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

李平

木塘大队的知青下乡已经两年多了。两年前，他们随父母所在单位统一安排下放到这里。

这年，单位领导决定从当年的招工指标中匀出一个给知青，以示关心。虽然知青中没有领导的直系亲属，还是免不了有说情、走关系的。这个指标该给谁，领导开了几次会都没有统一意见，书记说:“待知青带队干部老陈听取大队领导意见后再定。”大家都表示赞成。

领受任务后，带队干部老陈找到大队曾书记，把单位的意思转告给他，想听取他的意见。曾书记之前确实还没考虑过此事，一时也不好回答，两人约定待了解情况后，再交换意见。

这天晚上，知青甘建强去捉青蛙。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晚，月亮躲在了云层的后面，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的手电筒有些微弱的光。走着走着，来到他们生产队的禾场边，禾场的北面是一栋凹字型的农舍，两边分别住着杨成嗲和汤六嗲两家，中间是生产队的粮仓。他突然发现粮仓边有亮，昏暗的灯光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甘建强吃了一惊，这么晚了谁还在那里呢？为壮胆，便干咳了一声。万籁俱寂的夜晚，这一声如晴天霹雳，吓得那个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下，灯也打翻了。甘建强见状，心想：莫非是小偷，于是提高嗓门吼道：“什么人？”对方没有回答，他借着手电光慢慢朝那边走过去。这时，杨成嗲、汤六嗲及家人听到动静后也提着灯走了出来。众人一起到了粮仓边，只见一个人用手护着脸，蹲在地下瑟瑟发抖，仔细一看是队上的谢七嗲。

谢七嗲是生产队的会计，就住在汤六嗲家旁边，管着粮仓的钥匙。他家境并不差，老婆已故，女儿也出嫁了，只有一个儿子尚未成家。这天晚上，他动了歪心思，想借着夜色偷队上的谷，哪知被捉了个正着。

第二天，谢七嗲被两个民兵押着，挑着一担谷，手提着一面啰，走几步敲一下，“哐、哐”的啰声中，谢七嗲两眼低垂、面色死灰地游遍了全大队。不用说，大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农民用自己的方式对他的偷盗行为进行了惩罚。

村民们都称赞甘建强勇敢，保卫了队上的财产。生产队长跑到公社学校要了一张空白奖状，填上甘建强的名字，在空白处写上“党的好知青”几个字，盖上生产队的公章，热热闹闹地送到“知青点”，颁发给甘建强。

大队曾书记知道后非常高兴，认为这是教育大家的好典型；带队干部老陈也很高兴，人们都夸他带队有方。两人一致认为，招工指标就应该给甘建强这样的好知青。

带队干部老陈回单位汇报情况后，书记高兴地说：“党的好知青！农民对我们的知青评价很高啊。”说着，便大笔一挥，在招工报告上写下“同意”二字。

天时、地利、人和。于是，甘建强就成了第一个被招工的知青。

2021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