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约

吴雄伟

二十队，一个俗称“八号点”的农场边远小连队，我一次次梦里多次重现的地方，如生活重现一样，远离我们而去的父母、大哥及侄儿都在梦境中相逢，醒后再想起不禁泪流。 我的父母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就来农场工作，是第一代农垦老工人，因工作原因搬家几次，从红星点到一队，又从一队搬到二十队，我就是出生在一队满月后全家就搬到八号点二十队这个地方，直到1997年因父母年迈原因才又搬到场部汽车队才稳了下来再没有搬家，在农场也画了个小半圈。 “你的父亲是火命，母亲是水命”。老家同胞叔叔曾不止一次说道。是啊，父母亲从五十年代结婚一直到离我们而去，生活都这么过来的，父亲总是直性子，说话风风火火直来直去，而母亲就像一条溪水缓缓流淌，在我们眼里从来没有像别的家庭吵吵闹闹，这里面和母亲的性情大度包容有关。 父亲是2010年正月初六走的，办好他的后事不久我们按临高风俗去“问梁”，父亲托话说他心满意足走了，但对母亲一直来侍候照顾周到、没有听母亲的话生活起居却离她远去有点后悔，要送十年寿给母亲。当时我们兄弟几人及母亲都只是在场点点头听了后也没在意那么多，时间到了2020年正月初六上午，母亲也安详地离开我们和父亲团聚了，闲时才回想起来“问梁父亲”曾托话给母亲十年寿这个事，顿时泪湿眼眶，原来十年之约竟是这样的…… 父亲干部个人档案登记表信息 　　这张登记卡片是我时任分场党政办主任时，因农垦体制改革，需要对所有干部档案进行整理有幸看到了父亲的个人档案信息，上面因有父亲年轻的照片我就拍了下来做为留念，我对爱人说父亲这张照片和我的模样很相像，爱人看后说道父亲和二哥模样更相像。 　　父亲除文化低外，却什么都精通，地理、相面、跌打扭伤接骨、木工、理发等等都样样在行，他是我一直崇拜和敬仰的人。在农场（当时也称第五师第六团）工作凭着自己的实干当班长；尔后当排长；再后来当副连长、连长，一直干到光荣退休。 母亲也是这样，在连队和其他工友一道开荒种香茅、种橡胶，当过林管工，也在连队托儿所干过，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认真做好，父母的工作行为也给我们树立了榜样。 　　尽管父亲当连长没有文化，但在当时并不影响他带领全连职工做好各项生产工作，他也做为骨干参加工作组到多地工作过，我对他的印象是在连里开工时就敲挂在树下用拖拉机报废的犁耙做的钟响后第一个拿生产工具到工地的人，到场部开会时总骑家里的红棉牌自行车，身上挂个书包，里面装着个饭盆和勺子，过去生活条件不好，开会回来后你别指望书包里装着好吃的零食就是了。只是有一次去工作组后回来时买了一个菠萝蜜回来，切开一看里面一个果苞都没有，这个故事母亲也笑讲了许多年。 二十队是农场边远小单位，周边是地方几个农村生产队，父亲做为连队之长和友邻相处很好，逢连队放电影父亲站在连队小山包一喊今晚有电影看几个农村的村民都听到，早早吃好晚饭就带儿带女来看电影，没拿凳子来的父母亲总是热情地拿去给他们坐看电影，过年时附近村庄总爱请唱木偶戏，村长或好友也同样热情邀请父亲去提前喝酒再一起看戏，人际关系很简单又很友好。 　　父亲的故事（一）工作组期间的故事 这些故事都是父亲去加来农场工作组工作期间的小故事: 父亲一生有很多传奇故事，让我都感到很神奇。祖传秘方接骨等手艺传给了父亲，在闲暇之余父亲帮助了不少乡亲治好伤痛，有一天有位老乡特意感谢父亲邀请父亲去他家喝酒，喝酒时恰逢有位村民也到这个老乡家中，和这个老乡说道:“原先借钱约定还钱时间已到，因家境贫寒暂时还不了钱，希望能缓一段时间再还”。父亲和这个村民素不相识，看了这个村民一下，慢慢说道:“你有钱放在家中第二条房梁之中，有钱不还到时也会给老鼠偷去”。话刚说完吓得那位村民面目变色，赶紧跑回家去取钱还钱，事后也证实这个村民藏钱地方和父亲说的一模一样，我曾问过父亲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仿佛天机不可泄露一样他没答复。 