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小时候家里很穷,买不起书,买不起字典。铅笔头用得拿不住了,也舍不得扔。每年的春天,玫瑰花开滿了山岗,约上几个好友闺蜜,拿着葫芦头(用成熟的葫芦做的容器)去山上采花瓣,回来到村里供销社卖上几毛钱,积攒下来,买个本呀笔呀的,想买本书,唉!那真的是白日做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有个好闺蜜沈艳华,她爸是乡供销系统的工会主席。仓库的杂物间有个长条的黑木箱,艳华说那里面装的全是书。我惊喜“你咋不早说呢?!”我俩商量一翻,放学后去山上摘地养皮(一种长在地上山上表皮的菌类植物),再去采山野菜,求艳华妈炒得香香的,我偷来了爸爸平时视若珍宝的小烧酒。两个女孩使尽了浑身的解数,说尽了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把沈叔叔灌醉,然后蹑手蹑脚地摘走了他腰带上的钥匙,偷偷溜进了仓库。“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我俩用当时最潮的电影《地道战》中的台词约束自己。打开了那个神秘的黑木箱,开灯一看,妈呀!一大箱的书静静的躺在那无人问津。所有的我们没见过的什么《林海雪原》、《战火中的青春》、《战斗青春》《苦菜花》、《迊春花》、《朝阳花》,什么《青春之歌》、《静静的顿河》、《悲惨世界》、《百年孤独》等等等等,淋廊滿目。两人高兴的跳起来,天哪,太好了!大呼小叫后又急忙闭上了嘴,每人拿了两本书溜出了仓库。把锁徉装着挂上,以便下次继续“作案”。又把钥匙偷偷送回了沈叔叔库带上。沈叔叔还在呼呼大睡。我俩溜出禁地,肆无忌惮的哈哈哈,笑了个天翻地覆。从此,阿拉神灯照亮了我生命的炫彩,扬启了我在书海中畅游的风帆。每次作案后,那惊喜,那幸福的恐惧都无法用语言表达。一次沈叔叔醉意连天的对我俩说:“你们俩个小贼,偷了我的书,别以为我不知道,看在你们完好无损的归还的份上,我睁只眼闭只眼,一个原则一一看完归还,胆大包天的小贼!”我俩捂嘴哧哧地笑。从此,我俩比宋廉惜书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尽了那一大箱书。艳华后来不怎么爱看了,但她还是每次分享和我做“特工”的喜悦,尽享“鼓上蚤”时迁的优越感,乐此不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看书入迷,时常忘了吃饭睡觉,常常因为书中的嘻皮而哈哈哈笑起来没完,又会因书中悲惨的人物和事件而痛哭不止。妈妈总说:“看看,这Y头看书看魔症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小学时,有一次期中考试,前一天晚上我看了一夜书,第二天公布成绩时老师说:“那个每次考一丶二名的同学这次烤糊了,说说吧,为什么?”同学们齐刷刷把眼光投向了我。我愧愧地站起来低头不语。老师说:“为什么?坦白!”“我昨晚看了一夜的课外书。”“什么书,拿出来!”老师走近我,从书包里翻出了书,小长篇。他晃了晃看了一下书名,啊,《小金马》。老师说:“没收了。”“啊?老师,不能啊,那书是我借的,要还人家的。”老师说:“借谁的,我找他去,为什么孝试了还借书给你?啊?”我结结巴巴地说:“老师,不是他借的,是我自己拿的。”“自己拿的?那不是偷的吗?”全班同学都哈哈哈大笑起来,我红着脸,解释不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六十年代,我家住地主马卢被农会分了的四合院里。我家住正房东边,马卢住东厢房两小间。只知道马卢和小儿子马业光,女儿马业华一起生活。听说他还有个大儿子马业辉是北京清华毕业的,是搞原子弹的。只见他回来过一次,高高的个子,气宇轩昂。我纳闷,矮矮的作物群里怎么长出了这样的高杆作物?马卢老头和小儿子都那么矮,他怎么这么高?不是一个妈的?他给他爸带回的收音机,是我们村里天外飞来的奇宝。村里人从未见过小木匣子里能有人说话唱戏。