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生活流水记

张晓楠

远离喧嚣，删繁就简，将身心停靠在港湾，赏花听雨，任凭时间如涓涓流水般慢慢淌过……记录下那些潜于生活零零碎碎、鸡毛蒜皮的温柔…… Day 1今天办完事，收拾好东西回家休假。以前回家前都会打电话告诉母亲，母亲便会收拾好房子，做好饭菜在家等待。如今回家不再“预告”，来个“突然袭击”，想看看父母的生活是不是真如电话中所讲的“一切都好”。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多。初秋的夜晚，微风徐徐，带有一丝丝凉意。路灯微微白光映照着小村庄，一片宁静、祥和。家里大门已关，打电话母亲开了门。母亲似乎已习惯我的不期而至，开心又淡定，问我穿那么单冷不冷，带着我看她前几天给家里装的自来水过滤器。已入睡的父亲听到我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咧开没牙的嘴，笑得很开心…… Day 2早上起来，天阴沉沉的，老天酝酿已久的雨估计在路上了。吃罢早饭和母亲坐炕上聊天，母亲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记性不太好了，说话有时颠三倒四。说她娘家好久没给她来信了，我说现在有网络和电话，都不写信了。一会又开始絮叨她姊妹四个，如今就剩她一个了，看来，母亲是想亲人了……我说，你要好好活，争取活到100岁，母亲笑着摇了摇头……午饭后，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时大时小，疏疏密密，“噼里啪啦”敲打着窗外的核桃树叶，偶有叶子翩然落下，被雨点打落的花瓣零乱地散落在地上。不时传来斑鸠的叫声，时而悠长，时而急促……躺在床上闭目听雨，浮躁不安的心似乎变得湿润妥帖，豁然明朗…喜欢下雨天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去想，“蹉跎”着时光也是一种享受…… Day 3本想睡个懒觉，可母亲早早起来了，身影在窗前晃动，我起床做饭，说来惭愧啊，长这么大很少给父母做饭。吃罢早饭，母亲又开始念叨我儿子，儿子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很是惦念。受疫情影响，儿子两年未回，可母亲觉得有5、6年未见外孙了。我视频连线儿子，母亲唤着儿子的小名说：你啥时回来啊？我怕都等不到你回来了……儿子的眼眶瞬间红了，微笑着告诉母亲他想明年回来。儿子让我切换镜头，他想看看外婆院子的每个角落……午饭后，雨仍“沙沙”地下着，窗外那棵目不及顶的核桃树颤动着枝叶接受着雨水的洗礼。这棵树是母亲从别处移栽来的，起初只有2公分粗，几年后，亭亭如盖，遮天蔽日，影响了小院的采光，前年做了修剪，如今，又是枝叶扶疏……没瞌睡了，去大伯家串门，大伯看见我后叫着他孙女的名字和我打招呼。大伯88岁了，背佝偻成了弧形，精神尚可，耳朵很背，尽管我扯着嗓门和他聊天，但天还是没聊活……大伯一辈子勤劳节俭，至今还是不舍得穿新衣，家里人也是无可奈何随他去。乡下生活，跟随老年人的生活习惯，一日两顿饭，感觉时间还挺经用的，过得悠闲、惬意又无负罪感。 Day 4早上烙了父亲喜欢吃的葱油饼，这厨艺是去年疫情期间才学的。给大伯送去几张，大伯边吃边说：这娃花这钱干啥啊，一个得5毛钱吧？早饭后，拿出电推剪准备给父亲理发，以前都是姐姐理，父亲似乎不太信任我的技术，迟迟不肯配合。母亲强拉硬拽才下了炕。第一次给父亲理发，心里多少有点忐忑，结果一试，感觉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午饭后，母亲和阿姨老两口玩扑克，我和堂嫂坐一旁聊天，坐我跟前的大伯细细端详我一番后问：给我送油饼的得是你？我说是。母亲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提醒大伯，可大伯听不见，表情木然。我心里不由一阵酸楚，不禁想起一段话：“纵然我会从你的记忆里消失，可在我心里，你永远无法被驱逐……”。 Day 5今天雨停了，太阳躲躲闪闪，时有时无。午饭后，邻居阿姨坐在家门口做手工活，阿姨70多岁，眼明手巧，一会功夫便出一个成品，阿姨说一双“鞋”能卖2元钱，现在是给“十月一”囤货，做累了便刷抖音。提及抖音，从田间地头到街头巷尾，从垂髫稚子到苍颜老者，从小镇青年到居家妇女，玩抖音已成为一种娱乐时尚，“抖”的起劲，“抖”的上瘾……傍晚时分，三三两两的妇女结伴在巷陌、塬坡上锻炼身体。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健康意识越来越强，这是个好现象。过一阵，到了农忙时节，锻炼的时间便会被劳动所占用。我是个宅人，家的附近几十米便是我的活动场所。人到中年，喜静厌闹，返璞归真便是生活最好的状态。 Day 6早饭后，坐房檐下看雨发呆……小院的石砖上长出许多青苔，砖缝间倔强挺立的小草逢雨又长了一截。雨点越来越大，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涡。邻村的喇叭像在耳边喊，点名通知村民去打疫苗……母亲坐在台阶上絮絮叨叨，开始发愁天冷了又得离开老家去城里过冬，母亲真心不喜欢在城里生活。农村天广地阔，出入自由方便，可以随便出入邻居家拉家常，岔心慌。呆在城里着实心慌，活动少，胃也不舒服。尽管这样，为了身体还得去啊。午饭后大伯来了，坐在凳子上望着躺在炕上的父亲，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坐着，两人耳朵都背，也没法交流，好在耳朵听不见的声音眼睛可以看见，那是一种滋长在老兄弟俩心中的声音，彼此感应着……夜里，躺在被窝听雨，“嘀嗒嘀嗒”，清脆悦耳。下雨的夜晚给人安宁感，心如止水，听雨涤心，枕雨入眠…… Day 7今天出太阳了，将被子拿出来晒晒。街道逢集，母亲说要给我买点吃的走时带上，我说不用。看到窗台上有一点晒干的小野蒜，我说把这个带上就行了，母亲很高兴，急忙帮我收拾，说这些小蒜是她几个月前挖的。此时，母亲的快乐就是来源于“被需要”。傍晚去大伯家串门，大伯正在烧炕，蹲在地上用草帽使劲对着炕洞门扇，火很旺，将大伯的脸映照的很红。屋里烟雾缭绕有点呛。“烟扑眼，雨不远”，估计明日又要下雨……晚上感觉有点饿，去街道吃了饸饹，两块五一碗，真便宜。回家的路上老远看见母亲站在巷子口等我，想起以前上学时母亲也总是站在这等我。有一种“担心”叫母爱，无论你长多大，在母亲眼里时刻都是个“被操心”的孩子。回家收拾东西，装上母亲剥好的小蒜，明日该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