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原铁道兵第一师师长一一董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董师长和夫人彭苒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和董师长及他们家接触不是太多,相处也不算长,可是董师长和他的夫人彭阿姨却给了我极大的影响。虽然我口才不佳,表达能力不强,可我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向战友、家人和亲朋们诉讲;尽管我不善写作,缺乏文学素养,可当我再次看到董师长那钢毅中还透着慈祥的遗像,仍禁不住内心的激荡,一心想把切身的感受写成文章,奉献给董师长并和战友们分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一致铁道兵一师全体战友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深切怀念老师长一一董超(上)</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文/王慕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原创于二0一二年六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从在长沙铁道兵干校工作过的战友那里得知了董师长(一九七五年升任该校校长,可我还是习惯的称他师长)与世长辞的消息,十分震惊,万分沉痛。多么好的首长啊,怎么就走了呢?记忆的翅膀情不自禁地把我带向近四十年前与老师长相处的时光,老师长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我的眼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原铁道兵一师董超师长</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爱兵如子 平易近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四年春天,我结束了在铁五团卫训队的学习回到了铁一师机关所在地一一湖北省丹江。我没回原单位特务连,被直接安排到师司令部门诊所工作。刚上班不几天,老所长李开南交给我一个任务,他说董师长最近操劳过度,睡眠欠佳,要我每天凑首长空闲时去给他打针。接到这个任务,我既兴奋又紧张,有些担心还有点害怕,心情极为复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先说兴奋吧:我是农村生来农村长,当兵前见到过最大的官是生产大队长。入伍后,我眼界大开,我不仅和班长、排长、连长生活在一起,还在新兵团动员大会上聆听过政委的报告、团长的训导。更幸运的是,一九七三年三月底的一天,我所在的新兵一连二排代表全团参加了在六里坪教导队举行的全师会操表演。徐(成山)副师长、崔(宗杰)副政委莅临观看,并对我们的刺杀表演给予了高度赞扬。虽然只是远距离目睹了两位师首长的风采,但激动的心情仍难以言表,特别是受到表扬后,往日训练的疲劳和辛苦一扫而光。而这次是让我亲自去给董师长打针,他可是全师首屈一指的大官啊,能不让我兴奋和激动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再说担心,此前常听机关的同志谈起董师长,大家对他既佩服又敬畏。印象中他就是一位严肃有余、活泼不足、刚毅果敢、雷厉风行的军事首长。我一个新兵,刚到门诊所不久,他相信我吗,让我给他打针吗?他会不会嫌我打的不好或疼吗……?一系列的担心后面,我甚至有些害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这是任务,作为军人,我不能推,也不能让,因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我还想,既然派我去,说明老所长相信我,有领导的信任,我有什么好怕的,他官再大,再厉害又怎样,从工作角度看,他还是我的病人呢。再说啦,我有四年赤脚医生的工作实践,又刚结束了半年多的卫生员培训,各种注射,尤其是肌肉注射早已熟练掌握,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有什么好怕的呢?就这样,我也搜肠刮肚的找出一些优势条件来为自己打气壮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饭后是首长休息放松的时间,按照所长的意思,我凑这个时间来到董师长家。一家人正在用餐,见我到来,热情地给我打招呼。因我是第一次来,所以我先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董师长听了,放下碗筷走进里屋,侧卧床上等待打针。我压根没想到他会那么顺从和配合,我以为最客气的话也得等他吃完饭再打针。我赶忙说:“首长,不急,吃完饭再打吧。”可董师长说:“打吧,打完就没事了。”说话间,他解开腰带做好了准备。看到这个局面,我只能服从老首长了。在打开针具包配药的同时,我在想,难怪大家都说董师长雷厉风行,军人作风呢,连打针这点小事也不含糊,真叫人佩服。“小王啊,你啥时当的兵?多大啦?家是哪里的?”我一边配药,一边想着问题,耳边传来董师长亲切的问话。我赶忙回答:“当兵刚一年多,二十岁,老家山东郓城。”“噢!我们还是老乡呢,我家是长清的。”董师长得知我是山东人后,显得很高兴,称我是老乡,还说他是长清的。也许老首长考虑我初来乍到,怕我紧张,给我聊几句让我放松一下吧。虽然才聊了这么几句,我突然感到心里面热乎乎的,先前的紧张、拘束、担心、害怕感一下子减轻不少,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了许多。我小心谨慎地给董师长打完针,转身收拾针具包时,没想到董师长迅速翻身下床,衣服未及整理好就给我准备洗手水,还拿来香皂毛巾让我洗手。我连忙说:“首长,不用啦,我回去洗就行。”一边说,一边慌忙往外走。董师长伸手把我拦住说:“快洗手,和我们一起吃饺子。”说句心里话,自打进门,我一眼就看到一家人在吃水饺,鲜亮的水饺让我眼馋和羡慕,打针的过程中,水饺的香味还一阵阵朴鼻而来呢!我确实想尝尝这久违的北方美食。