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黔行（3）白鹤梁水下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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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川渝黔自驾游，友人推荐参观白鹤梁水下博物馆。“白鹤梁”一个有诗意的好听的名字，且又是一个水下博物馆，会是什么样的呢。怀着好奇心，来到位于重庆涪陵区长江岸边的这个“世界第一水文观测站”参观。 站在街对面看到的白鹤梁水下博物馆是一个长形的建筑物，主建筑顶部呈椭圆形，西高东低且南北有倾斜坡度，顶上西部还有一黑色扁圆台。真是一个奇特的建筑设计。 重庆白鹤梁水下博物馆，始建于2003年，于2009年5月18日正式落成并对外开放，是世界首座水下博物馆，属地方性历史博物馆，是集文物保护、研究、宣传、教育为一体的文化活动中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其誉为“世界首座非潜水可到达的水下遗址博物馆”。 立在博物馆外的石碑。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白鹤梁题刻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三日公布 重庆市人民政府立 白鹤梁水下博物馆分为地面陈列馆和水下参观区两大部分。在地面陈列馆展厅内设有“生命之水——世界大河文明中的水文观测”、“长江之尺——白鹤梁题刻的科学价值”、“水下碑林——白鹤梁题刻的人文价值”等展览单元。 生命之水——世界大河文明中的水文观测 人类进行原始的水文观测已有悠久的历史，并逐步积累了经验。在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及黄河流域都曾有过原始的水文观测活动，埃及、巴比伦、中国等都是世界上进行水文观测较早的国家。然而，以石刻形态将人类对江水的观测固化下来并传之后世的传统，在中国却有着独特的历史。其中，以涪陵白鹤梁题刻为代表的中国长江三峡地区水文石刻群尤为璀璨夺目。 巴勒莫石碑该石碑是《古埃及古王国王家编年史》石碑（公元前3500—公元前3000年）的一块碎片，上面刻有尼罗河的水位记录，是目前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水文观测纪录。现收藏于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巴勒姆博物馆。 中国大河流域的水文观测 从商代甲骨上占卜水灾的卜辞到东汉“李冰石人”，从宋代水则碑到清代志桩水尺，表明了数千年来中华民族对水文观测的重视以及观测方法的不断进步。 商代甲骨水灾卜辞释文《癸亥卜，争贞，洹弗乍。 卜，争负，洹其乍兹邑。》卜辞大意 癸亥这一天由名为“争”的占卜师进行占卜。问洹河水不会发生灾害吧？如果发生水灾，会伤害这座城邑吗？ 长江之尺——白鹤梁题刻的科学价值 水文石刻中国刻石之风由来已久，从秦汉之世初见其形，之后历代盛行不衰。隋唐以后，尤其是宋代，随着文人文化的兴起，事无巨细，多刻石为纪……。其中有一些石刻分布于江河两岸的石梁或岩壁上，所述内容多涉及江水涨落，反映某一历史时期的水文状况，因此被称为“水文石刻”。其中记录洪水情况的被称为“洪水石刻”，记录枯水情况的被称为“枯水石刻”。这些水文石刻不仅具有丰富的历史与艺术价值，更具有一定的科学价值，是研究江河水位、河床变化的宝贵资料。 