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86年,我在淅川县高读高二,懵懂少年热心文学,便在班里办起了文学社,老县高后面是抬头可见的牛尾巴山,我们的文学社就起名叫“牛尾山文学社”,语文老师李建敏又给我们的手抄小报起名叫“百草园”……</p><p class="ql-block"> 放寒假的时候,班上一位家是盛湾的同学热心邀我去他们那里,说是他的一位初中同学在滔河高中也是文学社社长。我们骑自行车,我也第一次见到并乘船经过了宽阔的丹江库区,还记得那个热闹的乡间腊月集镇,但最难忘的还是那顿晚宴。</p><p class="ql-block"> 人很多,是王雅的发小和同学,用两张小桌并在一起大家还围坐得满当当的,王雅的父母很热心,菜上满了小桌。我是生人,自觉有些拘束,后来他们带头相互介绍,再后来谈同学间和学校里的事、唱歌、说笑话、讲故事,印象最深的就是王雅吹的笛子了,那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那么美妙的笛声,木纳的我受到了感染,腊月的那个夜晚很暖和,我把自己才读过的一篇小说编成故事讲给了大家……</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王雅带我一起去看樵峪河,冬天的河水不大,河面上还冒着热气,但清澈流水哗哗作声也有涛涛之势。近日见到浩雨转发王雅一首写樵峪河的诗时,又浮现出那天早上他指手给我解说樵峪河时的样子,家乡的小河他也有深情,那是他童年的一处乐园。</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王雅已自带天生的浪漫气质了,他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静波”,记得回来后我把他写进诗里时,称他是“丹湖里的不静之波”……</p><p class="ql-block"> 后来他凭着自己的才气和努力考上了南阳师专的音乐专业,我则在学业上陷于踌躇,这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交往,暑假时他常来荆紫关,寻觅边关古镇的山水、古迹,他也用心中的纯真去寻觅爱。有一次我们一起骑了自行车沿丹江河边的崎岖山路溯江而上,说好的是去月亮湾和梳洗楼看看的,不想竟一念所转两个人一路骑到了商南,第二天又风尘仆仆的骑了回来,记得路上又累又饿时我们就手捧丹江河水喝。</p><p class="ql-block"> 2016年夏天,在作曲方面已颇有成就的王雅再来荆紫关,奔波劳碌之后,他作曲的《我的家乡荆紫关》一曲唱响,深情亲切的旋律,回味悠长的意味让这首歌立刻与千万热爱荆紫关的人们产生共鸣,成为古镇一曲靓丽的音乐名片,这是王雅献给荆紫关的一份饱含深情的厚礼……</p> <p class="ql-block"> 2018年的初冬,王雅和一群淅川的摄影爱好者们一起去了丹江的终极源头,我在他的微信里一起分享了母亲河源头梦一般的景象和画面……</p> <p class="ql-block"> 王雅是农民的儿子,他出生于丹江岸边贫瘠的淅川山野,家乡的山水和父辈的歌声、笛声熏染升华了他对丹江和丹江流过的淅川大地以及这块大地上勤劳、纯朴和善良的父老乡亲们挚爱的赤子深情!他勤恳工作,热心育人,他历尽了同龄常人不曾经历过的苦难心路,仍然以情怀赤子的饱满激情去燃烧自己的才情在为这块大地和人民歌唱。听过一首王雅为古申元作词《水调歌头•相见》谱曲而成的歌,他的作品里少有的情歌,知道的人会懂得:那是他一厢深情的梦想……相熟的同事们都知道,王雅抽的烟也是一直定格在五元一包的。他很苦,但他谱出的曲子依然深情、畅扬,他很累,但他依然以充沛的精力在歌唱。</p> <p class="ql-block"> 丹湖东岸,淅川马蹬,上世纪二十年代初诞生过一位叫周梦蝶的诗人,他年幼丧父,贫穷和战乱让他远隔在浅浅海峡那边的宝岛上,亲人和故土成了他终生的思念和眷恋,他孤身一生,穷困却不曾潦倒,他孤独地抒写着,构筑了一个梦中的王国,成就了他在台湾诗坛乃至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独有的一席之位。半个多世纪后生于丹湖西岸淅川盛湾的王雅以他近百首深情的乐曲也足可成为与对岸的周梦蝶齐名的歌者而共同璀璨于丹湖两岸!</p><p class="ql-block"> 小器晚成,后来习医的我在乡下做了郎中,匆忙之余,偶然机会做了一名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钩沉抗战历史,重建抗战纪念碑,寻找、发现和关怀身边的抗战老兵。2016年清明,我和几位伙伴一起去县城的烈士陵园里祭奠抗战英烈,转回时再去寻访一个抗战战场遗址,脑子里想到了王雅,就电话邀了他,很快地他就赶了过来。那一天我们上山下山,光是山路就走了几十里,与众不同的是王雅总落在后面,他在不停地拍图片、发视频,他在以这种方式向抗战先辈们致敬。下山的时候我俩聊了一路,他认同我的所做,他说他在学校还兼教历史,对家乡的抗战历史却不够了解,他说他会把这段历史讲给他的学生们的……我邀他有机会一起去看老兵、为老兵们写歌,他慷慨答应了——和他交往过的人们都对他这种乐于助人的豪爽印象深刻的。</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在王雅老家相邻不远的村里有了一位抗战老兵的线索,伙伴们先后走访了几次,因为老人家年岁大及听力不好和路途较远的缘故,一直没有完成一份完整的口述资料,我想到了王雅,托他找人代访,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找到了靠谱的人选,代访者还给老兵送去了特别的敬意。送别王雅的那天,我路过老兵所住的村子,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老兵已年近百岁,而我那位曾为老兵用心过的兄弟仅仅半百而余就匆匆走了。</p><p class="ql-block"> 王雅离去的消息我是从吴浩雨那里最先知道的,浩雨是王雅的同乡,当年他是老城高中文学社的社长,下学后他不曾停笔,终于在文学的道路上也有所成就,并成为淅川文坛的领军者之一。浩雨勤奋、热情,对家乡淅川有深情,两年前为写荆紫关,是王雅牵线让我俩相识的。王雅离世后,浩雨日夜在为王雅的后事帮忙,还连续写了三篇悼念王雅的文章。</p> <p class="ql-block"> 人生是一场过往,或长或短,在历史的长河里,也许只是瞬间,在这有限的瞬间里,活出一定的宽度,发出一定的能量,留下一定的光亮,这样的人生才不失为一种灿烂的过往,王雅做到了!他嚼烂了世间生活的苦和难,他把这场灿烂的过往几乎做到了极致!</p><p class="ql-block"> 王雅没有离去,他只是累了,他像惯于耕耘农田的先辈们一样,趁着雨天休息了,天雨绵绵不停或许也是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吧……</p><p class="ql-block"> 在王雅墓前的田地边,映着远处的青山我拍下了几朵山野里的小花,山野里的小花大多无名或者叫不出名字,就像出生在山里不被人看起的孩子们一样,她们依然努力地开着自己的芬芳。</p> <p class="ql-block">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花应该是灯盏花,我如果记错的话那花也应该是灯盏花,她生长在我兄弟的面前,白天,她伴着他的曲子起舞,夜晚,她为他照亮一片光明,好让他为深情爱着的世界谱曲、歌唱……</p><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来自淅川摄影家协会老师,特在此致谢!)</p><p class="ql-block"> 古镇香橼树</p><p class="ql-block"> 2021年9月3日夜于荆紫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