可此地毕竟不是我的家,这可是铁一师最大首长的家啊!而且我又是初次登门,初次认识。我强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假装对水饺并不特别感兴趣的样子说:“首长,我吃过饭了,正饱着呢,不吃啦”“那也不行,少吃点可以,哪有山东人不吃水饺的呢!”看来,董师长是真心的叫吃并非虚让,那口气不容置疑。理智告诉我不能冒昧,但现实又告诉我不能让老首长失望,矛盾的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时董师长夫人彭苒英阿姨已将水饺端了过来。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我很不自然的在董师长对面坐下,当真吃起了水饺。“好吃吗?咸不咸?”彭阿姨问。“好吃,不咸。”我一边回答,一边不住的点头。说实在的,可能是由于太激动和羞怯,开始吃下的几个水饺,真的没品出什么味来,根本没嚼碎就咽下去了。“唉,小王啊,你是郓城的,离梁山不远吧?”董师长问。我回答:“是的,晴天的时候站在我们村头就能清楚的看见梁山了。”“郓城是水浒的故里,出了很多英雄好汉,不是说梁山一百单八将,七十二名在郓城吗?”董师长问。我答道:“家乡很多人也都是这么传说的。”“噢,对啦,梁山的香椿芽可好吃了,特别是炒鸡蛋,就是现在这个季节的最好,你喜欢吃吗?”董师长又很有情趣的问道。我回答:“是的,我也很喜欢那里的香椿芽,味很浓且特别香。”真奇怪了,刚坐下时心里还忐忑不安呢,董师长仅几句家常就使我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就好像他会施法术一样,叫我很快产生了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嘴里的饺子又鲜又香,美味无比。不经意间,我已吃下去小半盘水饺,大概有八、九个吧。说句实话,要是在平时或在家,别说这一盘水饺,就是再多点,哪怕是在饭后,我也能把它搭进去。真的还想吃,但理智让我不得不停下来。第一次到这么大的首长家,就这么不客气,已经很过分了,再不克制点,一家人会笑话的,我得给老首长留个好印象。我努力克制住贪吃的欲望,起身告辞了彭阿姨和董师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出得门来,我心花怒放,脚底生风,连蹦带跳也释放不了我心头的快感,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禁不住来了两个旋转,快乐的象只小鸟,如果有翅膀,那一刻我肯定会飞起来的。欢心、惬意、倍爽等形容心情愉快的词语在那一刻被我体会的淋漓尽致。当夜和次日一整天,我都沉浸在那无比的幸福和美妙的感觉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因为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重要任务,回来后,我把整个过程向老所长作了汇报,只是我有意隐瞒了吃水饺的情节。因为我到门诊所时间很短,唯恐所长说我不懂事,要是一开始就有个不好的印象,那以后还咋混啊!所以,我很谨慎的有意避开了这一情节。所长听了我的回报,看着我略显得意的样子(我虽努力克制,但心里面的愉乐还是不自主的有所流露)满意的说:“好,完成的不错,这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按时去完成奥!”“是!请所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我的回答是那样的坚定和爽快,和昨天刚得知叫我去给董师长打针时的心情和态度截然不同,形成了鲜明对比和巨大反差。现在,我已经把它当做一件很快乐的事去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董师长和夫人彭苒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在企盼中吃过晚饭,准备再去给董师长打针。虽然我很想马上再次见到他,但我还是特意磨蹭了一小会才向董师长家走去,因为我怕再“赶”上饭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进了门,我吃一惊,眼前的情景和昨天几无两样,一家人正在吃饭。顿时,我真感到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回去吧,一会再来”我脑子里闪出这样的想法。当我转身正要往外走的时候,董师长大声叫住了我:“快进来啊,咋又要走呢!”我说:“首长先吃饭,我等会再来吧。”董师长却说:“不碍事,我已经吃完了,快进来吧。”我只得顺从地往里走。进屋门时,我扫视了一下桌上的饭菜,啊!首长今天吃的是汤圆。和昨天一样,董师长起身进了里屋,侧卧在床上,我还没准备好针和药时,他已经摆好了姿势,很让我感动。我仍然按照“两快一慢”的原则给他注射完,只是比第一次推药的速度更慢了点。我一边附和着董师长的话,一边在注射部位附近轻轻的挠着痒,以分散注意力减轻痛感。注射时间延长了,又弯腰又低头的,当然比正常要累点,但当我看到董师长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时,我心里十分高兴。说句心里话,和董师长虽然相识接触才两天,但我内心对他已不再是单纯的敬畏之感,而是产生了敬爱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注射完毕,我收拾针具时,董师长还是迅速起身,衣服不及整理好,一只手给我端来脸盆,“小王啊,收拾好了来洗手,吃汤圆。”我抬头向门口一望,昨天的一幕再现眼前,只不过昨天是水饺,今天是汤圆。我仍然客气了一下,但底气明显不足,因为我猜着如果不吃几个,董师长是不会放我走的。仍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我洗手,坐下,在董师长和彭阿姨的热情招乎声中,我舀起一个汤圆放在口中。说实在的,汤圆并不是像一些文学作品里描写的那样好吃,也没有想像中那样美味,因为那个年代的汤圆只不过是一个个小糯米团子煮熟后蘸点糖而已,和现在市面上包了各种馅料五花八门的元宵在味道和口感上确实相差甚远。但不管怎么说,在当时,它对我这个北方兵来说诱惑力还是蛮大的。当兵前从没见过,更别说吃了,记忆中只在新兵连有过一次吃汤圆的经历。