长江三峡地区目前存留的水之石刻近两百处，其中洪水石刻174处，枯水石刻8处，如此丰富的数量在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 长江三峡地区洪水石刻。 左图：重庆忠县东云乡汪家院子洪水题刻题刻位于汪家院子后面石壁上，有南宋绍兴二十三年（1153年）、宝庆三年（1227年）题刻两则，题刻者为祖孙关系。绍兴二十三年为三峡地区洪水题刻现知最早者。宝庆三年洪水高程列现知第二位。中图：重庆涪陵南沱乡猴子岩洪水题刻清同治九年（1870年）题刻一则，题名人有“上轻车都尉”衔，“上轻车都尉”是明代旧制，这是洪水题刻中身份最高者。右图：有清同治九年（1870年）题刻一则，以诗记事，诗中提到八十三年前的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洪水水痕。同治九年洪水高程列为三峡地区现知第一位。 左图：重庆万州泌溪下口洪水题刻有清同治九年（1870年）题刻一则，榜题“古信碑”，形式独特。中图：重庆万州瀼渡镇洪水题刻有清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题刻一则，刻文中以“水安”代“水淹”，反映出地方方言特色。 三峡地区仅有的八处枯水石刻。枯水石刻，体现了我国先民对江水观测的多面性。 图1:重庆奉节“水落至此”碑石刻于民国四年（1915年），碑文中除述及该年枯水情况，还追溯了清嘉庆元年（1796年）的枯水情况。图7:重庆朝天门灵石灵石又称“丰年碑”，据记载为东汉光武年间所刻，是长江石刻群中已知时代最早的题刻。由于灵石位于长江的极枯水位线，近百年间未曾露出过江面。新中国成立后，文物部门曾经多次调查、打捞，然而目前仍未有发现。图为清代《巴县志》中有关朝天门灵石的记载。图2、3、5、6:各题刻石均有数十余段（包括宋元明清民国等时期）枯水期水文题刻。 图4:重庆江北耗儿石位于重庆江北蒋祠沱，刻于后蜀明德三年（公元936年），题刻内容为：“大蜀明德三年岁次丙申二月上旬，此年丰稔位常，四界安怡，略记之。水去此一丈。” 八处枯水石刻中最著名的是——重庆涪陵白鹤梁题刻。 白鹤梁位于长江三峡水库上游，重庆涪陵城北长江中，是一块长约1600米，宽16米的天然巨型石梁，每年12月到次年3月长江枯水时才露出水面，因早年常有白鹤群集而得名。梁上石刻始于唐广德元年（公元763年）以前，现存题刻165段，3万余字，其中有涉及水文价值的题刻108段，石鱼18尾，观音2尊，白鹤1只。 展厅中的白鹤梁模型。 白鹤梁上唐人所見石鱼是古代涪陵人用以观测长江枯水水位的独特标尺——“石鱼水标”。每当江水枯落石鱼出水后，人们便通过观察鱼眼与水位线之间的距离判断江水的枯落程度。 人们发现，枯水期时节一旦长江水面的高度与鱼眼部位持平，也就是鱼身上半部分露出水面时，来年的庄稼就能长势良好，并获得很好的收成。由此，当地有了“石鱼出水，以兆丰年”的谚语传说。 “石鱼出水，以兆丰年”的说法，是几百年来当地人经验所得。从科学角度来讲，农作物的生长与水文条件存在着依赖关系，水量的多寡源于当地河流水位的高低，水位高则来年大涝，水位低则来年大旱。而白鹤梁上石鱼所处位置，正好位于“旱涝分界线”之上，一旦枯水期石鱼露出，则说明来年必然有一个好收成。古人以石鱼为水标，以鱼眼做为测量水位的标准，与现代水文站设立“水尺零点”的原理相同。 双鲤双鲤是白鹤梁上两条并排的石鱼水标，又称唐鱼，各有三十六鳞，一尾衔有祥瑞其意的蓂草，一尾衔有代表神圣高雅与美丽纯洁的莲花。 石鱼最早的镌刻年应不晚于唐广德元年（763年），本有两尾，现仅存一尾及其上“石鱼”二字，“盖因岁月久剥落，形质模糊，几乎不可问”。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涪州牧萧星拱在其上重刻双鲤，并题有《重镌鱼记》。