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饼》/彭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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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半个月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的北方乡村,傍晚的炊烟尚未散尽,枝丫林梢之上,便有半个月亮悄悄地爬上来。明晃晃的月亮,探头探脑,呼朋唤友。和着月色,不一会儿便聚拢了一群玩伴,在村前村后嬉戏玩耍……童年的念想,无非是对中秋节的期许——即便是半个月饼的奖赏。</p><p class="ql-block"> 儿时的农村,月饼很金贵。无论生活多么困难,各家都要在节前置备几包月饼,以便差遣孩子们在亲邻之间传递祝福。孩子们眼里有亲邻,更有来自月饼的美妙诱惑,眼瞅着那两包月饼去了又回,回了又去,不能不着急。月饼在各家来来往往地传递,直到多次传递之后的包装纸奈不住磨蹭,只能用新纸重新包装,然后缠上麻绳,照旧回到亲邻之间流通,传递着一种名叫“团团圆圆”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孩子们俨然是千家万户的中秋大使,在家长的号令下拎着布面的包袱,马不停蹄地串门,包袱里永远只有干瘪的两包月饼。串一户亲邻回转到家,包袱就空了,家里定然又平添了别人家送来的两包或更多的月饼。此等过程,孩子们的口水一浪接着一浪在口中涌动,除了往肚里咽,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家长或许看穿了孩子们的心事,抖落一下包袱底,用手撮起几片月饼碎屑,孩子们早已张开大口等着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终于等到十五的月亮爬上来,稍稍爬过低矮的院墙。孩子们已经急不可耐,眼巴巴盯着供案上那两包月饼充满好奇和向往,什么馅的呢?送出去的月饼在千家万户流通,回来的已然不一定是当初的那一份。豆沙的?枣泥的?冰糖的?五仁的…… 最爱吃五仁的!好像也就这么几种口味,心里想着想着,肚子里已经翻江倒海了。</p><p class="ql-block">长辈虔诚地祭过神灵和祖先,孩子们才可以吃月饼。月饼,一包四个,两包八个。条件好的人家或许全部分掉吃了,条件不好的人家至多拿出一包分着吃,另一包要么退到代销店换钱,要么留着招待将来的客人。那时的大多人家,嘴多饼少,一人或能分得半个,孩子自然是不解馋,大人总是一句话——月饼吃多了肚子里生蛔虫。孩子们照旧很听话,也不再有什么奢望。皓月当空的时分,寒霜降临,孩子们终于在半个月饼的无边幸福里酣然入梦。</p> <p class="ql-block">  半个月饼的记忆已很久远,当年像石头一样硬梆梆的旧式月饼,并不是什么绝世的美味,不知何故,至今难消,余味难了。此情,似月光,如流水,一直在心间,默默地流淌!</p><p class="ql-block">(作者现居上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