也有一回父亲也被附近生产队领导同邀喝酒，一共坐八个人，酒中父亲对其中一人说道:别看喝酒时你说说笑笑最开心，实际上你是命最苦的人。那人一听顿时嚎啕大哭，真让父亲又说中了。 　　父亲还会看地理风水，也从没听他说过他是怎么会看的，只能说是天赋给他一样，至今想起来就是一种传奇: 老家有一个表哥，年近四十还未娶媳妇，为此他的母亲愁的老久，再不久表哥家中有老人过世，父亲去那亲自找了一个宝地，说道睡在此地不用一年媳妇自动走进门，表哥母亲怎么也不相信，但结果应验父亲说的话，表嫂没有媒婆做媒自己走进了表哥的家门。 还有一个是父亲的多年好朋友，家里老人走了，也特意找到父亲为他家老人找宝地，父亲和这位老朋友一起寻地找了半天才找到好地，父亲对这位朋友说:定于某某时辰动土，挖到一米三处看到细沙有石头板挖不下就到位了，到时候会有只螃蟹爬出，完事后会打雷下雨，那天天气初时还都是晴天，完事后便打雷下雨，一一也应验了父亲的话，大家都感觉特别神奇，当然父亲的老朋友更是满意。 本地还有一个村庄，多年缺水且多年也没出过大学生，甚至不少青年人都因村缺水穷等打光棍娶不到媳妇，这个村的有声望的人慕名来到家里请父亲去，父亲受邀去那看了看地形，现场指定了挖井的地方，在村学堂两旁筑起了两个小山包，不多时就挖出来了水，再过几年再后来这个村就出了大学生，娶进了不少媳妇，重新修缮了学堂，摆了酒席庆祝，却漏请父亲，以致后来这个村的村民因有伤筋断骨来家里找父亲医治时有些不好意思。 父亲和叔叔（两兄弟）合影 父亲和母亲一组合影照 　　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是母亲的呼唤声。这句话说的很贴切。母亲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慈爱的、勤劳的一生柔和母亲，对我们及大家从来都是不高声说话，从不和别人吵架，和叔叔对她的点评“水命”很贴切。 　　母亲的为人很随和，对邻居和外人也一样，这也是尽管父亲的个性很直脾气很大到了母亲这边自然而然就降了下来，连队很多妇女媳妇之类的有什么话或什么事都喜欢和母亲诉说，遇到急缺钱突生病的母亲总热心地帮助她们解决问题，我们搬家上来后，原来连队的人上场部买菜在路边遇见或进来坐坐聊时还念到母亲的这些功劳。 　　母亲的一生还是以操劳一生做结论，前半生工作辛劳日子过得很艰苦，后半生退休了也没有安逸享受生活，不大手大脚，很容易满足生活。 　　母亲对自己孩子永远都是慈爱的，做为小儿子的我一直和父母一起生活，因工作关系应酬喝酒多了好几次回到家没洗澡就直接睡到地板上，母亲在我面前轻声说话让我睡到床上我都没有理睬她，结果都是她一直守在我面前不睡觉直等到我酒醒起来才去休息，也没骂我什么的，说了一句老了没力抱我上床了……从那以后我已暗下决心不再喝酒多了，到现在我一直再也没有在地板上睡过。 还有就是我高中一毕业就去广西边防部队去当兵，那时的中越边境还不安宁，母亲就一直担心着牵挂着，连队每月放电影只要是放打仗的片母亲一律不看，一个人关门在家偷偷流着泪，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母亲因高血压原因在家里摔了几次，最严重一次是2017年时在家门口摔倒被门边角划破额头皮缝了二十多针，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哥嫂和姐妹们互相照顾，在医院顺便检查发现还得了脑萎缩病，住院回来没多久就瘫痪在床上，直到2020年离我们而去。 　　母亲患上老年萎缩症后记忆力很差，有时我和四哥刚喂饭完没有几分钟她竟然说怎么还不拿饭给她吃，睡觉时我刚一上二楼她就叫唤，下来后她又说没什么事，时常想起片断便让我叫外公外婆和父亲来陪她说话玩，反反复复很多趟，买给她的糕点给她吃时她却没有忘记她的母爱，她总是拿到你的嘴里先让你吃，想起来泪奔。