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十七年

秦友友

　　父亲秦川从陕甘宁边区党委宣传部到西北局宣传部大约工作了十七年。他自幼记忆好，在世时常说他知道的事多，得空要写回忆录，将他所知留下，谁想父亲突然病逝。我自知自已能力有限，现就从与他不多的交谈和得到的有限的资科，归纳后来说一说。

1937年5月成立中共陕甘宁边区党委,他是当年11月调入边区党委宣传部任群众宣传干事，当时已有三个老资格老红军干事，加上他共四人，部长是老革命家王若飞伯伯。一次王若飞伯伯在延河边钓魚，父亲在河里摸魚，王伯伯看出父亲是南方人，再一交流还都是贵州的老乡。虽是同乡，伯伯对父亲要求很严，常常让父亲将每次听到报告和传达的精神完整地背诵给他，还认真地对父亲要求：“认真，认真，再认真！”

1938年王若飞调军委工作，1939年一月来了一位中共早期党员、历任红一、二、四方面军和西路军政治部主任等职的老红军李卓然兼任部长，至1949年一直负责宣传部（1947年至1949年兼任陕甘宁晋绥军区后改任西北军区政治部主任，1949年5月至1954年调东北局任常委兼宣传部长），1954年后在中宣部。

再说说边区党委宣传部改为边区中央局宣传部宣传科，干部得到重新配置，燕京大学学生柯华（负责报纸审读）和北洋工学院学生王顺桐（负责理论宣传）也调入宣传科。1940秋，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老宣传干部陈蓬飞调来任宣传科长（1946年夏调张家口、吉林省委任宣传部长等职）。1941年5月陕甘宁边区党委和中央西北工委合并，宣传部改为中共西北局宣传部。

到了1949年3月，老革命张稼夫伯伯调到中共中央西北局担任宣传部长，并任西北局常委。他是1921年加入太原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1927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1起担任社会科学研究所的党支部书记。

1949年6月14日，西北局从陕北延安迁入西安后，1952年宣传部长是由时任边区党委组织部长马文瑞（陕甘宁边区创始人之一）兼任，但时间可能只有二、三个月。西北局在1954年4月27日据中共中央关于撤销大区一级党政机构的决定而取消。而我爸秦川于1953年调入北京中央宣传部。

经历十几年战争，从延安到西安，从陕甘宁边区宣传部到中共西北局宣传部的变化发展中，尽管宣传部有过部长空缺的时候，边区和西北局书记习仲勋一直兼管宣传工作。

父亲的成长与几位直接领导他的伯伯们是分不开的。父亲1937年十一月任群众宣传干事，半年后就任边区党委巡视员，两个月后被派参加中央参观团去华北抗战敌后地区。1941年5月任中央西北局文委秘书兼国民教育科长。

值得一提的是那年９月，父亲有幸参加了由西北局宣传部长李卓然亲自领导组织的调察团（人员由李卓然，秦川，柯华和两名警卫员组成），从延安出发，开赴固临进行社会调查。经过２个多月的深入调查，于11月返回延安写出二十万字影响很大的《固临调查》。从调查情况看：1940年富农负担占其总收入的18％，中农占17％，贫农占８％。1941年因救国公粮从９万石增加到２０万石，各阶层群众的负担也就成倍增加，加上其它各种公债、税款，农民的负担确实很重。毛主席党中央掌握了这些情况后，立即采取措施，减征救国公粮４万石，并发动机关、部队开展了节约运动，同时还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毛主席和周恩来、朱德、任弼时等中央领导同志身体力行，亲自参加大生产运动。通过大生产运动，不仅减轻了人民负担，而且使边区达到了丰衣足食。1943年，全边区产粮184万石，除去消耗162万石外，还剩余22万石。至1945年，边区农民大部分做到了“耕三余一”，部分还做到了“耕一余一”。

宣传部搞起大生产运动是有生有色，三十多个人的单位，柯华和王顺桐种稻田。蓬飞和董纯才包了山地，种甜玉米和白兰瓜。秦川和吴文林在河滩种菜。

1942年边区整风运动，西北局宣传部搞抢救运动在对待干部政策方面实事求是，与其它单位相比，战绩平平。父亲负责的是文艺系统整风审干工作。

1944年父亲兼任西北局宣传部秘书，到1945年八月改任宣传部宣传科长，他主要负责文化宣传单位，多次带队到边区各地和部队，还深入敌占区演出，宣传解放区，宣传统一战线，宣传抗战；他负责报刊，除重要文章社论及时送达书记处审阅，他也应报刊要求不断发表文章。

1947年至1949年四月他任西北野战军前委工作队长、宣传委员。西北反击战结朿后，于1948年春派到米脂县任工改工作团长、县委书记。1949年十一月回到西安，先任西北局宣传部宣传科长，后任西安军事管理委员会文委秘书主任。两个月后任新闻局局长兼党组书记、西北局宣传部宣传处长、西北军政委员会文委委员，一年后又兼西北宗教委员会主任（那时认识了西藏宗教领袖达赖和班禅）、发行委员会主任，三个月后又兼西北局宣传部秘书长、中苏友协西北总分会总干事、抗美援朝委员会秘书长，还有西北农学院党委书记、西北画报社社长等职。

1953年1月父亲被调入京，到中宣部工作又见到了老上级李卓然和习仲勋伯伯。

陕北西北十七年是我党我军走向全国胜利的十七年，父亲在根据地成长，喝着延河水成长，才得以尽情地舒发他的革命热情和才干。在以后的革命工作中和政治风云中，在他身上能看到老一辈革命家的情怀，像青青的大山，像广袤的黄土高原，像奔腾的黄河。父亲从绿色贵州赤水河走来，在黄河旁战斗，他不善高歌却最爱听《黄河吟》，他去世没播哀乐，播的是沉情的《黄河吟》……还是写上一段《黄河大合唱》以表达父亲一生的心境吧：

我站在高山之巅，望黄河滚滚奔向东南。金涛澎湃，掀起万丈狂澜；浊流宛转，结成九曲连环；从昆仑山下，奔向黄海之边；把中原大地劈成南北两面。啊，黄河！你是中华民族的摇篮！五千年的古国文化，从你这发源；多少英雄的故事，在你的身边扮演！啊，黄河！你是伟大坚强，像一个巨人出现在亚洲平原之上，用你那英雄的体魄筑成我们民族的屏障。啊，黄河！你一泻万丈，浩浩荡荡，向南北两岸伸出千万条铁的臂膀。我们民族的伟大精神，将要在你的哺育下发扬滋长！我们祖国的英雄儿女，将要学习你的榜样，像你一样的伟大坚强！像你一样的伟大坚强！

陈蓬飞伯伯。 1949年李卓然（右二）离任宣传部长，张稼夫（右一）接任时和宣传部秦川（左一）、方杰（左二）和郭琦（左三）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