据测量，唐人所见石鱼鱼眼的吴淞高程为137.91米，与三峡工程蓄水前长江涪陵段的枯水水位平均值大致相当，与当地的水尺零点值非常接近。这应该不是偶然巧合，而是古人经过长期观测后的经验所得。 这是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重刻的一对雌雄鲤鱼（线雕石鱼水标）及《鎸鱼记》（拓图）。双鱼溯江而游，首尾相连，分别长1.05米和 1米。（据载：“在贴近这一对石鱼的下方，尚隐约可见一较小的线刻石鱼，长约0.58米，应为唐广德以前的遗物。”可在下面实物图上见到） 这是网上下载的原址实图。 水下碑林——白鹤梁题刻的人文价值千百年来石鱼出水就是一件盛事。每当正月前后白鹤梁露出水面，水落鱼出时，地方官绅、文人雅士、寻常百姓都要前去观看，“舟楫往来，玩赏不绝”。人们或吟咏抒情，或乘兴赋诗，“喜而记之”，刻于石上，为一时胜游。这里形成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白鹤梁题刻始刻于唐朝广德元年（公元763年），1963年2月15日涪陵文化馆最后一次在白鹤梁上镌刻文字，前后历经1200年。 鱼鹤呈祥 白鹤梁《鱼鹤》雕刻不仅是线的艺术、美的享受，也这古代人们寄予希望的祥瑞之物。白鹤梁石鱼作为丰稔物阜的像征，表现出了人们游乐之外的信仰功能，寄托着人类改造生活、祈兆繁盛的强烈愿望。 这是展版照片中（图一）的张师范高浮雕巨鱼清嘉庆二十年（1815年）镌刻。鱼刻为独立亘石，雕刻技艺精湛，突出了精、气、神，颇富生活气息，十分逗人喜爱。 张师范在刻这尾石魚时，附有一首诗：“石鲸自有形，跃入蛟龙宅。霖雨及时行，永显濠梁跡。嘉庆己亥春分日州牧张师范”这首诗寓意着此石鱼将给涪州百姓带來风调雨順的好年景。 这是白鹤梁水下博物館展厅內陈列的该馆“镇馆之宝”——一尾白鹤梁18尾石鱼中体积最大的、200多岁的圆雕石鱼，长3.1米、宽1米、重3.5吨。这便是清代涪州州牧张师范镌刻的高浮雕巨鱼。它是真品，不是复制品！此鱼，不是從白鹤梁上切割下来的，而是一直与白鹤梁题刻相对独立的个体。二百多年的石鱼产生脱落现象，为了保护它，特意打捞上来，防止继续脱落。 放大的头部细节，眼睛有神，充满活力。 下面是网上下载的此鱼原位现场照片。 从几个不同角度看，这尾石鱼早些年的模样更精美。 孙海题刻（图二）清光绪七年（1881年）刻镌刻点划有神，结构端庄，内含奔放，气势纵横，既给人以骏力沉静之感，又可领略到浑融飘逸之意味。 白鹤时鸣（图三）刘冕阶一九三七年镌刻白鹤图构思精巧，刻工线条简练，用夸张手法传神达意。其布局别致，白鹤独立展翅欲飞，昂首长鸣。 上图（图四）：张八歹刻木鱼元至顺癸酉年（1333年）刻模拟木刻技法，其雕刻精细，强调写实，栩栩如生。元代有赐汉人蒙古名惯例，八歹当为赐名。下图（图五）：俟名浅浮雕石鱼一九三七年刻雕刻精细，运刀如笔，神韵自然，古朴苍秀，优美动人。 上图（图六）：董维祺刻石鱼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刻鱼刻运用汉代画像石刻技法，构图简练，粗旷奔放，极富石质感，使人百看不厌。下图（图七）：刘树培线刻雕石鱼一九三七年刻鱼刻润秀清雅，小巧玲珑，鳞甲分明，自然生动，活泼秀丽。 梁上翰墨 白鹤梁上题刻纵横交错，篆、隶、行、楷、草皆备，颜、柳、苏、黄俱全，还有少数民族文字，集历代名家书法大成，素有“水中碑铭”之美誉；题刻或诗或文，记事抒情，吊古怀旧等，集文学、书法、绘画、石刻艺术为一体，保存较为完好。 在众多书法家遗墨中，影响较大者首推宋代黄庭坚“元符庚辰涪翁来”的题铭。虽寥寥七字，却是其书法臻于成熟的上乘之作。是目前全国保留的黄庭坚真迹中最具特色的一件。 黄庭坚题记行书 北宋元符三年（1100年）刻 张彦中等题记南宋绍兴十年（1140年）刻题记载：“济南张彦中，高都王绍祖绍兴庚申仲春十有二日来观石鱼”。 