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七月十五的缘故,这段时间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奶奶,有时在梦里,有时在看到某个场景,或者吃到某样东西的时候,总会有经历过般的感觉。我们姐弟四个都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是第三个女孩,据说生我的时候,姑姑一看又是个女孩立马就走了,二姐已经叫焕弟了,想男孩的迫切可想而知,妈妈也哭。奶奶却说你们不稀罕,我稀罕,叫敬玺吧,像皇上大印一样宝贝。于是,作为三丫头我也是奶奶的掌中宝,什么好吃的用的都先给我。后来有了弟弟,众望所归,奶奶嘴上偏疼弟弟,却从不忽略我们三个女孩,父亲、姑姑们每每买来好吃的,她从不舍得吃,总是藏在五斗柜里锁起来,等我们哪不舒服啊,打架了什么的时候再拿出来哄我们,小时候一直最好奇奶奶锁着的柜子,总觉得是个宝藏,什么都有,罐头,桃酥,槽子糕,苹果梨等等,每每都会怂恿弟弟去要,奶奶拗不过便会把我们四姐弟都叫过来,桃子、山楂、橘子罐头一人一口果肉,一口汤,点心则是两人一块儿,分完就又锁起来,有时候时间长了点心都长毛了,水果烂了,她才舍得自己吃一口,大姐说奶奶最爱吃长毛点心,烂酸梨。</p><p class="ql-block">我们村子有一个卖切糕的老头,推个独轮车,白白的布下是金黄香甜的小枣切糕,记得那时候每天他都要来我家门口叫卖,奶奶不出来买就不走的架势,两毛钱一斤,大姐二姐去上学,我和弟弟每天便能吃上两毛钱切糕,弟弟一大块,我一小块。我三下两下吃完了奶奶便会哄弟弟说把你的给你三姐吃两口啊。天天如此,不亦乐乎。可能是儿时吃食太匮乏,也或者是儿时记忆太深刻,如今的我对于点心,罐头,切糕一点免疫力都没有,见了必须买点尝尝,总想吃出小时候奶奶的那种味道,然后在一次次失望中乐此不疲。奶奶带着我们四个孩子,钱不多,便自己琢磨做好多吃食哄我们。大姐二姐上学要去乡里,中午需要带饭,奶奶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她们贴饼子,为了好吃点,里面就放上枣,每次贴四个,一人俩。奶奶和我们则吃纯玉米面的,那时候真羡慕她们上学啊,不为别的,就为了每天能吃上枣饼子。奶奶还总做一种薄脆,面和的硬硬的,擀开放上芝麻,纸一样薄,放锅里烤熟,又香又脆,每天晚上大姐二姐写作业的时候奶奶就会拿出来分给我们吃。后来我上学了,全家都跟着爸爸到了油田上。上学,说老家话,总是让同学轰笑,便死活不去上学,奶奶便做各种吃食,让我带到学校,红薯干,柿饼子,炒花生,家里包了饺子,蒸了年糕,也往往让我给周围的同学家送过去,奶奶的热情好客,零食围攻让我在短时间内就有了好多小伙伴,随之,从老家带来的花生瓜子红薯干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减少。现在发小们聚在一起,还时时提起小时候去我家偷东西吃的乐事,聊奶奶也成了我们聚会的一个最大话题。一个人的好能让一群人念叨半辈子,奶奶也是为数不多的人了吧。后来我去团泊洼上学,每次离开学还是十来天奶奶便会给我准备东西,东一点西一点的往我的箱子里装,炸鸡蛋酱,肉酱。。。。。。总是提醒我跟同学一起吃,到了宿舍打开箱子,几根麻花,江米条,俩仨苹果,一个个的小袋子里的吃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攒出来了。奶奶的爱就是给吃的,把我们一个个惯成了馋丫头。奶奶是我中专三年级的时候去世的,清明节母亲回老家烧纸,奶奶晚上跟父亲说话,说着说着就去了,猝不及防,让人痛不欲生。我上学的箱子母亲似乎想不起是的,明天开学了,今天箱子还是空的,从小跟母亲的疏远让我也开不了口,于是从奶奶去世后开学我再也没有带过任何吃的,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每次开学都会偷偷哭。再后来上班,长大,结婚生子,爱买点心,不管在哪,遇到卖切糕的,必须买一块,哪怕吃了胃已经承受不了,买成了一个执拗的习惯,也是对奶奶的一种祭奠。七月十五是老家给亲人烧纸的日子,可是因为疫情却无法回去,距奶奶离世26年了。我已经成了一名四旬有余的中年女人,每每想起奶奶,吃着奶奶曾经给过的吃食就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一个被人疼被人宠的宝宝。可能时间能缓,但有些刻骨的爱,也许这一辈子,都记在心头。</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