十几个人围着一盆糯米面块,团成一个个小圆蛋蛋,借老乡的大锅煮成了一锅粥。粘乎乎的每人一碗,要不是撒了些白糖,真不知能否吃下去。彭阿姨手巧,做的汤圆一个个圆溜溜亮晶晶白生生的。看着面前一小碗晶莹剔透胜似工艺品的汤圆,之前对汤圆的一些成见瞬间又烟消云散了。最让我难忘的是,董师长亲自从里屋捧出一个盛着白糖的白底兰花很考究的小罐,放在我面前,还亲自往我碗里放上糖。那一刻,我真的是感动坏了,我努力克制并故作镇定,要不然,激动的泪水真的要夺眶而出,真的要失态了。我边吃边想,父亲固然爱我,但十几年来我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待遇和如此的感受,爱兵如子,莫过于此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之后十多天里,我仍然每日去给董师长打针,可我再也没有当过不速食客。不是我口福已尽,也不是我不再贪恋美味,我确实是感到不好意思和过意不去了。我再去他家的时候,会稍晚一点或者在门口稍停一下,确定没有吃饭的动静后再进去,所以再也没有“赶”上过饭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够了,足够了,意外的两次美食经历,几十年来在心里总是感到甜蜜蜜、美滋滋的,这幸福感足以伴我终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董师长在井冈山博物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为人师表 大将风范</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董师长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戎马生涯几十年养成了典型的军人素质和作风,这在广大指战员特别是机关干部中是有口皆碑的。他十分注重仪表,军人的形象和作风,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完美无缺。无论是在办公场所、机关大院或下部队时,他从来都是着装整齐、洁净得体,连风纪扣都扣的严严的。他举止端庄,谈吐大方,军事素质过硬,纪律观念极强,大家经常谈起董师长,对此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我和董师长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从大家的言谈话语中,我深知他在广大指战员心目中的份量。大家尊重他、爱戴他、服从他,完全是由他的人格魅力所致。我有幸目睹过董师长在公共场合的风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他能做到那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是一次在招待所大礼堂召开的机关指战员大会上,董师长双手交叉端坐在主席台中央。早就听说他始终都会是这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倒要看看这位曾经给我啦过家常、还热情的让我吃过水饺和汤圆、瞬间就能让我消除恐惧和紧张的董师长,是否和大家相传的一样。十分钟,半小时,两个小时都快要过去了,再看看台上的董师长,他还是刚开始时的那个样:</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双手交叉桌上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昂首挺胸坐端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目光炯炯扫全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恰似铁面一金刚。</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会议进行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上午,除了工间休息时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和他讲话时做了几个手势之外,整个过程中他真的是纹丝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开始时,我还学着董师长的样子和他“比赛”呢,可是不到半个小时,我就败下阵来,更何况他那时已是人到中年了。他怎么有那么旺盛的精力和那样超人的毅力?一个上午他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困倦之意。如此顽强,若不是平时的养成,我相信任何人都做不到像他那样。我甚至联想到当年黄埔军校的精英们在我们董师长面前也得逊色和汗颜。亲历了董师长的军人风采,佩服的我五体投地,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有此感触的何止我一人,不少我熟悉的机关干部,一改往日的稀拉作风,端坐在那里认真听讲,整个会场鸦雀无声,秩序井然。这局面只有董师长坐阵才有可能出现,足可见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侧面,不过,窃一斑可见全豹,铁道兵第一师这支铁军,有这样的军事首长带领,还有什么门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险阻不能排除?难怪铁一师多年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能无往而不胜呢!(转下篇)</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董师长和夫人彭苒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作者:王慕习,山东省郓城县人,一九七三年入伍,始在铁一师特务连,后调师司令部门诊部任卫生员、助理军医、军医。一九八四年铁道兵并入铁道部时转业山东菏泽市。</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