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艺之路

嘻哈妇人

<p class="ql-block">我的学艺之路曲折而漫长。</p><p class="ql-block">早在半个世纪以前,我就从姥姥那里明白了‘家有万贯不如薄技在身’的道理。姥姥不识字,但是经常能说出很有哲理的话,于是学会一门可以傍身的技艺,自然就成为我心心念念的愿望。</p> <p class="ql-block">父亲工作的单位里,有一位从军区前进歌舞团琵笆演奏员改行的孙姐姐,我看过她的演奏,怀抱半梨型的乐器,左手按弦,右手五指上下翻飞,弹出一串串清脆、明亮,富于颗粒性的声音。那时我刚学会背诵白居易的《琵笆行》:</p> <p class="ql-block">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p><p class="ql-block">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nbsp; ………</p><p class="ql-block">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惊艳、羡慕孙姐姐的古典气质,一心想跟她学弹琵笆。当时天津街百货大楼有卖乐器的专柜,好说歹说拽着我妈去看了好几次。,一把普通的琵笆标价58元,比我妈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她犹豫了很久也没给我买。大概是看我伤心绝望地连哭在喊,狠狠心花14元钱给我买了一把三弦,乌黑的琴柄,叮叮咚咚近似撞钟的声音让我根本提不起兴趣。玩了不到一个礼拜,就被我扔到楼梯下面的杂物间,从此再也没见天日,而我最早的学艺之路也被拦腰斩断了。</p> <p class="ql-block">在革命样板戏流行的那几年,我迷上了芭蕾舞《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与其说是喜欢芭蕾这个舞种,不如说感兴趣的是领舞的女演员。那眉眼、那身姿、那高难度‘倒踢紫金冠’的动作,让我如痴如醉。记不清是谁送了我一双肉粉色缎面芭蕾舞鞋,没人的时候我会穿上它立起足尖。可惜没多久就彻底绝望了,不敢想象舞台上那些精彩绝伦的表现后面是变形的脚趾和汗水与泪水</p> <p class="ql-block">如果女红也是一种才艺的话,我在这方面真花费了不少时间。班里有位女同学,家境清苦,十五岁她就会踩缝纫机,帮着大人为招待所缝补被罩床单补贴家用。她还有一手编织的特长,用白色的钩花窗帘和桌布,彩色的毛线头编织杯垫、坐垫,还有圆的扁的塑料绳编的铅笔盒、杯套等等,把逼仄幽暗的房间装扮得清爽亮堂,那些无精打采的日子在她手下明亮了很多。我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手艺,于是用自己少租小人书,少吃焖子攒下的零花钱买了很多线、绳,点灯熬油地忙活了大半年,最后堆在柜子里的基本都是些半成品;即使是后来为人妻为人母,我也没有学会给老公、孩子织一件合体的毛衣,不是袖子长了,就是裤腿短了。幸亏现在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春夏秋冬各色服装可以任意选择,老公和孩子不用我打理也可以体面地出门了,我终于不再为此心生愧意。</p> <p class="ql-block">我们部队医院里有位女护士,风雨无阻地在外语学院读了4年夜大,转业时凭借流利外语顺利进入外资企业,后来又成为世界500强企业HR主管,弯道超车的努力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离开部队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市政府外事办公室,80年代末期正是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岁月,外事工作很光鲜任务也很重,不会外语就像跛脚前行,走不远也走不动。正好办里同外语学院有委培的机会,我好像看见自己穿着职业套装,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中外宾客之间……。可是没过多久现实就把我打回原型,听力不行,口语不溜,语法不通,加上没有用足够的时间练习巩固,就像熊瞎子掰苞米,学一点扔一点,只剩下2000左右的单词一个个在脑海里蹦。</p> <p class="ql-block">翻译的梦破碎了,并不等于别的梦也不做了,总有一些念头不甘寂寞地粉墨登场,又等不到谢幕就逃之夭夭了。这些年我的学艺之路一波三折,虽然七七八八地涉猎了很多东西,但都是蜻蜓点水没有一样能得其精髓。看到井下矿工诗人能登上国际艺术节的舞台;收废品的靠临摹已故大师的名画打开自己的艺术人生,快递小哥在诗词大会上拔得头筹,而我只能给自己徒增笑柄。</p> <p class="ql-block">唉,一把岁数了,什么时候才能气定神闲修炼成心如止水的旁观者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