：五七干校有准备了，去了必定被抓，换个地方，到兰空三角地农场探探路，于是我们轻快地奔向三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