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虽说许久不在老家过年了,但每逢春节临近,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的情景,想起那红红火火的场面,和那浓醉于心的年味来。</p><p class="ql-block">记得每年如此,只要“腊八”一过,浓浓的年味就开始扑面而来。</p><p class="ql-block">人们先是在街中心,架起一口直径两米多的大锅,备一堆干柴,把锅里的冷水烧开,然后就开始了热热闹闹地排队杀猪。</p><p class="ql-block">那时的乡邻们,一年中很少能吃到肉食。家家户户养猪,就是为了过年时能吃个痛快。所以,村里的老老少少们,都对过年充满了期待。</p><p class="ql-block">最高兴的当属我们这帮十多岁的小伙伴们。都说腊七腊八,出门冻煞。可我们从不怕冷,天天围在杀猪锅旁,分享人们的喜悦,感受这浓浓的年味,还伺机捡几颗猪脚壳和猪油,回家后搓一指棉捻,浸在油里。看看谁搓的猪油灯漂亮。</p><p class="ql-block">吃过晚饭后,等把猪肉扛回家后,母亲就开始忙活起来。她先是剔下猪骨头,给我们煮一锅香喷喷的骨头汤。然后再把猪肉分成三份,一份绞成肉馅,留作包饺子,或炸成丸子;一份煮成方块肉,留作炒菜或大锅菜;还有一份腌制起来,多放些时日。一头百十多斤的猪肉,能让全家人享用整个正月。</p><p class="ql-block">每当母亲烧煮或煎炸这些猪肉时,我都会自愿地守在灶前,使劲地拉着风箱,把柴火烧得旺旺的。那股高兴劲儿,比做任何事情都来得痛快!</p> <p class="ql-block">腊月二十四,是灶王爷升天的日子,我们也俗称小年。那天一大早,母亲就会在灶台前,点上蜡烛,摆上供品,燃起香火,给新贴上的灶王爷画像磕头。一边磕还一边念叨:请灶王爷保佑我们五谷丰登,衣食不缺,日子火红!</p><p class="ql-block">我很好奇地看着。待母亲祭拜完毕,我就悄悄地问她:“这真能灵验吗?”母亲说:“灵不灵验都得拜!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习俗,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过年嘛,总得有些年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年过后,父亲就开始忙着做豆腐。那时村子里只有两台石磨,乡邻们排着队,天天忙到半夜里。我们那也算是产豆基地,家家爱吃豆腐,家家会做豆腐。但平时由于活忙,人们没有时间去做。啥时想吃了,就舀出一碗豆子,寻着梆子声,找卖豆腐的去换。只有春节前,才能看到这家家忙做豆腐的年味盛景。</p><p class="ql-block">我最爱吃父亲刚刚点好的老豆腐。盛上热腾腾的一碗,再伴些韮菜花泥之类的佐料,那真是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增。直到现在,我还时常到重庆古城,去寻找这样的老豆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腊月二十五之后,是全村人赶年集,购年货的日子。那时的普通人家,还买不起自行车。七八公里的乡间土路,全靠步行而往返。吃过早饭后,我就怀揣着父母给的几元钱,随着浩浩荡荡的赶集大军,高高兴兴地上路了。</p><p class="ql-block">这个集市是全县赫赫有名的大集。三里长街上,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但我最关心的,则是这里的炮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个炮市,以它独具的魅力,培养了无数的炮迷,我就是其中小小的一个,</p><p class="ql-block">这个炮市的魅力所在,就是炮商多,品种齐全。我挤在炮市的一角,先看炮商们试炮,看谁家的炮最响。等看够了,再花两三元钱买十挂小鞭,然后就回家。我钱少,买不起大炮,也不敢买大炮。这里的大炮都是裹着麻,甚至是裹着铁皮制成的,响起来房摇地动,震耳欲聋。站在远处听听还行,可我不敢靠近跟前,去燃放这样的炮竹。</p> <p class="ql-block">要说最令人期待的,当属大年三十。大年三十上午,我们忙着贴春联贴窗花,母亲则忙着准备中午吃的大锅莱。大锅莱里全是肉丸、各种各样的菜,吃起来特别香。下午则开始包过年的饺子。</p><p class="ql-block">晚上吃过饺子后,我们就打着灯笼满街转着去看放鞭炮。那时还没有电视,更谈不上看什么晚会。不过,一群小伙伴聚到一起闹年夜,感觉比看晚会还更有趣味!</p><p class="ql-block">不管睡多晚,初一早晨是要起五更的。母亲早早就把过年的新衣服,放在了我们的炕头。我穿上新衣服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跑到院外的椿树下,围着它转圈,一边转还一边念着:椿椿树,情谊长。叫我长,你别长。你长高了没有用,我长高了砍高梁!</p><p class="ql-block">这是老人们告诉我的,说十几岁的孩子,若想长得快,就在大年初一的五更,去求求臭椿树,但千万不要让人看见,否则就不灵了。</p><p class="ql-block">出于盼着快快长大的心理,我竟然相信了这样的说法。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不仅我一个,好多小伙伴们都围着臭椿树转过。</p><p class="ql-block">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好笑,但又感觉很留恋。它毕竟承载过我儿时的寄托,给我留下过难忘的印象,和别有风趣的年味。</p><p class="ql-block">倘若再有机会回老家过年,我还想再圆一次儿时的旧梦。但不再是期冀什么,而只是一种对过往的回放与体验。</p><p class="ql-block">天一亮,人们就踏着鞭炮声声,忙着串门去拜年了。路上相遇者,老远就互打招呼:过年好呵!过年好!一句简单地问候,传递着乡邻间那种世代的亲情和友善。由于我当时年龄尚小,没有加入到这拜年的队伍当中。但耳濡目染的都是一种祥和的气氛。</p><p class="ql-block">春节,不仅仅是一个生活和岁月的节日,也是一种情感升华的节日,是民俗文化得以传承的节日。</p><p class="ql-block">现在,虽然身居城里,日子也越来越富,但总感到年味却越来越淡了。细细想来,这是否因缺少了父母亲情的相伴,缺少了精神的追求呢?</p><p class="ql-block">故乡的年味,永远是一幅珍藏于心中的年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