也回想到喂饭母亲时有时劝吃高声说话的时候真真羞愧，愧对不起母亲对自己的疼爱，愧当母亲的儿子啊…… 　　“你的父亲是神仙”母亲针对父亲的一举一动和日常起居概论说道，这个说法母亲已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想父亲的一生所经历确实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实验证母亲所说的话。 “妈妈是佛”大嫂如是说。母亲是二月初二出生，“二月二，龙抬头”母亲慈爱的面容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她瘫痪的日子我们每天抱上抱下，就像抱一尊佛一样。实际上父母就是家里的两尊佛，一直谆谆教导我们的人生道路如何走、如何做人…… 世上最美好的时光是有父母陪伴的日子，等领悟的时候已太晚了。父母在人生尚有去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想写父母的话语很多很多，想写的念头也很久就有了，一直一直都没有写，说不出来什么原因……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还愿做你们的儿子…… 母亲和姨妈（两姐妹）合影 父母和四个儿子合影照 父爱如山 父亲节——落叶无痕，父爱无声西方有句名言：孩子是看着父亲的背影长大的。父亲沉默少言，但他对孩子的爱，丝毫未减，父爱如茶，入口苦涩回味香甜。——愿天下所有父亲健康快乐在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人是父亲。他一边让你勤俭节约，一边还给你零花钱。他责骂你做错了事，内心却又在自责。他从不夸奖你有多棒，内心却非常骄傲。他微笑着送你坐上去外地上学的车，心里却十分难受。他坚决不让你早恋，心里却比谁都希望，未来的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在这个世界上，爱你最深却又不会表达的人，就是父亲。有谁愿意为了你大半夜背你去医院？有谁甘心给你放在脖子上骑马？有谁甘愿为你挡风遮雨？有谁愿意为你在外奔波？有谁愿意为你放下尊严？他可能很少说“爱你”，但他的爱却从未停止。他总是很严厉，但在你需要他的时侯，他会变得很温暖。他的爱永远藏在心里，从来不会说出口。在这个世界上，肩膀上担子最重的人，也是父亲。担心你在学校吃不好、穿不好，受委屈。就趁你上学时加把劲的工作，寻思多赚点钱，下次多给你点生活费。在你假期回家之前，他已经在集市上买好了肉，让你妈妈给你改善伙食。他的脸上刻上了岁月沧桑，黑黑的脊背和大山一样。但双肩依然挑起家庭和工作，从不抱怨。在这个世界上，最孤独但又最伟大的人，还是父亲。岁月的沉积压弯了他的脊梁，矫健的脚步也变得蹒跚。鬓角又新添了一些白发，皱纹也跟着爬上了脸颊。从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变成了一个苍老的老头。殊不知，默默无闻的是父亲，经历最多风雨的还是父亲。父亲就是这样，无私的付出，陪伴我们成长。虽然没有母亲般细腻的爱，却有着豁达的胸怀包容我们。虽然对我们严肃要求，却有着血浓于水的浓厚关爱。教会我们坚强的面对未来，遇到挫折和打击也不能轻易倒下来。这就是我们的父亲：平凡而坚强，朴素而真诚，慈祥而温暖，厚实而宽宏。可是我们都忘了命运无常，我们永远无法预知何时会失去。我们以为的永远，我们许诺的未来，也许转眼间就到了尽头。所以趁现在还来得及，和老父亲面对着面，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天。珍惜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愿岁月长留，愿所有的父亲节日快乐、健康长寿！愿天底下所有的子女，都能对父母孝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