我每天都痴痴的听“嗒嘀哒,塔嘀哒,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小朋友们好……”全村人有点文化,能有藏书的只有马卢家。我有点怕马卢老头,有时碰上他儿子就悄悄跟他说“你家那么多书,能借我一本看看吗?”马业光犹豫了一下,“借你可以,不能损坏,按时还。”于是我和他拉勾上吊。当我翻开那本《燕山夜话》的扉页时,赫然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有书不借非君子,借书不还是小人。”我的心紧缩了一下,难道为了看书冒险当小人?可书的诱惑太强大了,管他什么大人小人的,我尽量按时归还,不损坏,不做小人总可以了吧。于是《围炉夜话》,邓拓、吴晗、翏莫沙的禁书我在那儿都看到了。整天沉浸在联想的思维空间里,童年的蓝图上,五彩缤纷在上演。许多年以后,“有书不借非君子,借书不还是小人”的告诫仍在我的记忆里闪晃,那是注定铭刻在生命中的警句,是我阅读生涯中吸取滋养的咒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祖父的卧房里堆积着薄纸线装的竖版书。祖父常常穿着长衫,围一条很不合时宜的长长的围脖,在房间里沏上一杯茶,点上几柱香,手捧书本,摇头晃脑的吟诗作赋,陶醉的样子,定格在我童年的记忆的空白带上。他的宝贝书,也像磁石样的吸引我。有次我偷看了一本《尼姑奄里的风流》。一个叫红柳的法师,很出名的。有个圆外的夫人怀孕闹喜,请法师亲自登门救治,红柳法师不予理睬。老圆外为了报复法师,备了八抬大轿,把一个叫荷花的Y环扮作小姐,去庙上烧香拜佛,进而勾引法师。荷花完成使命后,圆外送去了一张扁,上赋诗一首:红柳和尚好修行,数年苦守在廟中,可怜十年甘露水,流入荷花两瓣中。老法师羞愧难当,上吊自尽,投胎圆外夫人腹中,孩子生下后,败光了圆外所有的财产。书里尽叙了因果循环的哲理。那时我还小,不懂其中之意,小孩子说童谣似的吟诵“红柳和尚好修行……流入荷花两……”爷爷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胡说八道,我据理力争,不服不愤,书上说的,有什么错?弄得祖父哭笑不得,没想到是,这么小的孩童,竞能背诵书里的诗,让祖父始料不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后来,读书,就业,结婚生子。所有的风风火火,所有的曲折跌宕,八千里路云和月,我都在阅读中找到了继续的理由。一次搬家,把我的宝贝书装在麻袋里去火车站发零担。到了牡丹江后接站的儿子他三爷看麻袋里装的全是书,直接拉到废品站当破烂儿卖了,用那钱买了一大捆冰棍大家分食。我知道情况后,急红了眼,又花高价把书买了回来。要知道,那些书是我用早餐、午餐、晚餐钱省下来一本本购买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回顾一下,我读了多少书,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信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读成了我生命中最炫的彩虹。《黄生借书》中说“书非惜不能读也”正是买不起书,借书的困遇让我痴迷读书。读书让我的生活有了趣味价值。书痴的后果是,学生时代我一直是老师同学眼里所谓的“大文豪”,老师的骄傲,同学们羡慕的标榜;书虫的后果是,人家给我扣上了文章盖世的高帽子,这样我很不舒服,有了很大压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三尺讲台洒汗水,献青春,为滿园桃李育芬芳。倘若生命生活中没有了阅读,不敢想象,生活会是个怎么样的惨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原创一一杏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图片一一手机拍摄,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制作一一孙彦</span></p>