少数民族文字题刻巴思文（蒙文的前身） 元人刻读音为“阿弥图土萨塔”，意译为“生命的意义在于荣誉”。此题刻是川江枯水题刻中唯一的古代少数民族文字题刻。 民国题刻“ 神仙福慧山水因缘” 展版中的题记内容。 刻在白鹤梁上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白鹤梁题刻”碑。 白鹤梁题刻的现实意义千百年来生活在涪陵，长江沿岸的居民流传下了独特的习俗，根据白鹤梁上“石鱼出水”的现象预测年岁丰歉，通过白鹤梁在江中出水体积的大小判断行船的航道。在科学发展的今天，白鹤梁题刻的科学价值被深入挖掘，它所记录的水文史料在气候、航运以及现代水利工程等领域具有特殊的意义。 展厅中尔朱真人乘鹤飞天的巨幅画卷。 三峡明珠世界首座遗址类水下博物馆 由于三峡工程的兴建，白鹤梁题刻将永沉江底。为了让后人能观赏这一文物，国家决定建设白鹤梁水下博物馆。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好白鹤梁题刻，经多方研究，决定采用2001年葛修润院士提出的一套在长江白鹤粱题刻的原址上建立水下博物馆的“无压容器”方案。通过建一个注满净化过滤江水的容器来抵消内外压力。这一方案具有更高的安全性，既可以更好的对具有1200年历史的世界罕见的江底水文题刻进行保护，又为科学研究和游人参观提供了条件。 为了不没的记忆，百万大军奋战在施工岗位上。 水下博物馆就是在白鹤梁原址上修建一个保护壳体。 水下博物馆模型。“无压容器”是整个白鹤梁水下博物馆的核心。这个水下保护体为椭圆形平面的单跨拱形壳体结构，壳体结构覆盖“白鹤梁题刻”。博物馆在水下40米处，可以在地面陈列馆乘坐长达90米、垂直高度40米的隧道式自动扶梯，通过长147米的水下时光隧道，进入70米长的参观廊道。参观完以后，再通过另一条全长154米的水平交通廊道以及90米长的自动扶梯返回地面陈列馆。 启程“下潜”。 越来越深。 时光隧道。 进入参观廊。 通过参观廊道内直径为80厘米的23个观察窗，隔水观看水中的白鹤梁题刻。水下真迹。 纵观水下白鹤梁部分景观。 中流砥柱 白鹤梁 清萧星拱线雕石鱼水标 这是1963年 2月15日涪陵文化馆最后题刻。至此刚好1200年，记录着72个年份的枯水历史，共有题刻180多幅，其中唐代l幅、宋代98幅、元代5幅、明代16 幅、清代23幅、近现代40多幅。 返回到地上陈列馆，在馆内回味浏览，看到一张展馆设计模型图片。 噢，恍然大悟！原来博物馆外观的整体设计取意白鹤梁上的“石鱼水标”，多么完美的灵感！ 后记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博物馆。其一，它只有一件文物，这件文物的实用价值一直延续了1200年，至今还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这件文物不但集科学、历史、艺术等多方价值于一体，它还让我们直接感受到中华民族世代相承的文化传统形式及百姓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景。其二，它是世界首座非潜水可到达的水下遗址博物馆。它独特的保护水下文物方式的设计、独特的外观设计均堪一绝。 以上主要内容摘编自展版及网上资料，其中个别数据有差异。 补充资料：吴淞高程吴淞高程是在中国确立最早的水位高程系统。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为保证安全通航，吴淞海关港务司署根据同治十年（1871年）以来吴淞口观潮站的水位观测记录，制定了一个比当时实测到的最低水位略低的高程，作为该站水尺零点，即港口高程起算基准面，此后广泛应用于长江、淮河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